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冷意晴同樣喜歡南洲的安逸,相比東洲而已,她更喜歡南洲的安寧和平靜。
兩人回到正堂,看到眼前的一幕,傻眼了。
張珏正抓着自己碗裡的剩飯,一把把地餵給玉凌吃,玉凌不僅不嫌髒,而且還吃得津津有味。
“姨姨,好吃嗎?”
“好吃,珏哥兒要不要也吃一點啊?”
“好,珏兒吃吃。”
一大一小相互吃得不亦樂乎。
冷意晴見了心裡一陣感動,忽然覺得肩上的膽子輕了許多,而張小剛的反應就比較激烈了,他上前一把抱起了張珏兒,放在自己腿上,猛拍了他的屁股,嘴裡還不停地教訓道,“誰讓你喂她吃的?要是壞了肚子怎麼辦?你爹我賠不起,賠不起知道嗎?”
冷意晴剛要上前阻止,怎料玉凌比她快了一步,“張小剛,你糊塗了是不是?他還是個孩子,你這麼打他,會很疼知不知道?”
說完,趁張小剛發愣的時候,把張珏兒抱在了懷裡。
“公主,還請不要插手小民的家務事。”
玉凌一頓,被張小剛的冷淡惹得頓時淚眼婆娑,把張珏兒給冷意晴後,說道,“冷姐姐,我先走了。”
“玉……”冷意晴沒來得及挽留,玉凌便跑出了張家的院子。
張小剛煩躁地一把拍在了桌上,桌上的碗碟跳了起來,發出清脆的鏗鏘之聲。
“晴兒姑娘,你們沒事吧?”劉大夫看到玉凌哭得跑出來,急忙過來看看,也恰好被張小剛的一巴掌嚇了一跳。
“沒,沒事,”冷意晴把張珏兒還給了張小剛,然後屈膝一福,道謝道,“劉大夫,我和大哥要去東洲了,多謝你這些日子的關照。”
“你們要離開去東洲那麼遠啊?”劉大夫顯然有些吃驚,看到地上的包袱之後才知道冷意晴是說真的,“張兄弟的傷還沒完全好透,可能不方便上路。”
“我沒事了,”張小剛心情不好,語氣也欠佳。
冷意晴聽聞劉大夫的話,又不免擔憂起來了,“那怎麼辦?”
“我說了我沒事,劉大夫你少多管閒事。”
“張兄弟,話可不能這麼說,你萬一路上出事可怎麼辦呢?”劉大夫也沒惱了張小剛,略一思忖後,問冷意晴道,“不然這樣吧,晴兒姑娘,我隨你們一起去吧,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那你不在藥鋪裡坐堂了?”冷意晴自然沒意見,真是擔心劉大夫是否能走得開。
“放心吧,咱們南洲多的是大夫,少我一個人又不會怎麼樣,人嘛總要出去見識一下,不能老坐井底之蛙,”興奮的劉大夫倒是有一副摩拳擦掌一展抱負的決心。
如此,冷意晴就不方便拒絕了。
簡單收拾了相思堂,幾人便輕裝簡行地上路了,但是冷意晴心裡還有一件事情耿耿於懷,她還沒來得及和玉凌說張小剛也去東洲了。
子時一到,馬車便停歇了下來。
冷意晴心裡惦記東洲,怎麼樣都睡不着,索性輕手輕腳地從馬車上下來了。
“晴兒姑娘,你怎得還不休息?”黑夜裡,劉大夫的聲音比平時更爲輕柔了,而那雙眼睛如夜鷹般犀利。
冷意晴看到劉大夫嘴裡叼着一顆草,盤腿坐在地上,看似沒有休息的樣子,反問道,“你不是也沒睡?”
“我習慣了,以前當遊走郎中的時候,怕有壞人襲擊,所以只要是夜宿野外,我都沒辦法睡着。”
還真是看不出來,如此清秀的劉大夫以前會是個遊走郎中,原先不知道他爲何如此仗義,想來也是有個經歷的人。
子時一過,張小剛也醒了,劉大夫查看了他的傷口無恙後,說道,“可以繼續趕路了,這樣天一亮我們就能到達東洲。”
行程比預計的要快,城門剛一開,冷意晴的馬車就進東洲城了。
由於冷府整個被看守起來,所以冷意晴沒急着過去,而是將馬車趕到了明月樓門前。
灑掃的小廝看到有客人來,殷情地迎了上來,不過只看了冷意晴一眼,又急着跑回去了。
冷意晴正納悶自己是不是洪水猛獸時,明月樓的掌櫃笑臉迎人地走了出來,“大小姐,您請進。”
冷意晴微微一愣怔之後,不解道,“你怎麼知道我是冷意晴?”
“原先公子留了畫像,讓小人仔細着點,雖然您黑了點,但是小人沒看錯,您就是冷大小姐。”掌櫃畢恭畢敬地請冷意晴進去。
冷意晴見劉大夫和張小剛都沒休息好,也不託辭了,便讓掌櫃開了三間房,以作休整之用。
掌櫃自然是給了最好的天字客房。
冷意晴稍作了梳洗後,依然是在南洲那樣的打扮,出了明月樓之後就朝冷府而去。
還未靠近冷府,便能感覺到了其中的肅殺之色,整個冷府被侍衛嚴防死守,就是一隻蒼蠅也難以飛進去。
冷意晴焦急之餘,不免失望,這可如何是好?要是見不到冷元青,她便不知道事情的真實原因,畢竟凌書桓的話她信不過。
冷意晴無奈之計,從地上抓起一把土灰就朝自己臉上抹去,然後又扯了頭上一片凌亂,裝作可憐兮兮地要去冷府大門口。
“你想幹什麼?”
冷意晴的肩膀被一隻手抓住了,還未來及得回頭看,整個人被拖到了牆角去,冷意晴定睛一望,居然是劉大夫,他一臉緊張地問道,“不想要命了,就這樣闖過去?”
“我一叫花子,他們不會對我怎麼樣的?”
“誰說的,你自己看。”劉大夫示意冷意晴朝冷府左邊的石獅子看過去,也真是碰巧了有一對病弱母子歪倒在了地上,而門口的侍衛下了臺階,拿着手中的紅纓槍便朝兩人身上打去,兩人求饒無果,幾乎是爬着離開了冷府的門口。
“走,”劉大夫護着冷意晴急匆匆地趕回了明月樓。
張小剛要帶着張珏兒,所以他走不開,但是在明月樓門口等着心急如焚,“晴兒,你去哪裡了?可真是把我給急死了。”
“讓大哥擔心了,是晴兒的不對,”冷意晴也不管自己的手有多髒,見張珏兒要她抱,便順手接了過來。
幾人一起進了客房之後,氣氛一下子凝重起來了。
“晴兒,你去冷府怎麼也不說一聲,我也好陪你去,萬一出事,你豈不是讓我一輩子都活在內疚之中。”張小剛沉下臉來,一臉嗔怪。
冷意晴只是笑了笑,接着逗張珏兒玩耍,其實她心裡老早就主意了,張大娘已經因爲她而死,所以張小剛和張珏兒無論如何不能出事。
小二送了飯菜,退出去時,冷意晴追了出去,不外乎吩咐明月樓的人,不準張小剛和張珏兒出樓半步,無論有多艱難,她是一定要進冷府的。
不過半日功夫,東洲大街便貼了告示,若是冷元青再不承認與外敵私通的話,整個冷府將於一個月後全部被斬首。
聽到這消息,冷意晴幾乎是遭受了五雷轟頂,劉大夫見狀,果斷把她騙到了房裡,鎖上房門,任她怎麼拍打房門都沒用。
“劉大夫,我求求你了,放我出去,”無論冷意晴怎麼叫喚都無濟於事,劉大夫和張小剛硬起心腸愣是沒開門。
冷意晴環顧四周,發現還有一扇窗戶可以出去,她含淚欣喜地打開窗戶,可是令她絕望的是她的房間在三樓,若是跳下去的話肯定會傷着自己。
不出去一定沒希望,但是跳下去至少能出明月樓,面對冷府十五年的養育之恩,哪怕是爬着出去也在所不惜。
冷意晴下了決心,拉了條椅子去窗邊,藉着椅子顫顫巍巍地爬上了窗櫺,面對街上的人來人往,她忽然有些頭暈目眩了,她說服自己沒時間退縮了,一咬牙,決計跳下去了。
許是街上的人有所發現,開始在下面指指點點,隨後明月樓的掌櫃跑到了街上,急得大聲勸道,“大小姐,使不得,使不得啊。”
冷意晴心一慌了,雙腳開始發軟……
忽然一陣強勁有力的風迎面吹了過來,冷意晴整個人往後倒去,連帶着窗戶被重重地帶上了。沒有意料中的疼痛,冷意晴幾乎以爲自己是在做夢,這溫暖的懷抱是那樣的熟悉,難道真是在做夢?
“晴兒姑娘,你千萬不要做儍事……”劉大夫差點急急忙忙打開鎖,和張小剛撞門進來的時候,嘴裡剩下的話都如鯁在喉,說不出來了。
“出去!”冷若冰霜的聲音讓劉大夫和張小剛止步於門檻之前。
冷意晴這才意識到剛剛發生的都不是夢,而是實實在在的,她現在正被百里修抱在懷裡,而姿勢卻是那樣的曖昧不清,也難怪了劉大夫的臉色有些不自在了。
劉大夫和張小剛見百里修冰冷的眼神令人發憷,索性就乖乖地帶上了門,留了他們獨自待在屋裡。
門一帶上,冷意晴非但沒掙脫百里修的懷抱,反而被抱得更緊了。
“你幹什麼傻事?知不知道這樣跳下去不死也要殘廢了?”原本責怪的話到最後變成深深的疼惜,百里修的臉埋在冷意晴的頸窩裡,深吸那嚮往已久的馨香,滿心的擔憂依舊滿滿地充斥在心裡。
冷意晴聞言,鼻子一酸,無助地輕聲說的哦啊,“百里修,我好怕!”
“傻瓜,怕什麼,有我在呢。”百里修輕輕地拍着她的背,怎知把她心裡的委屈都給勾了出來,對張小剛的歉疚,對劉大夫的感激,都說了出來。
“我害了珏哥兒沒了奶奶,又讓劉大夫跟着照顧大哥,我……我欠他們實在是太多了,現在外祖他們又出了事情,我不能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