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花柳間
段小三身處在這花花綠綠的房間中，很有一種錯落時空，身在煙花豔舞之中的感覺。再加上鼻中傳來的陣陣若有若無的花香，讓暈眩的感覺急劇加快。
“這莫不是一間花柳間？”花柳間是大唐人對妓院中包廂的一種優雅的稱呼。段小三雖然沒吃過豬肉，但總也見過豬跑，而天下之尋花問柳之地，大多也是差不多的佈置，大紅又大綠，其間洋溢着一股濃濃的體味，大差不差。
所以，當段小三精神一鬆懈下來，腦海裡立即浮現出花柳間這個詞來。當他從嘴裡吐出“花柳間”時，室利也是愣了一下。
“花柳間？什麼是花柳間？”室利詫異地問道。她自小生長王宮，只是最近一段時間才流落民間，而天竺國的妓院藝館又不多見，因此，更是對這種煙花雪夜的場所知之甚少。
“花柳間嘛，”段小三有些尷尬，摸着腦袋，不好意思地解釋道：“花柳間，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想，大概，或許是種花養花的地方吧。”
“是嗎？”室利對段小三的回答頗有些奇怪。因爲她環視了一圈，除了顏色跟花接近之外，根本沒能找出一朵或者一棵真正的花。
“這房間的出口應該在這邊。”段小三不願室利在這問題上糾纏，趕緊顧左右而言它。他的邊上，有一扇房門。這是另一個房門。他們不敢從原先進來的房門出去，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從另一扇房門出去。
房間很小，因此，房門就在段小三的身邊。段小三隨手拉開房門。房門外是一條短而又狹窄的走廊。段小三正待領着室利出去，卻聽見外面男女嬉笑打鬧的聲音從前面不遠的拐角處傳來。
一個腦門戴着大頭巾、身着圓領大長袍的中年波斯人摟着一個油頭粉臉的白人女孩邊說邊笑邊親熱，朝段小三走了過來。最關鍵的是，那白人女孩已是上半身酥胸裸露，臉若桃花，態如羞醉。段小三敢肯定，如果不是因爲走廊太過侷促狹窄，那白人女孩恐怕早已癱在中年波斯人的懷中。
這應該是男客與女主一起鋪堂來了。段小三更是尷尬。鋪堂的意思，中年人要在白人妓女房間住下來。
更加糟糕的是，這一段走廊的盡頭，就是段小三所要走出去的房門。這也是唯一的道路。而段小三和室利所在的房間，毫無疑問，便是白人女孩和中年波斯人的最終目的地。
段小三趕緊退回房間，關上房門。
段小三這一退，差點撞上了身後急着出去的室利。
“你這是怎麼了？這一進一出的？”室利有些不滿。剛纔急着走的是段小三，退回房間的也是段小三。
“他們來了。”段小三更是狼狽。
段小三還未說完，房門“吱呀”一聲打開。
房門站着中年波斯人和就差要全身褪完衣物的白人女孩。
白人女孩肌膚如雪，白得有些耀眼，更多的是辣眼睛。中年波斯人的手放在白人女孩的酥胸上，而白人女孩一臉嬌羞，緊貼在中年波斯人的懷中。
段小三趕緊別轉過臉，心中卻是萬分後悔，剛纔一急，竟然忘了插上房門的插銷。
這麼香豔的場景，這麼不堪的畫面，就算再怎麼愚鈍的人，都可以想像得到這是怎麼回事，更何況室利並不愚鈍，而是聰慧之極的女孩？
室利一愣，隨即臉上飛起一道紅暈，閉上眼睛，恨恨地啐了一口，嬌斥道：“八蛋，這就是你所說的種花養花之地，他們就是種花養花之人？”天竺國對男女之事雖然比大唐要來得開放許多，但畢竟室利沒經歷過這種男女之事。女孩對兩性之間的事情，總會有一些既羞又澀的情緒。
段小三“唔唔”了兩聲，算是回答了室利。此情此景，他還能向室利解釋什麼呢？
“你們是？”白人女孩和中年波斯人發現了段小三和室利，同時驚呼。
“還不趕緊走。”室利眼皮一擡，發現段小三還愣在原地，又呵斥了一句。
段小三這纔回過神來，想着要從房間離開。不趕緊離開，難道讓他和室利在這裡看着中年波斯人和白人女孩表演節目嗎？況且，房間這麼小，除了一張小牀，他們也沒地待啊。
段小三閉着眼睛，一頭扎向房門。要離開房間，只能從前門離開，只能從站在房門口的波斯人和白人女孩間擠過去。
可段小三不知是因爲緊張還是尷尬，這一頭扎得，直接扎向白人女孩的懷中。又準又快。
段小三覺得自己像是撞上一跎軟肉。溫軟香綿而又極富彈性。
“八蛋……”
“咯咯……”
一個怒斥的聲音，一個放浪形骸的笑聲，幾乎是同時響起。
“香不香啊。”白人女孩不惱反笑，眼底桃花一片，極盡媚顏奴骨。
段小三猛然睜開眼睛，卻赫然發現眼前白花花一片。可還沒看清眼前是什麼，卻覺得後腦勺一陣疼痛。
“哎喲。”段小三慘呼一聲。原來是室利在腦後用力扯着他的頭髮。
段小三不敢硬扛，大聲辯解道：“室利，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
氣在頭上的室利哪裡能聽得進段小三的解釋？她滿臉怒氣，扯着段小三，打開身後的一扇門，就要走出去。
就在室利打開房門一瞬間，一道黑影如同閃電一般從房門外飛了進來。
室利下意識地閃過一側，黑影緊貼着她的頭皮急閃而過。
中年波斯人一聲慘呼，向後倒地，胸前赫然插着一把明晃晃的長刀。
“海得拉巴的手下？”室利一眼認出了跑在最前面，手裡提着狼牙大棒的大護師。她一腳踢向剛被打開的房門。
房門“嘭”一聲，重重關上。
房門上立即響起了“咚咚”的利箭利刃插進的聲音。
段小三用盡全力，一把掀起挨在牆邊的牀板，將牀板抵在房門外。
可房門很薄。不光是房門很薄，整個房間的牆壁都很薄。段小三發現整個房間上下左右都是一層薄薄的木板搭建而成，根本擋不了大護師他們的猛烈撞擊。
不想與大護師等人相遇，就必須儘快離開房間。
而離開房間的唯一的方法，就是從前門離開。
前門的波斯人倒在地上，早就一命嗚呼，剩下那個白人女孩驚恐得如同擺擺子一般，抖着身子，半斜着，堵在房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