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修重重地坐下了下去,他生的不是崔媽的氣而是那白母他們。
“崔媽,你起來說話,”冷意晴示意禧娘把人扶起來,然後說道,“這府裡我說了算,沒我的允吸沒人會趕你走的。”
“真的?”崔媽有些不相信自己聽到的,“可是老太太說,少夫人是個很兇很難說話的主兒,要是奴婢聽她的,一定好好照顧奴婢。”
“我看起來很兇嗎?”冷意晴莞爾一笑,露出了迷人的酒窩。
“不兇,一點兒都不兇,”崔媽連連擺手,憨笑地道,“少夫人,您不僅人好,而且長得也好看,奴婢要是早知道的話,怎麼也不會不敢說了。”
冷意晴見這崔媽還算實誠,吩咐禧娘給了她十兩銀子。
“使不得,真是使不得啊,”崔媽不敢接下,好像那銀子很燙手似地,禧娘連忙把銀子往她懷裡一塞,笑道,“少夫人給的,你就收下吧。”
“就是,算是我給孩子的見面禮吧,”冷意晴笑道。
崔媽這才唯唯諾諾地收下了,“以後要是再有這種事情的話,奴婢一定馬上告訴少夫人的。”
“好,那你明天再依着老太太的話去做,我自有主張。”冷意晴囑咐好之後才放人離開。
關上房門,冷意晴發現百里修還在生着悶氣,便勸道,“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明天我們去堵一堵他們就是了。”
百里修依然板着臉,默不作聲地坐在那裡。
冷意晴俏然一笑,改變了之前的注意,吹了燈之後,主動拉着百里修坐上了牀沿。
“今天怎麼那麼乖?”磁性的聲音低沉,帶着意外的驚喜之色。
“誰讓你一個晚上都板着臉啊,這生氣傷身,我可不想以後沒了人依靠。”
“……”
第二天,冷意晴和百里修吃好早飯之後,給白父白母請安去了。早在昨晚,冷意晴就讓夏至吩咐下去,盯着老爺和夫人的一舉一動,所以明知這一會兒屋裡沒人,兩人還是要走一趟,因爲還有兩個在睡覺的人,看看他們到底存幾分異心。
冷意晴和百里修分開去叫醒白狗剩和白菊花。
冷意晴跨進白菊花屋子的時候,被裡面的酒氣給薰得沒辦法呼吸,而桌上的那東倒西歪的酒壺也是把她看得鬱悶之極。
“去把人叫醒,”冷意晴捂住嘴巴,吩咐夏至去叫人。
夏至有些嫌惡地掩住了口鼻,然後輕輕地推了推白菊花,誰知道她一個翻身之後又睡了過去,左右是推不醒了的。
“小姐,該怎麼辦?”
冷意晴看到桌上除了酒壺還是酒壺,連只茶壺都沒有,於是找了一隻還剩一點的酒壺遞了過去,“澆醒她。”
“噯,”夏至應下後,高高地舉起了酒壺,隨後酒水嘩啦啦地流在了白菊花的臉上,驚得她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一抹臉上的酒水後,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
“嫂子?
“可是醒了?”
白菊花一臉訕訕,笑呵呵道,“醒了,醒了,嫂子怎麼來了?坐,坐下再說。”
“不必了,”冷意晴淡淡一笑,問道,“我就想問問小姑子,爹和娘去了何處?我和相公給他們兩個請安,卻是找遍了院子都不見人影,該不會是回鄉下去了吧?”
“呃?”白菊花朝窗外看了看天色,打了個哈欠說道,“現在這個時候爹孃應該在忙種菜的事情吧。”
“種菜?”冷意晴疑惑不解,這說法倒是新鮮,還能自己種菜?雖說百里府挺大的,可是沒什麼地方能給二老種菜了。
“是啊,種好了菜還要拿去賣,去門口看看,說不準他們就在哪兒呢。”
冷意晴咬緊了一口銀牙,這二老也真是她生平爲見啊,居然會做出這等不要臉的事情來,爲了不讓白菊花找二老,因此冷意晴舒緩了臉色道,“既然二老種菜賣菜這麼辛苦,我這個兒媳婦應該給他們做個早飯什麼的,小姑子要是有空過來幫幫嫂子,如何?”
“好,好,”白菊花回答得倒是乾脆,讓人有些意外啊。
冷意晴在花廳了碰上了百里修,見他臉色不好看,就猜出那白狗剩幹得也不是什麼好事情。
“走吧,陪我去廚房看看,要是有東西燒,我給二老做個早飯,”冷意晴對上百里修的清眸便是淺淺一笑,“好了,別生氣了,他們什麼樣的人你還不知道啊,氣壞了是自己的身子,划不來。”
百里修這才收斂了一絲怒意,隨着冷意晴去了廚房,這不去不知道,去了才知道什麼叫懶惰胚子,這小廚房交給這白家人的時候是乾乾淨淨的,而現在卻是殘羹剩渣地到處扔,沒見到一點兒好東西。
“崔媽說過,公公和婆婆要了那麼多的蔬果菜肉是爲了自己燒飯吃,依我看啊,不盡其然呢。”
“怎麼說?”縱然百里修是個不計較的人,乍一看這一地的亂七八糟也是心煩了起來。
“以前咱們七八個人開銷的時候一個月不過二十兩的菜錢,而現在不過是多了他們四個人,十天就一百兩銀子,這開銷可是不得了了,而我剛去問了菊花,她說公公婆婆去種菜賣菜了,我想應該沒那麼巧的事情吧?”
冷意晴注意到百里修的神色,果然他是一點就通了,拉着她就往外走,“我倒是想看看他們把菜種到哪裡去了。”
“不給他們燒早飯了?”
“還燒什麼,他們不是很有本事嘛。”
冷意晴咧嘴笑了,心想這老太太一會兒還怎麼把這個謊給圓好了。
兩人走了門口,就聽見了旁邊小弄堂裡的叫賣聲,此起彼伏的應該不止一家人在賣菜,平時都這樣,所以之前百里修出府的時候也沒在意太多。
這一會兒兩人一轉到弄口就看到了白父和白母正精神奕奕地對付着顧客,手中的青菜是水靈靈地好像剛從地裡採摘下來的一樣。
“大娘,這把菜多少錢啊?”
“便宜着呢,兩個銅板,要是賣貴了,雙倍奉還。”
“還真是不貴啊,我要兩把。”
接着就有其他顧客來買菜,很快一打籮筐的青菜蘿蔔就被賣光了,只剩下兩隻活雞了。
“這雞怎麼賣啊?”
冷意晴和百里修走近的時候,白母他們正低着頭數銅板呢,這會兒是頭也不擡地回道,“不貴,不貴,一兩銀子一隻雞。”
“這麼壯實的雞市面上都賣三兩銀子了吧,您怎麼賣那麼便宜啊?”冷意晴真是差點沒笑出聲來了。
“愛買不買……”白母擡頭望了一眼就低頭了,可她嘴裡的話卻說不出來,推了推白父,輕聲說道,“老頭子,狗蛋,狗蛋來了。”
白父連忙放下了手中的三兩銀子站了起來,不以爲然地問道,“你們怎麼來了?”
“爹,你們可真會過日子啊,什麼時候種起菜來了,兒子怎麼不知道啊?”百里修雙眸一眯,說不出來的鬱怒。
“你這麼忙,哪能什麼事情都和你們說啊,這不我和你娘種點菜買點菜也好補貼家用不是,”不知道是不是白父臉皮太厚了,這會兒說起謊言來是臉不紅心不跳的,別人都替他害臊。
“是麼,那你們辛苦了,不知道這菜種在哪裡,兒子幫你們一起收了,還有這雞,也比別人家的壯實,一定是買了好料餵養的吧。”
“不用,不用,你們這些城裡長大的孩子哪裡懂這些,我們二老吃苦一點就算了,你們啊回府好好休息去吧。”
白父話音一落,冷意晴便留意到了百里修的臉色,這下鐵定糟糕了,人的忍耐是有限度了。
冷意晴這纔回神,就看到百里修一腳踢在了兩隻活雞之上,把它們給整得腦袋一歪,死了。
“狗蛋……”白父剛要發火,誰知看到百里修的臉色之後,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真是太好了,什麼時候你們能養出人家老方家的雞了,這可真是稀奇事情啊,該不會是你們偷得吧,我怎麼這幾天老聽老方家的雞少了,我看就是你們給偷了吧,”爲了讓兩人自己說出實話,百里修隨意編了個老方出來,做賊難免會心虛,更何況是家賊。
“什麼老方老圓的,我們可不認識,這雞就是我們自己養的,”白母稍顯沒了底氣,連忙把雞給放進了竹筐裡面去。
“是麼,那就好,不然的話,官府追究我們府可就要被封掉了,到時候你們可就露宿街頭了。”百里修一臉無所謂,拉着冷意晴轉身就走,嘴裡默唸着一二三……
到了‘十’的時候,白母的聲音在後面傳了過來,“狗蛋,你給我回來說清楚,這老方家的雞長啥樣啊。”
“就是這樣啊,”百里修的腳尖踢了踢那死雞的爪子,說道,“娘你看啊,這爪子是不是比別家的紅啊,這是老方怕別人偷他的雞特地做的記號,咦,我怎麼看她們越來越像了,娘啊,別真不是偷來的吧?”
白母這下子真的沒底氣了,緊張地望着旁邊的人來人往,小心地問道,“兒啊,娘問你啊,這偷雞就要被封府邸啊,不會有這麼重的刑罰吧?”
“娘啊,你是不知道,新皇剛登基,刑罰重着呢,”百里修強迫自己露出一個笑容出來了,“好在你們本事啊,能養出和老方家一樣的雞來,這下子兒子就放心了。”
說完,百里修拉着冷意晴就回府了,不過進府後故意放慢了腳步,到了大堂廳的時候,白父兩人就追了過來了。
“修,難道就這麼算了?”冷意晴聽到百里修和白母說了那麼多,可最後還是沒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