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爺,我們的仵作來了嗎?”府尹大人打着官腔,根本沒把任何人放在眼裡,還刻意地和衛長軒保持着距離,生怕別人知道他們兩個勾結了一樣。
“大人,就在門外等候召見。”
“傳進來。”
接着官府特聘的仵作揹着工具箱進來,尖嘴猴腮的模樣看起來極爲賊樣,他朝府尹大人一拜後,問道,“大人有什麼吩咐?”
“驗屍吧。”府尹眼瞼一擡,望向了地上李氏的屍體,隨便對百里修說道,“你讓開點,別妨礙本官辦案。”
百里修手一揮,把利刃射在了李氏身下的門板之上,這一下是把那仵作給嚇得不輕,瞪了百里修一眼之後,開始給李氏驗屍了。
各種摸掰看之後,仵作得出了結論,“回大人的話,卻是是喉嚨口的珠子引發的滯氣而亡。”
這個說法,之前衛長軒就已經說了。
“呵,還仵作呢,小爺看你們還不如不做,”百里修冷笑着嘲諷仵作,連着把府尹大人也給罵了進去。
“大膽百里修,小小侍衛敢辱罵朝廷命官,難不成是皮癢了?”當着這麼多的人面罵府尹,他只是不會高興到哪裡去了。
但是百里修狂妄慣了,尤其是看不出這些只爲財力的大官,“大人,那你可是相信仵作的話?”
“仵作跟隨本官多年,他怎麼會弄錯,倒是你百里修,別在這裡無理取鬧,本官現在只要證明這珠子是這個叫冷意晴的,那此案就了結了。”府尹說完,又朝是也說了什麼,師爺便揚聲說道,“你們兩個進來吧。”
隨後兩個戰戰兢兢的女子走了進來。
冷意晴放眼一看,這兩個不就是昨天爭奪雀翎步搖的女子麼,而且其中一人還是替李氏買的。
“你們兩個可是認得這個?”師爺手中就放着從李氏嘴裡到出來的珠子。
“這個……這個不是她的嘛,”女子的手毫不猶豫地指向了冷意晴,那不假思索的樣子令人生疑。
“就是她的,”另外的女子確認道,“小女子當時還覺得這珠子着實好看,還問了掌櫃的,什麼時候有貨。”
這個倒是真的,很多人問冷意晴這珠子的價錢,當時都以不賣爲由給拒絕了。
“來了,來了,”去百里府取連珠的丫鬟也回來了,阿薩一同跟來,一進來就護在了冷意晴的身邊。
“給府尹大人過目吧,”百里修雙手環胸,倒是要看看那府尹大人有什麼話可說。
府尹眯着眼睛,一一查看每一刻珠子,上頭果然是刻有‘晴’,他和師爺又交頭接耳地一番,說道“就算這珠子是她的,也不能排除她的嫌疑。”
“爲什麼?”冷意晴頓時憤怒了,“府尹大人還請說個道道出來,難不成就因爲小女子有這個珠子就是殺人兇手,這樣未免太武斷了吧。”
“本官斷案,難不成還需要你一個小小女子插嘴,”府尹睨了冷意晴一眼,招呼道,“來人啊,把她給我抓起來,三日後再審。”
“是,”兩名官差從外邊進來,拿着鐐銬就要綁冷意晴。
可是阿薩不是吃軟飯的,待官差還未靠近冷意晴的時候,就被她一腳給踢了出去。
“大膽狂徒,你們敢公然對抗本官,這是在藐視朝廷,藐視聖上,藐視……”太后二字還在嘴邊,府尹大人的嘴巴就被一隻突然飛來的鞋子給堵住了。
百里修索性就脫了另外一隻鞋子,就踩着冷意晴給繡的襪套,氣勢逼人道,“府尹大人,小爺忍你並不代表你是對的,看來你是狗膽包天了纔會如此草草斷案,小爺現在就跟你說清楚,地上的人不是被珠子噎死的,也是被人蒙死的。”
冷意晴聞言,心頭一震,不知爲何百里修會這麼說,她也只是認爲李氏是被人用珠子給噎死的,孰不知後面還有其他的死因。
府尹拿下鞋子,抖着手臂指着百里修,“你這分明就是危言聳聽,本官的仵作驗屍無數,怎麼可能看錯?”
仵作聽聞府尹挺他,頓時覺得自己了不起了。
“不只是錯,而且是大錯特錯,”百里修彎身拔出了利刃,轉了一圈之後,揚聲說出了真相,“要真是這珠子噎死的,爲何有些珠子在肚子裡,有些爲何會在喉嚨口,而且一倒就給倒出來了?大人不妨想想看,事實是不是應該是這樣,李氏被迫吞下一些珠子之後,在不聽從的情況之下,被人用枕頭蒙死,然後兇手故意做了是被塞了珠子而亡的假象,把剩下的珠子強行推進死者的喉嚨。”
百里修的話讓所有的人唏噓,這樣分析好像讓整個案件都明朗起來了。
“不可能,我的丫鬟都已經看到冷意晴把珠子強行塞進她的嘴裡,這麼多雙眼睛怎麼可能看錯。”衛長軒緊張地開始冒大汗了。
“那就奇怪了,”冷意晴故作疑惑,盯着衛長軒問道,“既然我要殺死你的小妾了,爲何你的丫鬟還能眼睜睜地看着我殺人,那麼她們豈不是就成了幫兇,視而不見了?”
四個丫鬟一聽,急忙雙膝一彎,跪了下來,“老爺明察!奴婢……奴婢……”
“給本官說清楚。”
“老爺,奴婢們什麼都不知道,還請老爺明察,”丫鬟的反悔讓衛長軒暴跳如雷,“賤婢,你們……”
“衛長軒,你急什麼,小爺現在就給她開膛破肚,你自己看看清楚,”這次百里修的速度快得讓人想攔都攔不住了,他手中的利刃從上到下輕輕一拉,李氏的喉嚨和肚子便被打開了,“肚子的珠子是李氏活着的時候吞下去的,而喉嚨口有挫傷,想必是兇手用細棍推進去的,只到堵住了纔沒繼續,最最重要的是她的鼻孔,裡面有血絲,應該是被人強行按住導致氣血凝滯而成的。”
冷意晴聞言,這才真正地鬆了一口氣,而那仵作面色發白,重新上前,可是他看到李氏的樣子,頓時手捂着口鼻乾嘔起來。
“仵作這麼膽小還怎麼驗屍,大人,我看您要另外再尋一位了。”百里修忍不住嘲諷道,“不過在此之前,大人可要先保住自己的烏紗才行啊。”
“放……放肆,”府尹的聲音已經開始發抖了,而他的底氣明顯沒那麼足了,“你敢質疑本官?”
“小爺哪敢啊,大人自己做了什麼小爺就多加過問了,現在小爺給你們一個機會,帶上屍體現在就給小爺滾,”百里修望了眼手中帶血的利刃,往前方一射,便插入了衛長軒頭上的髮髻,此舉,頓時把他給嚇尿了,連滾帶爬地出了藏珍閣,下人們擡着屍體急匆匆地尾隨而去。
府尹帶着仵作和師爺拂袖而去。
擁擠的藏珍閣這才恢復了安寧,在場的顧客紛紛對百里修豎起了大拇指,稱讚有加,不外乎是那無能的府尹對他們的欺壓還有衛長軒的霸道和不可一世。
這之後,藏珍閣是名聲大噪,門庭若市。
冷意晴把玻璃連珠鎖了起來,雖然是百里修送的,但是想起今日的事情不免心塞。
百里修沒有和冷意晴回府,而是去了宮裡,此事已經鬧得沸沸揚揚了,必須要有個人站出來,而那人就是太子,京中官員不作爲或者胡亂作爲,都是太子登基後的大忌。
不過兩日功夫,京中掀起一股子整肅之風,該撤得被撤,該提得被提,而百里修只是被還回了這一年的月銀,與他來說也是足夠了。
只是,衛長軒還逍遙地過着快活日子,卻是讓人堵心得很。
離張小剛和玉凌成親的日子就差兩天了,冷氏去張宅也越發頻繁了。
“小姐,有您的信,”門房的丫鬟送了封進來,冷意晴以爲是遠在東洲的冷元青送來了,但是打開一看,居然是一封勒索信,“你母親在我手裡,申時一刻,帶上紋銀一萬兩贖人,逾期撕票,後果自負。”
桃花塢?桃花塢是什麼地方?
冷意晴看到阿薩奇怪地望着她,便穩下心神,調整呼吸問道,“阿薩姐姐,桃花塢在什麼地方?”
“小姐,您問這個什麼?”阿薩看出冷意晴的臉色不對,又納悶主子怎麼會提起桃花塢呢,雖說這地方京城最富盛名的景點,可是那裡曾經出過人命,現在幾乎沒人趕去了。
“沒事,聽說那裡風景極好,我想去看看。”冷意晴急匆匆地穿了衣裳,連鈕釦扣錯位了都沒法,登上鞋子後就着急出門了。
“小姐,您等等!”阿薩許久不曾見過如此驚慌失措的冷意晴了,“您的鞋子穿反了。”
冷意晴這才發覺自己的確穿反了鞋子,阿薩順手給她把鈕釦扣平整,然後問道,“出了什麼事情,小姐?”
“阿薩姐姐,快,幫我把銀票都帶上,我們桃花塢入口見,”冷意晴心急如焚,連銀票也顧不上拿了,吩咐好阿薩之後,幾乎是奪門而出,出了大門就跳上了一輛剛停靠下來的馬車,連正眼都沒瞧上一眼就說道,“去桃花塢。”
馬車像是爲冷意晴準備好似地,如風一樣疾馳而去,阿薩只看了一眼,馬車便不見了,她剛剛這回去那銀票的時候拿起地上的信一看究竟,得知是冷氏被綁架到桃花塢了,冷汗頓時冒下,抓起冷意晴放在妝臺抽屜裡的銀票便跟了出來,但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冷意晴居然會上了一輛馬車。
“去藏珍閣,讓蕭楓把這封信給公子送去,越快越好。”阿薩交待了守門丫鬟,然後自己靠着兩條腿朝桃花塢飛奔而去。
冷意晴坐在馬車裡忐忑不安,一來擔心冷氏出事,二來這馬車就停在自己的門口,這也太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