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羽兒,夲世子今日事忙,改日再來看你。”
文青羽嘴角一抽,終於明白爲什麼玉滄瀾剛纔始終躺在牆頭上不肯下來。
凌雲閣步步殺機,今日玉含嫣做客凌雲閣,爲她壓制雪域彌陀,所以凌雲閣機關並未全部開啓。
玉滄瀾踩着玉含嫣行走的步伐進了凌雲閣,本想着以自己卓絕的輕功從牆頭翻進來,哪裡想到,院牆上的機關並沒有關閉。
想來也是,正常人進院子自然走門,誰爬牆啊?爬牆的都不是好人!
所以,悲催的玉世子便只能盡力破解各種機關。只有維持那樣半躺的姿態方纔勉勉強強叫各種機關保持平衡。
哪裡還能隨便移動?他只要隨便動一下,機關立刻便要開啓。
洛夜痕不過一句話,飛影投石砸向牆面,平衡打破,機關啓動。玉滄瀾再躺下去就成了篩子了。
文青羽不着痕跡看一眼悠然喝茶的某人,真狠!真黑心!
“凌雲閣你又不是第一次來,還當自己是客人麼?”
洛夜痕指一指身邊錦凳:“過來坐。”
“額。”文青羽顰眉:“天色不早了,我……”
洛夜痕眸色驟然一暗,飛影不由自主打了個哆嗦,朝着呆愣中的飛玄打了個手勢,再拽一拽盡忠職守杵在文青羽身邊的雨蕎。
兩個不長眼的,沒看到爺不高興了麼?快閃。
“你知道昨夜發生了什麼?”洛夜痕淡然開口,將一杯溫熱茶水推向文青羽。
文青羽看着那握着青瓷茶盞的修長手指,只覺的比玉還白,完美的沒有一絲瑕疵,如同剔透的玉雕,美則美矣,就是冷了點。
“你指什麼?”文青羽從善如流,她的答案永遠都跟洛夜痕不同,這樣子的話不如不說。
洛夜痕擡頭,脣畔噙着一絲微笑,鳳眸中光華一閃。修長指尖突然毫無徵兆抹上頸間盤扣,長指交錯一擰,盤扣無聲解開,露出一截珠玉般玉白脖頸。
文青羽伸向茶杯的手一頓,傻了。
這……這是……什麼情況。
洛夜痕輕嘆,將頸間盤扣又鬆開一顆,再一顆。
文青羽清眸膠着在那漸漸鬆開的領口,只感覺到眼前一片玉白流光,修長脖頸細膩光滑而下,匯入下方突起的一塊鎖骨,無處不精緻。
洛大美人,皮膚真好!
文青羽嚥了咽口水,響亮的聲音叫她狠狠一震,終於回神。
“洛……洛夜痕,你幹什麼?”
洛夜痕挑眉,將鬆散的領口向下一扯,珠玉般瑩白的胸脯上一片觸目驚心的紅痕,紅痕交錯細長而凌亂,顯然是被指甲抓撓出來。
文青羽下意識地就將自己雙手緊緊藏在身後。
洛夜痕淡笑:“我只是想幫你找找記憶。”
“我乾的?”文青羽半晌才找回自己聲音:“不會吧。”
洛夜痕鄭重點頭:“凌雲閣外人不可入。”
文青羽低頭。
“從沒有別的女人能夠在凌雲閣超過兩個時辰。”
文青羽撇嘴,撒謊,雨蕎明明就超過了兩個時辰。可惜,這話不敢說。
“爺的身子,也從沒有別的女人敢碰。”
文青羽繼續低頭,撒謊,你明明後院養了好幾個女人。這話,同樣不敢說。
“你卻碰了。”洛夜痕緩緩扣上衣鈕:“還不止一次!”
文青羽仍舊不擡頭,聲音細弱的蚊子一樣:“我昨天中毒昏迷,什麼都不知道。”
洛夜痕手指一頓:“你覺得我說謊?”
長挑鳳眸中一片暗沉:“昨日爺在熱水裡燙熱了自己的身子,本來不過是想借着自己身軀的溫熱來給你暖身。誰知你竟然抱着爺不撒手。”
文青羽默然,真的麼?
“起先。”洛夜痕繼續扣扣子:“雨蕎是在的。”
“啊?”文青羽終於擡頭,雨蕎竟然在?還看見了?那……那……洛夜痕身上的傷痕真是她弄的。
文青羽扶額:“對不起。”
“然後呢?”洛夜痕挑眉。
“我,一定好好吃藥,好好配合治療,儘快找出解藥。在不叫您受委屈。”
“然後呢?”洛夜痕皺眉,鳳眸中一片暗沉,這就完了?這不是他要聽的好吧。
“下次再暈,我找蕭若離,一定離您遠遠的。”
洛夜痕抿脣,鳳眸中驟然起了風暴:“你弄髒了爺的身子不算,還打算去弄髒別人的身子?”
“我不是那意思。”文青羽皺眉,這人哪根筋不對,她是那意思麼?
還有,什麼叫弄髒了他的身子啊?這話聽着,怎麼就叫人這麼不爽快呢?
“你覺得,爺如今功力盡失,昨夜又被你……這事,不該有人負責的麼?”
“額?”文青羽咬牙:“說吧,多少錢,我賠你。“
洛夜痕臉一黑。
“不過,我窮的很,要不,聘禮銀子什麼的我就不要你的了吧。就當,我賠給你一夜的損失。”
“嘭。”洛夜痕拍案而起,鳳眸中一片暗紅:“飛影,送青羽小姐回去。”
“額?”文青羽撇嘴,這人神經真是不正常,說翻臉就翻臉。
他以爲她不知道呢,拿這種話來騙她,什麼被弄髒了身子,什麼對他負責。她都昏迷了,連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能對他做什麼?
這一番連哄帶詐的,不就是想要她向他低頭麼?沒門!
既然裝傻,怎麼也得裝到低,她就是故意說用聘禮買他一夜,氣死那個黑心的死男人。
飛影倒是客客氣氣送了文青羽和雨蕎出了凌雲閣。
走在榮王府的花園裡,文青羽微微顰了顰眉。
空氣中迴盪着一絲淡淡蘇合香,即便花園中百花吐豔,也無法壓過若有若無一絲蘇合香。
蘇合香馥郁清雅,一貫是皇宮裡御用的貢品,那個味道只要你聞過一次,便再難忘掉。
文青羽放慢腳步,清眸迅速將花園各處打量一遍。
院子裡的花開的正好,品種繁多熱熱鬧鬧。但每一株花開在最高枝頭上的花朵都被人剪掉了。無一例外。
東牆角涼亭裡,微微飄着一角桃紅薄莎,青天碧樹下,那一抹桃紅,如同枝頭妖嬈一株海棠,叫人忍不住就要去攀折,採摘。
文青羽勾脣淡笑,洛夜痕的女人麼?真無聊!進不了凌雲閣,在她必經之路上這麼欲蓋彌彰的露面,是想向她傳達什麼?
剪掉開的最高的花,榮王府的王妃不就是王府中開的最高的花麼?這樣嚇唬人的計量,她會怕?
“雨蕎。”文青羽聲音壓的極低:“走到我後面。”
“是。”雨蕎大眼中閃過一抹詫異,卻還是乖覺的退到了文青羽身後。
文青羽不着痕跡地向着涼亭走去,既然費了那麼大勁想要算計她,怎麼好不給人家機會。
飛影眸光一閃,也瞧見了涼亭上那不知有意無意露出的一片衣角,眉頭皺了一皺。
“青羽小姐。”他用內力將聲音送入文青羽耳朵:“請隨屬下出府。”
“怎麼?”文青羽挑眉,清眸中似笑非笑:“你還護不了我周全?”
飛影一滯,微微嘆口氣:“屬下領命。”
飛影有一瞬間的恍惚,眼前嬌豔絕美的女子,一個淡然含笑的眼風溫柔如水,說出的話也嬌嬌柔柔,可那藏在眸底深處的凌厲,卻隱隱透着上位者不容置疑的威嚴。
他一瞬間想到了自家主子,這兩個人,真像!
對這樣的人你只能服從,他不由同情地看一眼涼亭,不長眼的女人,自求多福吧。
文青羽一步一步向着涼亭走去:“榮王府院子裡的花就是不一樣,開的真好。”
鵝黃紗裙的嬌媚女子徜徉在花叢中,素手輕擡,白如玉雕,輕輕撫上枝頭嬌花。文青羽俯身,將一朵豔麗的芍藥拉向自己,深呼吸。
“嗖,喵嗚。”
半空裡驟然響起一聲鳴叫,雪白的一團從天而降,青天白日裡,如同飄過毛茸茸的雪,雪中卻劃過凌厲幽冷亮光。
“小心。”飛影話音未落,人已如煙塵般掠出,手臂一擡,半空裡閃過一道無聲之雷。
一蓬鮮豔的血從天而降,如同一場紅色的雨,灑向怒放的芍藥,瞬間越發的妖嬈。
文青羽袖子寬大,早就將一面小小銅鏡捏在手裡,鏡面正對着涼亭。
在那喵嗚一聲還沒響起的時候,她早已看清那隻從天而降的貓。所以,她比任何人都快,飛影一聲小心落地,她早到了十步之外。
她經脈阻塞,但前世練就的敏捷還是在的。
文青羽冷眼看去,芍藥從中,一隻體型碩大的貓不住抽搐。細長卷曲的白毛梳理的非常整齊,顯然是經過精心餵養。
此刻,那貓半身都浸在血泊裡,將纖塵不染的一身雪白變成了妖嬈的紅。
文青羽動也不動,靜靜的看着貓最後抽搐了兩下,終於不再動彈。
“青羽小姐,您沒事吧。”飛影站在文青羽身邊,在死貓上瞟了一眼。
爺對這些女人,真是太寬容了!
“哎呀。”這時候才聽到涼亭上傳來一聲驚呼,一個面色蒼白鵝蛋臉的丫鬟一臉驚慌的跑了下來。
“奴婢該死,奴婢沒有看好玉娘子的貓,驚擾了青羽小姐。”
文青羽清眸一眯,這丫鬟穿的不是桃紅色。
“既然知道該死。”文青羽一字一句說的萬分清晰:“怎麼還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