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當黃紅英駕車拉着夏天在幾部警車的護衛下離開臺北花園從快速公路到達離張昂家一公里遠的路口時,立刻驚呆了,但見秋天灰濛濛的天空下飄浮着幾十個懸掛紅白條幅的汽球,條幅上內容是:殺貪官爲民除害!依法治國,正本清源、、、、還有更多的是一個內容:謝謝你夏市長!謝謝你陳鐵軍!
汽球條幅下以張昂家黑蓊蓊的竹林爲中心密密麻麻地聚集了起碼上萬人,秋收後暫時空着的田野里人踊如潮,大路小路都被塞斷了,雖然有武警民兵努力清通,但是汽車也無法開進去,守在路口迎接夏天的陳鐵軍對他說:“我們今天早晨押犯人幸得好來得早,如果等到這個時候肯定只有步行了,夏市長你也只有步行進村了。”
一夜未眠的夏天兩眼紅腫,臉色蒼白,下車後望着那汽球下條幅上“謝謝你夏市長!謝謝你陳鐵軍!”幾個字,突然眼淚涌了出來,搖晃了一下,黃紅英和陳鐵軍同時上前扶住他,只聽他質問陳鐵軍:“我記得沒有安排放汽球嘛?哪個喊你整的這個名堂?謝謝夏市長,憑什麼要謝謝夏市長和陳鐵軍?”
陳鐵軍解釋道:“這汽球條幅是羣衆自發出錢讓廣告公司放的,我今天一早過來時已經在安裝了,我想這樣可以給大會造氣氛就沒制止。”
“陳局長,鐵軍大哥!”夏天抹了一把淚水說:“我們是志同道合的戰友,我們經常在一起討論現狀和未來,你想一下,我們是國家公務員,我們拿的是納稅人的錢,爲老百姓做事是我們的本等,如果我們做的工作導致了羣衆對我們的個人崇拜,你想一下意味着什麼?”
“我知道了。”陳鐵軍答道,立刻對一個警察說:“馬上去把那幾個有‘謝謝你’的條幅撤下來!”
有“謝謝你夏市長!謝謝你陳鐵軍!”字樣的條幅在民衆困惑的目光中被警察強制取了下來,挨肩擦股地擁擠在張昂家竹林周圍的人們望着已登上大會**臺的夏天一行人笑嘻嘻的議論:
“這龜兒夏天是個怪人哈?羣衆一片心意,又不是拍他的馬屁,他就不接受,嘿!”
“人家這些人是偉人,聖人,對老百姓是施恩不圖報,那個境界不是我們這些草民能理解的,你曉得個錘子!瓜屌!”
“說了半天你娃還是不曉得!跟老子一樣的瓜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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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雜在人羣中的胡小冬和張禮雲,都苦笑着一言不發,望着張昂家院壩裡那寬大的**臺,由夏天親筆書寫的“S市反腐打黑公決公捕大會”橫幅高懸上方。**臺上已坐滿了市政府和司法部門的人員,臺前的水泥路上分幾排站立着由武警監押的貪官和黑社會分子,貪官中最大的就是已經被省監察廳正式撤職查辦的副市長江萬通,還有何千閣和警察局的前局長及劉大炮,黃副局長,方哈兒,派出所長周矮子,馬蠻子、、、、黑社會分子以萬家兄弟打頭,還有希爾頓老闆徐刀兒匠,賭場老大朱二哥、、、、
大會主持人黃紅英黑髮高挽,一身純藍色的套裝,白襯衣領口打着黑色十字領結,略施脂粉的臉上一雙大眼睛英氣逼人,嗓音宏亮:“我宣佈!S市反腐打黑公決公捕大會正式開始,我們今天有兩個主題,一是公開逮捕腐敗黑惡分子,二是公開處決貪污犯和殺人犯汪昊,張正輝!以祭奠爲了維護民衆利益慘遭他們殺害的張昂全家!”
黃紅英說到這兒時忽然噎住了,下面上萬的人都聽見了她從話筒裡傳出的抽泣聲,張、王兩家的近親屬被感染得放聲痛哭,胡小冬和張禮雲也流淚了,但他們都不往前靠,害怕被黃紅英看見。
手拿話筒的黃紅英作了幾次深呼吸後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清清嗓子繼續道:“大會第一項,請夏市長講話!”
平時不愛收拾打扮的夏天今天又被黃紅英強制穿上了劉衛紅給他買的高檔西裝,頭髮也精心梳理過,往**臺前一站,真的是高大英俊如玉樹臨風,一表人材,把臺下的婆娘女子惹得一個個直咂嘴:
“真的帥哈!比電視上還帥!怪不得省長的女兒那麼喜歡他。”
“聽說他兩個婆娘,就剛纔那主持人也是,人家兩個還好來像親姊妹一樣?”
“不要亂說,人家夏市長這些是偉人,偉人咋會做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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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娘女子們在議論的同時,也不忘和大家一起鼓掌,上萬人雷鳴般的掌聲一浪高過一浪,比上一次在外灘公園誓師大會還要熱烈,一公里遠的快速公路上來往車輛也聽見了,沒有急事的乾脆反車停在路邊,看鬧熱來了。也有專程從外地趕來的,其中有兩個人是S市前市長田萬全和辦公室主任焦麗,她們開着一輛全貼膜的黑色小車,本打算是直接進入會場就在車上悄悄的看,但是在一公里遠的路口上就進不去了,田萬全戴上墨鏡,把風衣領口掀起來要徒步進去,焦麗也把外套的風帽拉起來罩住腦袋,架上墨鏡跟着他下了公路,擠進人羣,走着走着,焦麗又擔心被認出,說:“萬一遭認出了今天就走不脫呵?”
“認出又咋個嘛?”田萬全冷笑道:“我的問題只能算失蹤,他還不敢抓我,這瓜屌已經沒有時間來查我了,嘿!”他說着放肆地摟住焦麗的腰肢往前擠,焦麗卻掙扎着不要他摟,田萬全憤然道:“你啥意思?你又愛起他來了哇?你這個蠢婆娘,他把我們逼得流亡他鄉,有家不敢回。你到現在還、還、還想着他長得帥,還想跟他和好,跟他復婚是不是?你清醒點,劉衛紅那狗日的乾爹已經死了,他們馬上就完蛋了,我整不了他也有人整個他!老子今天就要來看一下,看一下他娃到了這份上還有好狂?老子、、、、”
田萬全罵罵咧咧地一個人往**臺邊靠過去了。
焦麗猶豫一下也跟了上來,遠遠的看見了**臺上的夏天,看見了她高大英俊的前夫,在外流亡大半年的時間,她努力地想忘記,可就是忘記不了,現在又看到他了,看到他兩隻手不斷地往下壓,要人們不再鼓掌,可是持續了快十分鐘的掌聲還是繼續着,只見夏天突然把話筒拿到嘴邊吼道:“不要鼓掌了!沒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