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斷了話的胡小冬本來有些不悅,但聽了張禮雲說要解決夏鎮長的安全問題,立即表現出十二分的關注和熱情:“就是就是!以後夏鎮隨便到哪些都不能單獨行動,老鄭,你們聯防隊要專門安排人保護夏鎮長。”
鄭三娃點頭道:“算我的嘛!”
躺在牀上的夏天卻搖頭道:“錢市長都沒資格配警衛,我一個小鎮長算啥子?”
“情況特殊嘛!”張禮雲說:“張老七原來想對我下毒手曉得不?我現在摩托車上隨時都帶起殺豬刀的,如果再不防備,他肯定還要來二回,你把他從鎮長位置上拉下來讓他失去了呼風喚雨的權力,他把你恨透了曉不曉得?我想幹脆喊我們張昂進聯防隊,這樣他就可以隨時保護你。”
夏天和鄭三娃還有張昂都同時一怔,沒想到張禮雲會想出這個辦法?胡小冬也愣了一下後高興地點頭道:“可以,禮雲你這辦法好,張昂兄弟功夫了得又一身正氣,他進入聯防隊正好刷新一下張老七帶來的黑暗形象,反正聯防隊是招聘合同制,不需要上面批准,我們鎮上自己就作主了,原來是張老七說了算,現在是我們說了算,不,是夏鎮說了算。”說完後用請示的目光望着夏天,這時候夏天已默認了大家勸他不辭職的勸告,思索片刻道:“要這樣乾脆就把聯防隊裡張老七那幫人全部解聘,另外招聘一批有一定素質的人,讓張昂負責,徹底改變以前聯防隊在羣衆心目中的形象。”
張昂卻不順梯子往上爬,他說:“算了嘛,我不喜歡官場上那套,我還是練武打平工逍遙自在,不是爲了壓住我們村上江洪飛那幫二流子我連這治保主任都不想幹,夏鎮長以後如果需要我紮起隨時喊我就是了。”他說的是老實話,同時又發現鄭三娃臉上很尷尬很難受,因爲剛纔夏天在表態時好像根本就沒考慮他的位置。張昂雖然一直瞧不起已轉到夏天陣營的鄭三娃,覺得他就是一條狗,跟了張老七那麼多年到他失勢了就立刻背叛,簡直狗都不如。但現在自己要進聯防隊去搶鄭三娃的位置,張昂又於心不忍。
胡小冬聽了張昂的話,又注意到鄭三娃的臉色,馬上明白了,一邊勸張昂不要推辭,一邊問夏天道:“老鄭的位置不動嘛?他畢竟已經棄暗投明了的。”
夏天本意是鄭三娃原來跟着張正輝那麼多年,號稱第一打手,在羣衆心目中形象太差,雖然現在轉變了,但是爲了刷新聯防隊形象,也不適合讓他繼續在聯防隊幹,想把他安排到政府其它部門給他一碗飯吃。但胡小冬這麼求情,又不好駁他的面子,只得說:“我沒說動他,我的意思是讓他和張昂一起負責聯防隊,張昂當副隊長。”
病房裡緊張的空氣一下子變得活躍了,張禮雲拍着臉色變得喜悅了的鄭三娃肩膀說:“鄭隊長,我喊我們張昂進聯防隊沒得搶你的飯碗的意思哈?”
鄭三娃嘴上說不存在,心裡實際上極不舒服,酸溜溜的。
當現在掌握了B鎮大權的夏天一班人正準備好好乾開創新局面的時侯,另一個要奪取B大權的陰謀大網也悄然拉開了。
拉網的人就是連市長錢江都害怕的萬老五。
錢江去京城一是治病,二是躲萬老五,萬老五拿他沒法,就在臨時掌握了S市最高權力的李元國身上打主意,李元國又自己給萬老五提供了一個機會。
玉壘山夜總會有一個小姐叫寧妹,古怪的姓名好像決定了她古怪的長相和性格,眼睛大,鼻樑塌,櫻桃嘴,粗腰細腿,與衆多仙女般的小姐相比,只能算醜女,可她偏偏還自視很高,公開聲明賣藝不賣身,只陪唱歌跳舞,也從不給客人留電話。一般的客人都不願意點她,覺得不值,是白花錢。可是來耍過幾次的李元國卻很看好她,也許是她倒土不洋的穿着打扮,也許是她粉嘟嘟的兩腮上撲閃閃的大眼睛,讓當了十多年鄉鎮幹部的李元國感到了一種很合適的溫馨,每次都點她坐檯,小費也給得很大方。最讓李元國不能忘懷的是去年萬老五打他那一回,衆多高官都被微型***抵在牆上像巴壁虎一樣,遭踢了一腳的李元國還被勒令手貼褲縫站好接受大校軍官萬老五醉酗酗的訓斥,後來他因爲緊張想放鬆,經萬老五同意後去上廁所,嚇得躲在女廁所裡發抖的小姐中跑出了寧妹,鑽進男廁所對真正在撒尿的李元國說:“窗子是活的,一扯就脫了,跳出去順到小路可以直接下山。”
李元國在寧妹的指點下逃離了萬老五的魔掌,自然對她感激不盡,想感謝她,但那件醜聞之後錢江公開禁止官員們去娛樂場所,其他人可以陽奉陰違,悄悄耍,李元國卻不敢也不願意違背恩師錢江的指示,所以一直沒跟寧妹見過面。現在錢市長走了,整個市政府是他李市長當家,頭腦熱起來沒了約束的李元國頻繁地光顧玉壘山夜總會,專門點寧妹坐檯,在包間裡唱歌,爲防意外,他還邀請了另外一些官員,把包間門敞開,表示自己是正當娛樂。開始時他和一直守身如玉的寧妹是清白的,每天都是歌唱完就散夥,寧妹從不跟他去吃夜霄,也不要他送她回家。終於有一天,強烈地想佔有寧妹的李元國在她喝的紅酒裡放了安眠藥,然後把似醉非醉的寧妹半強制地送回出租屋,又半強制地趴在她肚皮上開始了天天嚮往着的雲雨之歡。
“咔嚓!”城鄉結合部農民修來出租的簡易房屋門被撬開了,兩個光頭小子一個拿鐵棍,一個端着攝相機衝了進來,一邊對着脫光了下半截的李元國和寧妹攝相,一邊淫笑道:“李市長,有魅力,這麼難編的小姐都被你拿下了,繼續,一會兒幹完了自己給五哥打電話哈!”
“哪個五哥?”嚇得面色如土的李元國明知故問。
“這一畝二分地上還有第二個五哥嗦?”
兩個光頭小子是這麼回答他的,半小時後萬老五在電話裡也是這麼教訓他的:“你娃會裝傻呢!還問哪個五哥,我問你李元國,這S市紅黑兩道除了我萬老五還有哪個敢稱五哥?”
李元國不答話,只無力地咬了咬牙巴,穿好了衣裙的寧妹把腦袋搭在他肩膀上,聽着電話裡那洋洋得意的男中音:“我的兄弟夥已經跟蹤你們好多天了,終於拿到了李市長夜戰出租屋嫖妓的第一手資料,如果你不想這個視頻送到省上有關部門,你就把我們老九調B鎮去當一把手、、、、不要跟我講你作不到主,現在小汪被拿下了,錢江那瓜娃子最信任的就是你、、、、乾脆點!幹不幹?”
“我、我、、、、”李元國渾身癱軟,舉電話的手也在抖:“我考慮嘛。”然後一歪就倒在牀上,寧妹也跟着倒下去,摟着他抽泣道:“對不起,我不該要你送我回來,我真的從沒跟哪個客人有過關係,只是想到你對我太、太真心了才、才、、、、對不起,怪我。”
“怪我!”李元國揚手打了自己一個耳光,哭了,說:“這樣下去要走向深淵的啊!”
夏天當然不知道他的上級官場正在醞釀着要奪去他剛掌握的B鎮大權,一度灰心喪氣想辭職的他在胡小冬和張禮雲們的鼓動下又打起了精神,被鐵沙掌打傷的肩膀在張昂的丹藥調理下恢復得很好,一週不到就每天上午堅持回鎮政府辦公兩個小時,白紗布從沒受傷的右肩膀斜吊着左手,用那隻沒受傷的右手指揮一切,每天都要與各方面的幹部羣衆見面談話,作指示。還跟省醫院的劉衛紅通電話,劉衛紅很希望夏天去看她,又說不出口,夏天告訴她說自己剛接手全面工作,很忙,大概過十天去看她,其實他想的是再過十天傷情輕鬆一點了可以不用紗布吊着手腕再去看她,以免劉衛紅擔心,還一個就是離婚的事,他決定永遠都不對她說,至少自己不親自說,以免落下想攀高枝的嫌疑。
“過十天哈?過十天必須來,來陪我說一下話嘛。”劉衛紅電話裡的聲音是一種無限的柔情和愛意,夏天當然也聽得出,離婚十多天來的孤獨和痛苦得到了慰籍,眼前浮現出劉衛紅漂亮的臉蛋,高貴的微笑,他自己的臉上也露出了舒心的笑容。前來找他彙報工作的胡小冬看到他這麼高興,一下子有點爲難了,沉着臉說:“看你難得這麼笑一回,我真的不忍心破壞你的情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