張小剛有些不高興,玉凌推了他一下,勸道,“好了,阿修的態度你不是看到的了,老太太這樣,阿修也是沒辦法了。”
“哼,阿修,是不是老太太時常讓我們晴兒委屈了?”
“大哥,”冷意晴把孩子交給了百里修,笑道,“大哥,你有所不知,哪裡是老太太給我委屈啊,是我啊給她難堪罷了,今天大家都在,我可不想露出母老虎的一面啊。”
大家都被冷意晴的話逗樂了,白母留下的陰霾看似消散了。
等冷氏等人走了,白母又如鬼魅一樣出現了,嘴角含着詭笑,攔着了百里修進屋的去路,說道,“狗蛋,叫上你媳婦和八斤,去大堂廳,族裡的叔公要見你們。”
安靜了一下午,百里修這才知道她是回了鄉下,去搬救兵了。
“晴兒,你和無憂在屋裡等我,我去去就來,”百里修怕冷意晴受到委屈,所以勸她別走。
冷意晴卻給孩子加了件披風,對上百里修的星眸道,“這個時候夫妻若不同心面對,那以後別人怎麼看我們?”
“好,”百里修動容地攬過冷意晴的肩膀,親吻了她的頭髮,將眼內的熱氣硬生生地逼了回去,活了二十幾年,只有冷意晴給她帶來感動過,而且這個小女子遠比他想的要堅強和善良,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走吧,別磨磨唧唧了,”白母在一旁冷眼催促。
白父正在和族叔公寒暄着,三人一到,兩人就立刻停止了說話。
“狗蛋,族叔公你還認識吧?”白父忙着介紹,而百里修對眼前這個精瘦的男人確實有些印象,早在二十年前,這個岸貌道然的男人和着自己的父母把自己賣了,而現在他就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這種怨恨如火一樣,一點就着。
“阿修,”冷意晴輕輕地推了在發抖的百里修一把,見他回頭之後,說道,“我們見過叔公吧。”
“咳咳咳,”族叔公輕咳了兩聲,正襟危坐。
百里修微微彎身,喊了身,“叔公。”
“哎呀,狗蛋啊,一轉眼你都這麼大了呀,真是歲月不饒人啊,叔公老了,還以爲這輩子要見不着你了,沒想到你這孩子現在這麼有出息啊,叔公沒白白唸了你這麼多年啊,好,真是好啊,我白家祖宗顯靈了呀,”族叔公發了一頓感慨之後,連忙捏着袖子擦拭眼角。
百里修和冷意晴並沒有迴應族叔公,因此他有些不自在地朝白母問到,“狗剩他娘,你叫我過來所爲何事來着啊?”
其實,白母已經把所託之事告訴了族叔公,但是在他一通感慨之後,百里修的無動於衷打亂了族叔公的說辭,因此他才故意找白母要個臺階下的。
“叔公啊,這不是我們狗蛋的兒子八斤滿月嘛,侄媳就是請您過來喝杯水酒麼,”白母這睜着眼說瞎話的也不怕閃了舌頭。
“是這樣啊,”族叔公一臉恍然的樣子,朝着冷意晴看了過來,“把孩子抱來我瞅瞅。”
冷意晴猶豫了一下,正要邁步,不料百里修轉過身來,從她的手裡抱走了孩子,面無表情地走近族叔公。
“哎呦呦,這孩子怎麼了這是,才滿月就蔫蔫的,是不是有什麼東西附身啊?”族叔公瞅了一眼,就說了讓冷意晴震驚的話。
孩子出生一個月來,她聽到最多的是讚美,而族叔公卻是貶低了孩子,好像是把她推到了冰窖一樣,但是,族叔公怎麼說也是長輩,所以冷意晴沒有發火,而是淡淡地對百里修說道,“阿修,看也看過了,我們好回去了,孩子該睡覺了。”
“走吧,”百里修說了到堂廳的第二句話,而正是因爲這句話,讓族叔公頓時勃然大怒。
“白狗蛋,你眼裡到底有沒有我這個長輩啊?”
百里修腳步一滯,回頭道,“不知道侄孫哪裡惹怒了叔公您了,值得您發這麼大的脾氣?”
“還說沒有,我老人家腿腳不好,特地過來看孩子,你就這麼一副死人臉擺給我看?”
“酒席早就散了,孩子您也看過了,等明年週歲的時候,叔公您早些來,若是又這麼晚的話,怕是您連就酒水都沾不到呢,”百里修譏笑着望着族叔公,這些人的嘴臉他從小就看透了,這會兒他發跡了,而他們還把他當成了小孩子,真是太可笑了。
“你……”族叔公要是誠心要看孩子,又怎麼說孩子不好呢,他見百里修沒順着自己的話說下去,便自己拐了彎地找了臺階下,“狗蛋啊,你這還怎麼這麼不懂事,叔公這麼大老遠的過來爲了什麼呀,還不是爲了你好啊,你看着孩子樣的這麼精瘦精瘦的,肯定是有原因的啦。”
冷意晴見百里修因爲忍耐而斂氣了一身的寒氣,忙把孩子放在了他的懷裡,柔聲道,“不妨聽聽叔公怎麼說,他老人家要是不說完的話,估計今晚要失眠了。”
“可是晴兒……”百里修看到冷意晴柔和的神情,頓時什麼都說不出來了,族叔公過來的目的大家心知肚明的。
冷意晴轉身後淡淡一笑,如族叔公所願地問道,“不知道族叔公有什麼好法子讓我兒長得白白胖胖些呢?”
“這簡單啊,”族叔公從懷裡拿出了一本舊的封面都快要掉下來的冊子,但是上面族譜兩個字卻依然清晰,“今天就給孩子入了族譜吧,別到時候給耽擱了,祖宗怪罪孩子。”
就知道是這個事情了,但是這個族叔公真的不算是聰明。
冷意晴朝族叔公微微一欠身,回道,“叔公,入族譜是大人的事情,如何會怪罪孩兒呢?要是祖宗會這樣的話,那這個祖宗我們不認也罷。”
“胡鬧,你說的是什麼胡話,”族叔公把族譜往桌上一拍,氣得嘴脣發抖,“別廢話了,這孩子只能姓白,不上也得上。”
冷意晴淡定如初,笑着搖頭,“叔公見諒,孩兒的名字已經入了族譜了,他名喚百里無憂,相公的意思是是希望他一輩子無憂,您看這名字如何……”
“閉嘴,我們白家的事情輪不到你一個女人插嘴,讓狗蛋和我說話,”族叔公見冷意晴油鹽不進,便怒斥了她,轉而找百里修說話,“狗蛋,這個家到底是你當家還是你女人當家啊?”
“叔公,我兒百里無憂要睡覺了,您要是不想住我這裡,我讓您送您回去,”百里修沒有轉身,但是那挺直的背脊可見了他的憤怒。
白母看到族叔公落了下風,連忙要打百里修,百里修抱着孩子,眼疾手快地沒讓白母沾身,因此白母一個撲空摔在了地上,牙齒崩掉了一顆,鮮血直流。
“放肆,狗蛋!”族叔公站了起來,一副威風凜凜的樣子,“你竟敢在我的面前打你母親,太放肆了,太放肆了。”
冷意晴見事情有驚無險,便沒從百里修的手裡抱回孩子,因爲孩子只有在他的懷裡纔是最安全的。
而百里修卻是嚇得魂都要丟了,要是懷中的孩子被白母傷到,叫他如何面對冷意晴,這一會兒心剛定下來,百里修便是慘白着臉,對族叔公說道,“族叔公,眼睛被屎矇住了吧,我哪裡打她了,還有,我女人的話就是我的意思,你們要是沒別的意思現在就給我滾。”
“狗蛋,你怎麼對……”
“住口,”百里修怒紅着眼睛,可聲音又不敢太大,怕嚇着懷中的孩子,“你們今天誰也沒資格讓我的孩兒姓白,二十年前,你們三個合計着把我賣去青樓的時候,就知道我已經沒家沒親人了,要不是戲班的百里幫主收留了我,我現在是會是什麼樣子?後來義父教養了我,等我長大要報恩的時候,百里班主已經逝去,他一輩子無兒無女,我便下定決定承他百里家的香火,此生此世,生生世世爲他百里家的人,所以你們死心吧。”
族叔公聽了差點氣昏過去,等他回神的時候,氣得把椅子都給推到在地了,“真真是大逆不道了,我白家怎麼出了你這等不孝子,你說的那些都子虛烏有,你自己離家出走,竟然會怪到我們身上,哼哼!。”
“是麼?真的沒做過?”百里修冷笑了一聲,把孩子交到冷意晴的手裡,然後護她於身後之後,從貼身的衣服裡拿出一張發黃的白絹布,“看清楚了麼,這就是當初你和青樓老鴇簽下的賣身契,我瞅着這兩天你們肯定要鬧騰了,所以特地帶在身上的,現在可以死心了吧。”
當年是族叔公引薦的青樓老鴇,而這塊白絹布就是老鴇的。
族叔公被百里修的話說的灰頭土臉,事實證據面前,他賴無可賴,只好灰溜溜地走掉了。
白父和白母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可是被百里修的一記冷喝給嚇得不敢動了。
“希望今天是你們最後一次給我鬧騰,再有下一次,給我滾蛋,我的忍耐是有限的,別逼得我六親不認。”
回到屋子,冷意晴像沒事兒人一樣,倒是把百里修看到有些發慌了,“晴兒,你倒是說句話啊,剛剛是不是被我嚇到了。”
冷意晴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輕輕地把孩子放在了小牀上,然後走到百里修的身邊,主動伸手抱了他,嘆道,“爲何這件事情一直都不告訴我?要知道,我今天是被嚇着了,可是是被你以前的經歷嚇到了,我以爲我夠可憐的,誰知道你纔是那個最值得疼愛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