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修他的意思是……他不喜歡女子,喜歡的是男子,”冷意晴硬是把自己的一張臉憋地通紅了才說出來,然後腳一跺,甚爲氣憤的樣子,“您想一下,要是他當初喜歡的是女子,那怎麼就這麼輕鬆地放過女兒呢,這可是事關他的面子,現在您讓他娶佳人,這恐怕是害了她呢。”
騙子?此時百里修的形象就是一個騙子!
“你是說他……他喜好男子?”柳氏指着百里修的那隻手明顯地顫抖了起來,這對她來說無疑是個打擊,本來可是想輕而易舉地把人塞給他的,現在居然會出現這種情況,真是讓她沒了主張。
“娘啊,女兒不嫁,死也不要嫁嘛,”衛佳人一聽俊朗帥氣的百里修只喜歡男人,想死的人都有了,要是爲了銀子讓她嫁給這樣的男人,還真不如死了痛快,因此,真哭爹喊娘地爲自己爭取擺脫百里修的陰影。
“嚎什麼,”忽然,柳氏一聲重喝打斷了衛佳人的哭號,“瞧瞧你像什麼樣子,還是嫡出的小姐呢,一點樣子都沒有。”
等柳氏呵斥完之後,二夫人不高興了,自己嘀咕着說道,“我女兒有沒有樣子,關你什麼事情?”
許是柳氏聽到了一些,眼珠子一轉,陰沉地問道,“老二家的,我可是爲了你們着想啊,你還這麼不識好歹?”
冷意晴見兩人要鬧起來的樣子,連忙勸道,“母親,別生氣了,婚姻乃人生大事,得你情我願才行,百里修是個沒福氣的,何必苦了我們自己府中的姑娘呢。”
“大小姐說得在理,哎,真是在下沒福分,四小姐冰清玉潔,聰慧伶俐,要是娶回家一定能光耀門楣,要是大夫人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多出一賠聘金,您就讓她嫁給在下好了,到時候讓她掌家,我外出掙錢,那豈不失爲一件沒事呢。”百里修這話裡的意思很明顯了,我娶了衛佳人,往家裡一擺就行了。
可是,這般守活寡的事情,是個女人都會受不了,更何況正值衛佳人情竇初開的年紀,她自然是期望自己能嫁給一個能比翼雙飛的丈夫了。
柳氏聽到百里修‘中意’衛佳人,立刻喜不自勝了,“那好,那我馬上去叫媒婆過來,這事兒宜早不宜遲,免得我佳人的臉面沒地兒擱。”
柳氏殷情的樣子讓吃虧的二房頗爲惱怒,二夫人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柳氏會犧牲她的女兒,於是,還未等柳氏起身,她就扶着衛佳人起身,面如表情地說道,“大嫂,還是我們佳人沒福氣,依我看啊,不如把知畫和知音兩個侄女兒都許給百里先生好了,聘禮翻倍不說,還會被傳爲美談呢。”
柳氏沒想到二房倒戈相向,她慍怒地問道,“二弟妹,你這是怎麼了?我們現在不是爲了佳人的臉面着想嗎?”
“什麼佳人的臉面啊,大嫂,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的打算,”二夫人硬着脖子的樣子明顯就是和柳氏對着幹了,“其實你無非是惦記着百里修的家業,這才弄出個什麼荷包出來,我佳人也沒那麼傻,現在明白也不遲?讓我的女兒嫁給一個有斷袖之癖的男子,虧你想的出來,我之前就想呢,你怎麼會那麼好,原來這人根本是有問題的。”
柳氏見自己的底兒被二房給掏了出來,頓時惱羞成怒,上前揪住二房又不依不饒道。
接着,衛佳人也加入混戰之中。
三個女人打成一團的事情很多見,可是三個還算有身份的女人扭在一起那可是比較罕見的,畢竟不是什麼市井小民。
三人掐架,張媽等人不敢上去勸架,而以二敵一的結果當然是柳氏慘敗了。
“張媽,王媽,快去拉開她們,”冷意晴看事情差不多了,就吩咐下人拉開她們。
三個人扯得亂糟糟的,頓時掉了身份。
百里修搖搖頭,哎了一身,起身走掉了。
冷意晴見事情平息了,也是不想再看下去了,要是他們再打個你死我活的話,那就不管她的事情了。
百里修故意放慢了腳步,等着冷意晴跟上來。
“怎麼樣,現在就沒人打你相公的主意了,是不是覺得心裡很輕鬆啊?”百里修投以一個狡黠的笑容,怎知被冷意晴睃了一眼,說道,“你這可是自毀名聲啊。”
“爲了娘子,小生自毀名聲又何妨,能留得住清白纔是最要緊的,”百里修說完,用肩膀輕輕地碰了冷意晴一下,“其實,我沒說自己是太監已經夠客氣的了。”
這人臉皮厚就是無敵,冷意晴覺得自己需要好好學上一學纔是。
到了晚上用膳的時候,衛容看到柳氏等人臉上有傷就大發雷霆,指着她就是一頓呵斥,“我說夫人啊,你怎麼能想出這麼一個摺子呢,百里修是什麼人,你之前沒見過也是聽說過的呀,你怎麼連他都敢沾惹啊?”
“老爺,”柳氏抹着眼淚,楚楚可憐地說道,“我還不是爲了府裡的事情麼,要是府中的姑娘嫁得富裕一些,說出去也好聽一點,不是嗎?”
這話說的冠冕堂皇,卻是再次刺激了二夫人,“大嫂,我說了,你要是喜歡百里修,讓知畫和知音兩個侄女嫁過去,您成爲正經的岳母之後,榮華富貴那才叫享之不盡呢。”
“都給我住嘴,”衛容發覺把這種事情擺在檯面上講,頓覺得臉上無光,尤其是全家上下都聚在一起吃飯,更是有辱體面了,“以後你們誰敢打百里修的主意,別怪我不客氣,哼!”
衛容氣得甩袖而去。
這頓飯便是讓所有人都覺得索然無味,除了冷意晴,她是吃飽喝足才離開。
有了夏至和禧娘,百里修進霞光苑就輕鬆過了。
百里修這件事情消停了一個月,這衛容才恢復了正常。
離冷意晴生辰還有半個月的時候,這番作爲嫡母的柳氏便開始積極地準備起來了,叫人進府給冷意晴量體裁衣,還有打造首飾。
自然是柳氏的一番心意,冷意晴就照單全收了,至於衛府寬不寬裕就不是她的事情了。
柳氏看到冷意晴如此歡喜,也跟着心情就好起來了,“晴兒皮膚白,穿什麼都好看,但是生辰這日子裡害得穿紅色,你說是不是?”
“多謝母親關心,”冷意晴趕忙道了謝,又問道,“女兒生辰,是不是應該把老太君叫回來?女兒回來也有大半個月了,也未能給老太君盡孝呢。”
“已經通知了,老太君自然是要回來認一認嫡親孫女的,”柳氏笑容可掬,可是冷意晴怎麼看都覺得是笑裡藏刀,沒有一個人會突然對自己好的,要麼這個是天性善良,要麼有所圖謀。
整個衛府看到柳氏對冷意晴的生辰如此上心,下人們在跟前跟後更爲殷情了,就連一直找藉口偷懶的黃媽也來勁兒了,成天和夏至和禧娘搶着要給冷意晴守夜,冷硬便給了錠銀子打發了,就讓她管管這院子裡的粗活。
十天後,老太君回府的日子總算是到了。
衛容退朝之後就早早回了府,一看時間差不多了,連官府都沒來得及脫,就着急了所有人去門口等候。
大抵半個時辰時候,好幾輛馬車終於出現在衆人的眼前。
冷意晴一眼就認出了老太君的馬車了,雖說衛府這些人大不如前,可是這馬車依然嶄新豪華,不失侯府氣派。
待馬車一停,衛容第一個上前問候,“娘,您一路辛苦了。”
“無妨,”聲音低沉略顯疲倦,隨後,簾子被撩開,一個婦人先下來了,“大哥。”
能叫衛容大哥的人也只有這衛府的姑奶奶衛嬌了。
“妹妹也來了?”衛容略顯驚訝,不過臉上的笑意卻是能看出他對這個妹妹的喜愛了。
“嗯,過來瞧瞧,”衛嬌正說着就朝人堆了看過來,那目光就是再搜尋什麼似地。
衛嬌從馬車上跳下來之後,衛容才接了老太君出了轎子。
衛府老太君乃仙逝老侯爺的髮妻,已有六十年歲,鶴髮黑眉,精神充沛,走起路來,步履穩健。
三位夫人和兩位老爺連忙上去行禮,老太君笑着點了點頭之後,朝那一堆小輩裡看了過去,悲傷問道,“哪一個是我那苦命的孫女兒啊?出來給我瞧瞧。”
冷意晴發現所有的目光都聚在了她的身上,這感覺猶如芒刺在背一般難受。
“娘,這個……”衛嬌一上前就拉住冷意晴胳膊,幾乎是把人拽到了老太君的面前,“女兒看着就這個孩子眼神,加上這氣質,定是錯不了的。”
冷意晴定了定心神,帶着淡淡的笑容朝老太君屈了屈膝,問候道,“孫女兒給老太君請安。”
“擡起頭來我瞧瞧,”老太君看到人站在她跟前了,樂得合不攏嘴。
冷意晴慢慢擡起頭,對上了老太君的眼眸,這一看不知道,看過之後有種嚇一跳的感覺,她還從未見過人到這個年紀了,還會有一雙如此清澈的眼眸,彷彿能洞悉一切。
“像,很像,”老太卷細緻打量了冷意晴,然後感慨道,“我原以爲這輩子都見不到這孩子了呢,沒想到如今已經是亭亭玉立的了,真是個有福氣的孩子啊,來,讓奶奶抱抱。”
老太君如此慈眉善目,也是令冷意晴有些吃驚,她有些木然地靠在了老太君的身上,那淡淡的檀香一下子就鑽進了她的鼻尖,讓她莫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