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修話音一落便引得劉二慧嘶聲大叫,“我大姐已經死了,你還這麼來事兒幹什麼,這樣就驚動我大姐亡靈,到時候你當得起嗎?”
“本公子擔得起,”百里修看似平淡的語氣實則冰冷如霜。
“你……”劉二慧頓時語塞,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護在了劉大慧的身旁,竭力護着,“你們要是敢動我大姐一根毫毛,我……我就跟你們拼了。”
“老三家的,你放開,”張老爺子寒着臉呵斥,“你到底還想不想老二家的死得瞑目?”
“爹,您爲何不拿下那小丫頭,是她害得大姐的呀,您怎麼就不相信兒媳婦呢,”劉二慧像是受盡了天大的委屈似地,眼淚如水而下,哭起來毫不費力。
“證據,證據你懂嗎?”張老爺子氣得只拍桌子,“你難道讓我無緣無故就把人拿下?老夫仗義一輩子可不曾幹出這種事情來,你若是不讓開,老二家死了也就死了,什麼真相,什麼委屈,你們劉家自己吞了吧,可別來找我要人。”
冷意晴聽了這番話,真想大聲喝彩,這張老爺子雖然年紀大了,可依然會明辨是非,不會白白冤枉了人,“晚輩晴兒多謝張爺爺明察,那日是晴兒逼不得已纔打得二夫人耳光,要不是她挑釁辱罵在先,晴兒又這會下這個手呢。”
張若心朝冷意晴微微一笑,悄悄豎起了大拇指。
冷意晴朝張若心抿嘴看了過去,在張老爺子面前,她如何能放肆呢,尤其是死了人的情況之下。
“嗯,丫頭你別擔心,老二家的爲人我還是瞭解幾分的,你那幾個巴掌只會讓她想法子對付你,而不會想不通尋了短見,我看這件事情還真要好好查查。”
“爹,”張老爺子說完,便讓劉二慧緊張地瞪大了眼睛,怒色道,“您是不是非得要動我大姐的遺體?”
“給我讓開。”
“不讓,除非從兒媳婦身上踩過去。”
氣氛一下子變得凝重起來。
“老三,把你媳婦給我拉開,”張老爺子甚至是懶得看劉二慧一眼了,直接朝張大勇發火了,“自己媳婦都這樣了,你還不攔一下,真是豈有此理了。”
“爹,您莫生氣了,兒子……兒子現在……現在……”張大勇說得磕磕巴巴,連頭都不敢擡起來了,大汗淋漓地一把拉起劉二慧,打算將人拉走了事。
百里修側首,冷眸一凝,問道,“你們就不想知道二夫人是怎麼死的嗎?”
張大勇一頓,漲紅着臉進退不是。
沒了劉二慧的阻攔,劉大慧的遺體順利地被掛在了樑上,不過半刻時辰,百里修就吩咐把她重新放下來,而這次,她的脖頸之上,清晰地浮現出了另外一條痕跡,而且和之前那條截然不同。
“老爺子,您戰爭沙場數十年,您可是看出其中的玄妙了?”百里修自始至終沒有移動一步,臉上始終掛着令人難以捉摸的笑意。
冷意晴順着百里修的眸光看向了劉大慧的脖子,剛剛被吊出來的痕跡很奇怪,它更靠近喉嚨口,而之前那條,卻是橫在脖子中央,這麼明顯的差別不難看出,這劉大慧並不是自己懸樑自盡的。
還真是被百里修輕而易舉地發現了異樣,不然還真的多花力氣去查。
“老三家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張老爺子拍案而起,氣得臉色發白,他剛回府就發生這種事情,令他如何能淡然處之。
“爹,爹,”劉二慧跪着走到張老爺子跟前,嘶聲大哭,“您要爲姐姐做主啊,不然兒媳婦怎麼和孃家人交待啊。”
“你是要我給交待嘍?”張老爺子氣不打一處來,重重地坐回了位置,厲色問道,“你不是很能嘛,怎麼還叫我做主了?”
“爹,是兒媳不對,您大人大量,千萬不要和兒媳一般見識,”劉二慧這才服軟,一把把地抹着眼淚,傷心不已。
“阿修,既然你能看出來這痕跡不是自己懸樑自盡得來的,那就替老夫把真兇也給找出來吧。”
百里修沒有拒絕,而是恭謙地說道,“若是有所得罪,老爺子您可得多包涵。”
張老爺子搖搖頭,表示自己並不介意。
張若心神色頗爲凝重,同樣是沒想到這府裡還能接二連三的出事,她緊皺眉頭,愁緒揮之不去。
冷意晴本想寬慰,可是時機不對,便忍了下來。
“若溪,能否把府中的女眷都集合一下,我有事情要辦,”百里修對比了兩道痕跡之後,發現了一絲蛛絲馬跡,他看到冷意晴納悶地眼神,便低頭在她耳邊說道,“看出來了嗎?這兩處痕跡有個不同之處。”
冷意晴搖搖頭,望着那痕跡問道,“還有不同之處?”
“不錯,你仔細看,不難發現,繩子的痕跡是很完整的一圈,而之前那道痕跡卻是有一處很淺的地方,那是斷口,知道爲何會這樣嗎?”
百里修像是一個先生拷問學生似地,極爲耐心地解釋。
“你的意思是那痕跡有可能是用手掐出來的,而且兇手的手不大,不能完全握得住劉大慧的脖子?”
百里修輕輕一點冷意晴的鼻尖,讚許道,“不錯,腦袋瓜子還挺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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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意晴窘得縮了脖子,當着人家張老爺子的面,又是如此嚴肅的事情,她可沒那麼個臉和百里修打情罵俏。
張若心找來了府中所有的女眷,不過一一被百里修排除了,他杵了杵下巴後,一手指向了劉二慧,淡淡地說道,“三夫人,要是本公子沒看錯的話,這二夫人就你死在你的手上。”
一石激起千層浪,在場的人無不驚愕地看着百里修,隨後又把眸光投向了劉二慧,她倏地起身,撲到百里修的跟前,叉腰罵道,“你說什麼,我怎麼可能殺死我姐姐呢?”
“因爲你長了一雙小手,所以你最有嫌疑。”
百里修說完,劉二慧便翻來覆去地看自己的手,忽然大笑起來,“真是荒唐,就因爲本夫人手小,你就認爲是本夫人?你怎麼不說是若溪呢?”
“因爲她沒理由這麼做。”
“那本夫人就有理由了嗎?”劉二慧揪着百里修的衣服不放,“今日你要是不把話說清楚,本夫人就算死也要你給我說法。”
百里修伸手撕掉了被劉二慧抓着的布料,嫌惡地退了好幾步,鄙夷道,“你能否認自己不垂涎這府中的一切?”
“胡說,本夫人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阿修,你可真是一言驚醒夢中人啊,”張若心說完,朝張老爺子說出了實情,“爺爺,就在前天,我爹當着三叔的面說了,二叔只要這次有所建功,便把這掌家的事兒交給他,讓三叔切莫爭搶,除非三叔也同樣有所建樹,否則休要插手府中的事務。”
“這和老三家的有什麼?”張老爺子莫名奇妙地問道,就算劉大慧死了也依舊改不了張大千再娶啊。
“老爺子,您或許還不知道這次我出征北疆的計劃吧?”
“哦?那你倒是說說看,”張老爺子漸漸心平下來了,府裡出了人命,是他管教不嚴的結果,要是不說出一二出來,到時候劉家管他要人他還真不知道怎麼給個說法。
百里修驀然一笑,有些無奈地搖頭,“這件事情本來想等張大千回來後再說呢,這不牽扯到人命那我便直言了。”
“阿修,你還磨磨蹭蹭幹什麼,可把人給急死了,”張若心等得不耐煩了,且不說冷意晴就這麼被冤枉着,這堂廳裡躺着個死人就令她毛骨悚然。
冷意晴亦是疑惑其中的緣由,越扒開越覺得這灘水好深。
“這次和北疆正面交戰,我讓張大千假死混入敵方軍營,這纔拿下敵人將領首級,而張大千的假死一直未被糾正,所以現在京中的消息仍然是張大千已死,不知道我這樣說對不對呢,張大勇?”百里修說完,琥珀色的眸子變得深沉,他從不喜歡耍花招,但是也絕對不允許別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動手腳,尤其是冤枉了他深愛的女子。
“你說……說我二哥沒死?”張大勇臉色煞白,因爲緊張,額頭慢慢流下了汗珠。
“不錯,不僅沒死,還建下大功。”
“什……什麼,”張大勇聽了百里修的話,後退了好幾步,屁股着地坐了下去,“明明說我大哥死了的,怎麼會沒事?”
張老爺子似乎聽出了一點意味出來,抖着手指問道,“老三,到底怎麼回事?”
“爹,我……我……”
劉二慧見張大勇吞吞吐吐地不敢說,便接了他的話茬說道,“爹,之前聽說二哥已經殉國,我們傷心欲絕了好幾天呢,或許……或許我姐姐是因爲大哥的死也悲傷過度自盡的,看來我們錯怪這個丫頭了。”
劉二慧慌忙改口,卻也掩蓋不了事實的真相,尤其是百里修已經查到這個份上了,怎能輕言放棄,“三夫人現在改口會不會太晚了些?要是別人也就罷了,你今天偏偏冤枉得是我的娘子,不知道你如何給我一個交代。”
“什…什麼交待,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說了,我大姐被人打成豬頭一樣了,如何會想得開,現在查清楚是傷心過度自盡的,也是給了這丫頭一個清白了。”劉二慧存心狡辯,說得也是頭頭有道。
百里修冷冷一哼,眸光一凝,厲色道,“就算今日在老爺子面前,本公子也不會賣這個人情了,阿薩,給我對比手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