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還好的天氣,突然就變得狂風大作,卿鎏相和錦曳在路上狂奔,錦曳擡頭看了看天色,擔憂道,“公子,這個天氣,只怕是要變了。”
卿鎏相聞言,不由呵呵一笑,“變?變了纔好!”
如今的四國鼎立,遲早有一天會變動。
而她,只不過是讓這個變動,來的更早一點而已。
“公子,你說,北辰冥……會成功嗎?”默了一會兒,錦曳突然問。
“籲……”卿鎏相目視前方,策馬停下,“這一次,他只能允許自己成功,而不是失敗!”
話落,眼眸微微眯起看向前方。
錦曳微微一愣,也跟着看向前方,“公子,這是……”
前方視線所及,慢慢的涌出一些士兵來,看那裝扮,必屬琉璃國的士兵無疑。
琉璃國的士兵已經越界來到了北辰國境內?
錦曳心內微微一跳,目光看向一旁的卿鎏相。
“倒是我小看了他!”卿鎏相微微笑着說,然而面色卻如寒冰一樣的冷。
池君夜,你到底有多少,我不曾看透的面具?
而此刻,北辰宮內,蘇欲絕帶着被捆成糉子的池玉煙來到北辰冥的跟前。
“說,卿鎏相到底在哪兒!”蘇欲絕眉目冷清,不帶絲毫感情,”不說,就不要怪我不盡彼此情誼!”
說罷,手中冷劍搭在池玉煙的脖子上微微一閃。
北辰冥微微眯起眼睛,“蘇大將軍這是何意?想要威脅我嗎?”
蘇欲絕看着他不說話。
北辰冥呵呵一笑,從位子上站起來,慢慢走下來,“卿鎏相的蹤影,我不是已經告訴你們了嗎?如今爲何還來找寡人?”
“北辰冥,不要耍花樣,卿鎏相到底在哪!”蘇欲絕耐心本就缺少,如今更是煩躁。
北辰冥冷哼一聲,“這個,我倒是還想要問你們,卿鎏相沒抓到,反倒將寡人的妹妹抓去,如今更是膽敢在寡人的宮內威脅寡人,蘇欲絕,你好大的膽子,真當是我北辰冥怕了你們不成?!”
“來人!把他給我寡人抓起來!”
立即從殿外涌進密密麻麻的士兵將蘇欲絕和其將領團團圍住。
“放開寡人的妹妹,寡人可繞你一死!”北辰冥語氣冰冷的道。
蘇欲絕也微微蹙了眉看向北辰冥,若是北辰冥沒有說謊,那豈不是又如同池君夜所說那般了?
果然,卿鎏相詭計多端!
可不知爲何,他卻是心頭鬆了一口氣。
驀地,一道冷箭疾馳而來,蘇欲絕眉頭一挑,立刻揮劍欲擋,卻是來不及了。
“不要,哥哥!”
一道身影驀地出現在他的身前,所有人都瞪大眼看着箭夭直直的射入池玉煙的心臟處,鮮血如同血柱一般四射開來。
“轟……”的一聲,池玉煙的身體倒下。
“妹妹……!”半響,北辰冥突的大喝,衝上去抱住池玉煙的身體,“你……你怎麼這麼傻啊!”
“哥哥……”池玉煙疼的臉都變了形,卻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你不要殺他,否則……平衡自破……阿卿……”她說完,笑了笑,眸中倒影出的,是那一抹雪白的身影,梅花樹下,回眸一笑,百媚而生,風華絕代。
阿卿……對不起,我沒能,堅守到我們的承諾。
閉上眼的那一刻,她彷彿聽見有人在呼喚她,阿卿……
“無香,無香!”北辰冥目呲欲裂,咆哮了幾句,紅着眼擡起頭來,冷笑的看着蘇欲絕,“你可知道,無香的真實身份,是誰?”
蘇欲絕驀地愣住,擡起頭看向前方二人。
“來的真快!”卿鎏相感嘆了一句。
“公子,你先走,我來斷後!”錦曳說着,駕馬上前一步,將卿鎏相護在身後。
卿鎏相見狀,心頭微微一暖,扯起嘴角,“不用了,我們兩個,誰都不會被困住的。”
“公子。”錦曳微微一愣,目光微微溼潤的轉頭看着卿鎏相。
卿鎏相安慰的看了她一眼,上前和她並肩而站。
不一會兒,大隊人馬已來到二人身前。
看着領頭那人,卿鎏相心頭真是感慨萬千。
曾經,他們也可以有着最美好的時光,可卻磨不過時間,磨不過……國仇家恨。
她是亡國公主,他是她仇人的兒子,真是諷刺啊!
她竟然,愛上過這樣一個人。
“六殿下,別來無恙。”她擡眼,微微嘲諷的對池君夜道。
“阿卿……”池君夜微微皺眉,“別在逃了。”
“住嘴!”錦曳喝道,“誰允許你這般叫我家公子的!”
“錦曳。”卿鎏相微微擡手,又看向池君夜,“六殿下此話說的好笑,天大地大,我卿鎏相去哪兒,在六殿下的口中,爲何就變成了逃了?”
“阿卿……”
“不要叫我阿卿!”卿鎏相驀地冷下神色,眼眸冰冷如刀,“你不配!”
“那好……”半響,池君夜忍着心中的抽疼,道,“卿丞相,只要你此刻跟我回到琉璃,我定會向父皇替你求情,事情還未查清楚,你一日是琉璃國的丞相,就永遠是琉璃的丞相!”
卿鎏相聞言,像是聽見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似得,“池君夜,你以爲,事到如今,我還會跟你一起回到琉璃嗎?”
“你應該明白,我們之間,由着不共戴天之仇,池君夜,我本不欲與你面對如此境地,可卻是你一步步逼着我做到今天這一步。”
“你不要以爲我不知道,執扇閻羅,琴師素手,天機長司三公子,早已在江湖中佈下天羅地網,只等着我自投羅網了吧?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你在背後所做的那些手腳,難不成就以爲我不知曉?”
說着,卿鎏相有些自嘲一笑。
“如今說來,當初的琴師素手對我所下毒,只怕也是你們早就計算好了的吧?”
池君夜聞言,臉色驀地一僵。
的確,當日是他們打探到雲袖公子所在,爲了防患於未然,決定提前出手。
可當時誰都不曾知曉,雲袖公子乃是一個……女子。
而他,還和她因此春風一度。
當時,他們也更不知曉,琉璃第一少年丞相,就會是大名鼎鼎的雲袖公子,也不知,琉璃第一丞相,竟是……女子。
如今說來,一切都是緣,可又何嘗不是孽呢?
他不由微微苦笑,竟是沒了反駁的餘地。
卿鎏相見狀,心中更是苦澀。
而她呢?
少年爲官,繼承父親的位置,只爲了尋找真相復仇。
可到底頭來,她卻愛上了一個不該愛,還從一開始就想要她死的人!
“哎呀呀!”妖鏡此刻突然開口,“卿卿,你真是越來越不可愛了!上次將我打成重傷,這次還不氣死人不償命,你怎麼這樣了啊!卿卿,快跟我們回去吧,我們跟你保證,絕對不會讓你有一絲一毫的危險的。”
卿鎏相眼眸一轉,轉到他的身上。
“不會有一絲一毫的危險?”呵呵一笑,“說的倒是輕巧,妖鏡,那我死去的族人怎麼辦?我的部下怎麼辦?難道,要我在臨陣之前退縮嗎?”
她的面上浮起絲絲冷笑,“別說我不是那樣的人,就算是,那也絕對不可能!”
“池君夜,我們之間,註定會在戰場上兵戎相見。今日,我便在此殺出一條絕路,若是我死,那便是天意,若是我活下來,那誰都不能阻止我要報仇的決心!”
“錦曳!”
“公子,在!”
“殺!”
“是!”
主僕二人都是身經百戰之人,武功之高不在話下。
卿鎏相銀針一掃,身前大片人馬倒下,她連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錦曳手中長劍揮舞成影,片片劍光掃過,沖天血浪便就地而起,兩人身上被血水淋溼,整一個血人,看起來觸目驚心。
池君夜眼眸微微一縮,立刻從馬背上飛身而起,直直的朝卿鎏相掠去。
“誒,殿下!”妖鏡見狀,微微一驚。
池君夜身上本就有傷,他和卿鎏相的武功也相差不大,此刻卿鎏相正是圓滿時期,加上一個錦曳,池君夜更別談勝算了。
無法,他只得飛身而起,朝錦曳掠去。
他也身受重傷,尤其是,就算是圓滿時期的他,也不可能是錦曳的對手,更遑論是如今?
可幸好的是,他仰仗的,是他的陣法絕學,一出手,便是陣盤而出。
錦曳立時被困住,妖鏡苦苦支撐着幻陣,又揮手讓士兵進入其中磨掉錦曳的能力,希望藉此取勝。
可他也知道,如今自己這樣,只是投機取巧罷了,按照他如今的狀況,希望能夠支撐到蘇欲絕趕來。
只是他不知道,此刻的蘇欲絕,已經被北辰冥押住。
“說,你們混入北辰境內,到底有什麼目的?”
卿鎏相告訴他,琉璃皇帝已經背棄了當初的盟約,將士兵混入了北辰境內,只等一個時機,就會藉機發力,向北辰大舉進軍。
她問他想不想打敗琉璃?他當然是想,可琉璃兵強馬壯,並不是他北辰可抗衡的了得。
於是,卿鎏相便提出和他合作的事情來。
卿鎏相前朝舊勢,加上如今她和南離的的合作,到時候,不怕攻不破琉璃的防線。
琉璃如今只差一個攻打北辰的藉口,而他北辰可不也是如此嗎?
既然琉璃不仁在先,那就不要怪他不義在後了。
蘇欲絕被傷的傷痕累累,他還在北辰無香其實就是池玉煙的震驚之中。
聽見北辰冥的話,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隨後轉過頭,不言不語。
“不說話?”北辰冥見狀,氣極反笑,“那好,你可以不說,到時候,我看你如何嘴硬!”
“來人!領兵!”
“是,大王!”
蘇欲絕驀地擡頭,目光灼灼的看着北辰冥。
北辰冥的脣角喊着一絲冷冽的笑,“四國鼎立的時代,該結束了。”
“阿卿!爲何你就如此不肯相信我?!”近身而戰,池君夜一個不察,卿鎏相一根銀針飛快的沒入他的身體。
他身子一頓,霎時痛苦充滿渾身的每一個角落,臉上的表情痛苦而折磨,卻也比不過心內的疼痛千萬倍。
卿鎏相冷笑一聲,靠近他,“因爲,我從來就沒有相信過你。”手中一轉,一把將他抓起,卻,“嗖”的一聲冷箭飛來,卿鎏相一頓,驀地一個力道將她猛地往後一拉。
“主子!”小夜急忙趕到池君夜的身旁,用內力將他身體內的銀針逼出來。
“哇!”的一聲,池君夜吐出一大口鮮血,目光卻是看向前方。
一個白衣男子將卿鎏相緊緊的護在懷中。
卿鎏相回過神來,擡頭一看,微微一愣,“是你。”
白羽書生微微一笑,“少主,玉衡找你找的好苦。”
玉衡,就是白羽書生,天下五公子尚未露面的最後一位。
而他還有一個身份,那就是卿鎏相的暗衛。
不過,在多年前,卿鎏相就將他甩了,卻是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他會來到此處,還救了她一命。
“姐姐!”
這時,一個聲音驀地響起。
衆人轉眼看去,見得一個極其妖嬈的男子從不遠處慢慢走來,而在他的身後,則是屬於南離的旗幟軍士。
看見來人,卿鎏相微微一愣。
“紫楓……”
不錯,來人正是當日在越城,卿鎏相曾設計救下的那個紫眸男子,他如何會在此處出現?
“你怎麼會來這裡!”卿鎏相臉色一拉,“這裡危險,立即回去!”
“姐姐。”不料,此子卻是微微一笑,半點兒當初那癡兒的模樣也不曾有了,看着卿鎏相的眼眸微微閃着光芒。
“紫楓,是來接你的。”
“接我?”卿鎏相一頓,目光掃向他的身後隱隱的明白了什麼。
這時,有南離軍士上前對着紫楓行了一禮,“太子殿下,對方是琉璃國的丞相和六皇子以及軍師妖鏡,您看……”
“住嘴!”紫楓喝了一聲。
而後看向白羽書生玉衡,“玉衡軍師,依你所言。”
玉衡微微一笑,看向卿鎏相,“少主,這位,便是與我們合作的南離太子。”
霎時間,卿鎏相腦子一炸,裡面有什麼東西漸漸地鋪展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