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羽淡淡看她一眼:“你聽不懂人話?我今日在京畿大營,有那麼多時間?”
“這種事情哪需要大姐姐親自動手呢?你只需要動動嘴皮子,有的是人替你跑腿。”
“是的。”文長封皺了皺眉:“你手下人厲害的人還少麼?”
“鴛兒,快回來。”
院子外面卻傳來顫巍巍一絲細弱聲響,柔弱的叫人聽着心尖都會顫上一顫。
文長封臉色突然變了,驟然轉身,朝着身後走去。
文青羽眸子眯了一眯,是鄧姨娘!來的可太是時候了。
只見文長封小心翼翼地攙扶着鄧姨娘,哪裡還有平日裡趾高氣揚的樣子?
今日的鄧姨娘穿的極爲素淡,臉上也並沒有鮮豔的妝容。顯得有些蒼白的過分。
不愧是文青鴛的娘,這母女兩個人天生都有一種叫男人打心底裡憐惜疼愛的嬌柔。
“相爺,您誤會大小姐了,今天是賤妾自己不小心,跟大小姐絕對沒有關係。”
文青羽脣畔笑容漸漸擴大,幾日不見,鄧姨娘厲害了啊!
“怎麼可能沒有關係,那個賤婢不是她院子裡的人麼?”
賤婢?文青羽挑了挑眉,說的是誰?
“雨菲那個丫鬟雖然是風華軒的奴才,可是並不得大小姐喜歡。平日裡也就是做些粗活。今天這事,定是她自己的主意,與大小姐無關。”
文青羽一聲冷笑,原來是雨菲?
這女人被她一直晾着,終於是耐不住了麼?不過,今日這番出手,是受的誰的意?
“姨娘你莫要被騙了。”文青鴛咬了咬牙:“大姐姐故意冷着雨菲,就是爲了今日預備着呢。這樣子,雨菲犯了事,纔不會懷疑到大姐姐頭上。大姐姐心思深着呢!”
“是這樣麼?”鄧姨娘臉色一白:“我不信,丞相夫人那樣賢良淑德的性子,會教養出這樣心思惡毒的人來!”
這話說完,也不知文長封是突然抽了什麼風。整個人突然就炸了毛一般,渾身顫抖了起來。
“你……你個逆女,和你娘一樣的心思惡毒!”
文青羽眸色陡然一冷:“相爺這話說的就沒根據了吧,燕京城上下誰不知道我娘素來有賢名!”
“狗屁的賢名。”文長封臉色黑青。
“那就是個毒婦!若不是娶了她,我怎麼會將金蟬和鴛兒教養在府外數年。若不是娶了她,我怎麼會到現在都沒有子嗣?她就是自己不能生,也見不得我好!”
文青羽清眸一瞟,鄧姨娘表面上柔弱,此刻那雙眸子裡卻從內而外透着歡快。
顯然,她非常瞭解文長封,知道說什麼話能徹底激怒他。看來,段紫沁和文長封之間的確有不小的問題!
文青羽一聲冷笑:“相爺娶了孃親是後悔了麼?你可是忘了,若非娶了孃親,你萬不會加官進爵,官居一品。若不是娶了孃親,你萬不會使奴喚婢,錦衣玉食。若不是娶了孃親,你至今仍舊是山野間一個平凡村夫。”
文青羽撇撇嘴:“前些年兵荒馬亂的,相爺說不定早就餓死了。又何來的子嗣?”
“你……你!”文長封氣的直哆嗦,一張臉孔比身上的官服還要紅,伸出手指哆哆嗦嗦半天,卻始終說不出一句話。
“大姐姐,你太惡毒了。”文青鴛突然說道:“你怎麼可以這麼跟爹爹說話,你眼裡可還有這個爹爹?從爹爹進門到現在,我可沒聽你叫過一聲爹爹呢。”
“相爺,我們走吧。”鄧姨娘突然以手掩面:“賤妾身份低微,如果孩子掉了,是賤妾福薄,沒有這個命。賤妾不需要您爲我做主了。”
接下來便是一片嚶嚶的哭聲,當真哭的肝腸寸斷。
文青羽冷冷一笑:“捉賊拿髒,我也懶得跟你們爭辯。你們也不用在我跟前演戲,有什麼證據儘管拿來吧。”
“證據有的是。”文青鴛狠狠瞪了文青羽一眼:“不怕你嘴硬,來人,把那賤婢給我帶上來。”
極快的,雨菲便被五花大綁的給推了上來。
文青羽冷眼瞧着,雖然雨菲是被綁來的,但,明顯並沒有受什麼罪。連頭髮絲都沒有半點凌亂。
她可不認爲,文青鴛和鄧姨娘是這麼大度的人。
“賤婢。”文長封重重一腳揣在雨菲心口,將雨菲原地踹出老遠。
“說,誰給你的雄心豹子膽,敢殘害小少爺?”
雨菲叫文長封一腳踹的好懸沒上來氣,眼珠子直翻。
文長封還準備再踹,卻聽到文青羽幽幽說道。
“相爺這是準備踹死了她好死無對證,全賴在我身上麼?”
文長封突然就住了腳,一雙陰鬱的眸子狠狠瞪着文青羽。
“大小姐。”雨菲好不容易緩過了氣,一下子看到了文青羽,突然就連滾帶爬的朝着她撲了過去。
“您可得救救奴婢啊,奴婢有天大的膽子也絕對不敢殘害相府的小少爺。”
雨菲還準備說什麼,文青羽卻突然笑了。
“你放心,你沒做的事情,還沒人能隨便冤枉了你。但,你若真的做了,我絕對不會保你!”
“你說,你可有出手想要害鄧姨娘滑胎?”
雨菲狠狠一滯,面前那絕世風華的美人一襲張揚的紅衣嬌豔絕美。她就那樣靜靜站在那裡,笑容冷淡,說的話也清清淡淡,卻突然就讓她覺得周身上下都是冷的。
似乎,只消一眼,她心裡所有的心思都能叫對方給看的清清楚楚,再也無所遁形。
“奴婢。”雨菲突然定下了心神:“從沒有出手害鄧姨娘滑胎。”
眼見着文青鴛眉眼中閃過一絲焦急,文青羽卻連瞧都沒有瞧過。
“好。”文青羽朗聲說道:“你們可都聽到了,雨菲說,她沒做過。”
“雨菲是你的人,你當然護着她了,分明就是你指使的。當然不敢讓她承認。”
文青鴛咬了咬脣,一雙眸子狠狠剜向雨菲,剛纔她可不是這麼說的。
“二妹妹還有什麼證據,儘管拿出來吧。這樣的證人,未免太可笑了些。”
文青鴛咬了咬脣:“當然有,最近雨菲經常去西院給姨娘送東西。姨娘都沒有見,今日她又去了,姨娘不好拒絕,便收了她的東西。”
“誰知道。”文青鴛眸子中再次氤氳出了水汽:“那黑心的賤婢,是存心想要害姨娘滑胎的。幸好,姨娘福大命大,纔沒有叫她得了手。”
“你送了什麼?”文青羽這話卻是低頭問的雨菲。
“蓮,蓮子羹。”
文青羽點點頭,送孕婦入口的東西是大忌,不過這種手段未免低級了些。想來,是文青鴛或是鄧姨娘的主意?這麼上不得檯面!
“你不是西院的丫鬟,鄧姨娘的蓮子羹需要你送?”
“按理不該奴婢去送,可是今天奴婢半路上碰上臨春姐姐。那時候她正好肚子疼,便叫奴婢替她送去西院,說是鄧姨娘等着吃呢。奴婢不敢耽擱,自然就送去了。”
“臨春呢?”文青羽揚聲喚道,她當然注意到,這院子裡沒有臨春。
文青鴛撇了撇嘴:“大姐姐好威風,你這時候可是有嫌疑的。什麼時候輪到你問案了?”
文青羽挑挑眉:“二妹妹莫不是忘了,我不光是丞相府的大小姐。更是御賜的郡主,很快就是榮王正妃。今日裡來回奔波,協助榮王肅清了西山毒源,剛剛回府就被人潑了一身髒水,二妹妹覺得我沒資格問清楚?”
文長封眸子閃了閃,突然沉聲喝道:“帶臨春!”
文青鴛一驚:“爹爹。”
“閉嘴。”文長封皺了皺眉:“羽兒你放心,今日若是查明瞭冤枉你。爹爹定然會給你個交代。”
文長封的語氣明顯輕柔了不少,文青鴛臉色瞬間黑了。
文青羽脣畔噙着一絲笑,她就知道她的意思文長封定然聽的懂。
文長封最重功利,她就好好用功利來壓壓他。
首先擺出榮王正妃的身份,榮王你得罪不起吧。再將西山毒源的事情擡出來。
西山的事情剛剛發生,別人不知道。文長封作爲丞相,有着內閣行走的權利,他定然是知道的。
所以,他怎麼會去得罪剛剛立了那樣大軍功的文青羽?
今天這事即便真是她乾的,文長封也只能選擇吞下這口氣。文青鴛一番心思終究是要白付了。
工夫不大,就看到臨春跟着小廝快步走了過來。
文青羽向着臨春看去,不由挑了挑眉。
這丫頭居然穿着水紅色一身衫裙,烏壓壓的頭髮盤了個墜馬髻,斜斜插了只包金點翠的簪子。越發顯得她本就爽利的眉眼,更加鮮活。
這一身打扮,美是美了,可是絕對不符合規矩。
丫鬟哪裡能穿紅色?哪裡能用金的東西?即便是包金也是金!看來,這丫頭心大着呢。
“相爺,姨娘,叫奴婢何事?”
鄧姨娘暗暗咬了咬脣,她有了身子,剛提拔臨春做了通房丫環。沒想到這丫頭就張狂了起來。
穿着打扮處處都直逼她這個姨娘。
“臨春,你過來。”文長封聲音軟了一軟。
畢竟臨春是他新得,正新鮮着呢。小姑娘又有眼色,又正是花一般鮮嫩的年紀。他還真有幾分喜歡。
“相爺。”臨春掐着蘭花指,水蛇腰扭的婀娜多姿。
文青羽眸色閃了閃,有意思。這臨春還真是個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