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榻上蜀錦鳳被,鴛鴦紅枕,隱隱一股好聞的胭脂香味飄入鼻端,長樂公主秀目緊閉,面色赤紅地躺在榻上,秀口也是微微張開喘息着,瀰漫出一股隱隱熱氣,顯然正在發熱昏睡之中。
餘長寧見狀不由一怔,小聲地問一旁的婉平道:“喂,臭公主今天是怎麼了?”
婉平瞪了他一眼,輕輕嘆息道:“也不知是否昨日燙傷了手的緣故,公主今晨起來便微感不適,然而恰巧府中太醫告假回家,所以今天一直未能就醫,不想病情拖到晚上竟愈發嚴重,現在還發起了高燒。”
餘長寧眼見長樂公主繫着絲巾的纖手正搭在牀榻上,心念不由一動,上前捧起輕輕解開絲巾,白皙修長的纖手張着幾個燙傷後冒出來的水泡,手指也是微微紅腫,顯然傷得不輕。
注視着長樂公主美麗動人的臉龐,餘長寧良久沉默了,半響後猛然回身問道:“既然府中太醫不在,那爲何不去宮中請太醫署的御醫過來?”
“駙馬爺,現在夜色已過三更,即便是御醫們也回去休息了,豈有人在?”
“但公主現在高燒不醒,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餘長寧皺着眉頭沉吟片刻,又道,“要不我去坊內請個郎中來給公主診治?”
婉平聞言大驚,急忙搖手道:“不可不可!公主金枝玉葉,鳳體豈能容得那些江湖郎中把脈觸碰?即便是宮廷御醫,也須得懸絲診脈,此等行徑若被禮部知道,免不了又是一通責怪,說不定還會傳爲笑話。”
餘長寧最煩宮廷那些繁文縟節,雙手一攤無奈道:“太醫不在,郎中也是請不得,那要如何是好?若是放任公主這般高燒下去,一不小心掛掉那就遭了。”
聽他說得如此煞有其事,婉平頓時急得在房內團團轉,語氣也帶上了哭腔:“駙馬爺,公主本就身體嬌弱,如此高燒必定特別難受,咱們要怎麼辦纔好?”
正在躊躇間,餘長寧突然雙目一亮,驚喜笑道:“對了,蘇紫若不是在公主府麼?這些武林高手偶爾也可以客串一下治病的郎中,你快去將她請來。”
婉平蓮足輕輕一跺,小臉佈滿了沮喪:“蘇姐姐昨日已向公主告辭,離開長安不知所蹤,現在到哪去找人?”
見長樂俏臉愈見潮紅,嬌軀也是微微發抖,餘長寧沉吟一番終於斷然開口道:“婉平,你給公主換一身普通點的衣衫,我們扶她到郎中那裡去。”
婉平聞言頓時明白了過來,喜聲道:“對了,這樣便沒人知道公主是公主了,駙馬爺真是好辦法。”
餘長寧渾不在意地搖了搖手,促狹笑道:“公主現在昏迷不醒,換件衣衫確實太過難辦,要不我也留下來幫你?放心,我一定蒙上眼睛,保證不偷看。”
婉平見餘長寧雙眼不懷好意地在長樂公主窈窕的身段上打量,心裡不由一個激靈,紅着臉道:“駙馬爺,你與公主本是假成親,怎能停留於此?所以還是請你先出去等待,我換好了公主的衣衫再叫你。”
餘長寧哈哈一笑,對着臉紅耳赤的婉平眨了眨眼睛,信步出門耐心等待。
只聞房內傳來窸窸窣窣的換衣聲,大約柱香時間,婉平輕輕的聲音已是響起:“駙馬爺,你可以進來了。”
餘長寧推門而入,舉步到了牀榻前,昏迷不醒的長樂公主正依坐在婉平懷裡,一身普通的布衣長裙,原本插滿金玉頭飾的雲鬢也是空蕩蕩無一裝飾之物,清純素靜得如明澈的山泉,比起慣見的雍容華貴另有一番風姿,使人一見便忍不住眼前一亮。
婉平扶住長樂公主的肩頭急聲道:“駙馬爺,現在公主額頭燙得驚人,咱們還是快點出發吧,你先去將府中的馬車叫來。”
餘長寧點頭正欲出發,然而心念一閃卻是搖手道:“公主府的馬車皆是六馬駕拉,車廂也攜刻着精緻的花紋,別人一看見就能知道我們的身份,此舉不妥。”
“那要如何是好?”婉平不由驚聲一問。
餘長寧思忖片刻已是有了主意:“反正藥鋪離公主府也是不遠,不如我背公主前去,來,將她扶到我背上來。”說罷,已是蹲下了身子。
婉平感激地看了餘長寧一眼,將長樂公主慢騰騰地扶了過去,依在了他的背上。
餘長寧輕輕地吁了一口氣,咬牙發力已是長身而起,穩當當地站了起來。
婉平站在一旁問道:“駙馬爺,你行不行啊?千萬可得當心一點,萬不能摔着公主。”
餘長寧俯下身托住長樂公主豐滿的翹臀,將她整個身子向上一挪,似笑非笑地出言道:“婉平,身爲一名女子,在關鍵的時候千萬不能問男人行不行,可知?”
婉平疑惑地瞪大了美目,顯然不能理解餘駙馬心裡齷蹉的念頭,只得點着頭輕輕地“嗯”了一聲。
餘長寧又吩咐婉平取來一件厚實的披風替長樂公主搭上,揹着她穩穩地下樓而去,不消片刻出了府門,來到了長街之上。
深夜的尚商坊冷清寂靜,在略帶涼意的夜風中一片蕭瑟,只有街邊府邸大門口懸着的風燈隨風輕輕搖曳着,向着街面灑着微弱的光圈。
婉平拿着一盞風燈在前面掌燈領路,餘長寧揹着長樂公主亦步亦趨地緊緊跟隨,匆匆的腳步沒有絲毫的停留。
長樂公主雖然生得高挑婀娜,但身子極爲輕盈,比起略顯豐滿的陳若瑤輕了不少,柔若無骨的嬌軀緊緊貼在餘長寧的背脊,雖然隔着衣衫,但餘長寧還是明顯感覺到了那兩團豐碩偉大之物。
婉平久居深宮,對尚商坊不甚熟悉,餘長寧倒是土生土長的長安人,坊內哪裡有酒肆、客棧、藥鋪等等記得是一清二楚,雖然走在後面,但還是不斷出言給婉平指路,曲曲折折地走了半響,在一家名爲“樑家藥鋪”的店面前停下了腳步。餘長寧累得急促地喘息了一下,沉聲道:“上前敲門,請郎中出來治病。”婉平聞言點點頭,一通快步衝上了三級臺階,伸出小手對着木製擋板便是一陣猛拍,重重的“啪啪”聲在寧靜的夜晚尤爲地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