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然被胃裡的翻天攪地痛醒, 當下也來不及打量周圍環境,直奔衛生間,趴在馬桶邊吐了半天。吐完後, 她在水池邊洗了把臉, 人精神些了, 但胃裡還是疼, 空落落的, 直不起腰。
“醒了?”凌海彥倚在門邊,神情倨傲。
許然從鏡子裡看到凌海彥,急忙轉過身, 強打起精神。她這時才抽空審視了周圍的環境,頓感渾身不自在。
從這衛生間的裝潢和格局來看, 這應該是個套間房。
飯局……醉酒……套間房……
她很難不繼續往下聯想……
許然看着對面的凌海彥, 他的裝束已不似在公司時那樣莊重, 西裝外套已經脫掉了,只穿了件黑色的襯衣, 袖子挽起,領口的扣子也解開了幾顆,顯得十分隨性。許然不由想到“潛規則”三個字,又想到了公關界的一些桃色事件,心裡十分懼怕。“凌董, 我……我先回家了。”她說着, 就要繞開凌海彥。
凌海彥伸手攔住她的去路, 依舊是一臉傲慢。“這麼快就想回去了?框架協議不想簽了?”話音落時, 他已將身體靠到了許然跟前。
許然覺得空間促狹, 急忙後退一步,貼在門上, 可門已經卡死了,門軸發出了刺耳的轉動聲,分外突兀。她一隻手本捂在胃上,這時卻因爲緊張,不由揪住襯衣,而另一隻手緊貼在門上。“太晚了……我改天再拜訪您……”許然覺得本來稍已緩解的胃疼感現在又殺了個回馬槍,而且比剛纔更疼了。
凌海彥見她膽怯的樣子,反而笑了起來,笑容有些諷刺:“我這裡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說完,又跟上了一步,緊緊貼在了她身上,不留一絲縫隙。
許然見凌海彥貼了上來,急忙伸手去隔開,卻不料被他捉住了手腕。凌海彥手上力氣不小,她的手腕被捏得生疼。這回她真的有些怕了,凌海彥雖是在笑,但着笑容陰冷,讓她背脊發寒。她不敢求饒壯大他的氣焰,但架不住他手指上的力度,不由悶哼一聲:“凌董,請您別這樣……”
“別怎樣?你來找我不就是想勾引我,讓我對你怎樣的嗎?”凌海彥不理會她的掙扎,把她從衛生間拉到了臥室。“怕了?玩不起了?不過晚了點……”說罷,把她往牀上一推。
許然強撐着,但胃疼,加上被凌海彥的氣勢震懾得雙腿發軟,她本可以支撐住,卻不料他下了狠手,當下重重地摔在牀上。
凌海彥棲身過來,伸手撥開許然臉上的亂髮,捏住她的下巴,連着她的上身,一起微微帶起。他語氣冰冷:“不對你施以小懲,恐怕你以後還會做這種不自量力的事情。”凌海彥的手指劃過她的嘴脣,她露出了一個痛苦的神情,凌海彥看着不屑,冷笑道,“自己沒有□□的斤兩和魄力,卻還要攬這樣的事,看着只會讓人掃興!”說着,又把她扔到牀上。
許然想着要爬起來,胃裡卻不爭氣地翻攪起來,抽去了她的氣力。
凌海彥冷眼看着倒在牀上的女人,心生煩躁。“趁着我現在對你沒什麼興趣,趕快走吧。”
凌海彥動怒時的氣勢慎人,許然已當了真。此時他這樣說,她倒是有些僥倖。只可惜她之前被凌海彥的怒氣嚇到了,即使這時想走,但胃裡的絞痛感劇烈,已讓她連爬都難爬起來了。
她掙扎着,悶哼了幾聲,想推起上身,卻沒有力氣,只能死死攢住牀單。
凌海彥在牀邊站了片刻,發現她竟沒有絲毫要走的動靜,不由撇過頭去看了她一眼。那女人躺在牀上,蜷成一團,一頭黑髮披散着,遮住了臉,也看不清是什麼表情。“讓你走,你倒是不走了?又想玩什麼花樣?”
沒有迴應。
凌海彥皺皺眉,伸手撥開她的頭髮,才發現她臉色煞白,緊咬着下脣,額頭上都是冷汗。他二話不說,去拉她的手,想要搭脈。可她手裡緊緊攢着牀單,他費了些力氣才把她的手拉了過來,可她卻不老實,一直在掙扎,像是還在懼怕和他的觸碰。
“忍着!別動!”凌海彥厲聲道。
診了脈,他又去看許然,她一手按在上腹部,明顯就是胃疼,疼得這樣劇烈,估計是痙攣。
凌海彥一手攢住許然的兩隻手腕,固定住,另一隻手猛地將她的襯衣掀起,露出了小腹。
許然不由驚詫,以爲他要胡來,一着急,疼得叫了出來。
凌海彥不理會她,自顧自地將食指和中指扣在拇指上,抵在她的胃部,用了些力氣,慢慢往下颳着。這一刮分明增加了許然的疼痛感,她當下叫着要掙扎着逃開。凌海彥不耐煩地按住她:“放鬆!”
凌海彥在許然的胃部揉搓了一陣,又拉過她的腿,在膝蓋上的幾個穴位按了片刻。胃痛的感覺有了些緩解。而疼痛之後,她身上更感乏力。
凌海彥拉過被子,沉聲道:“躺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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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躺了多長時間,她隱約之間已快要睡着了,忽地感覺到有人在牀頭放了一杯水。許然這才意識到,她要離開。
凌海彥察覺到她坐了起來,便在牀前站住,拉過她的手,再次給她搭脈。
“謝謝……”
凌海彥不理她,只是說:“不能喝酒爲什麼不說?這樣沒人會同情你。”
許然低着頭,想了想,囁嚅着說:“對不起。”
“對不起?”凌海彥玩味似的重複這三個字,似乎並不願意接受,“許然,我要是想對你幹什麼,用不着等到現在。我看得上你,你就算不接受,犯不着作踐自己,作踐我。”
許然不語,她確實是目的不純,無可辯駁。
凌海彥嘆了口氣,道:“把水喝了,讓小趙送你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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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楠下午去了伊仕集團的秋裝發佈會,由於不想讓許然和蘇萌碰面,便沒有叫上那丫頭。發佈會結束後,他本想回公司接許然下班,卻不料那丫頭早就沒了蹤影,不留話,也沒個短信,電話也不接。
陸楠在家等到了九、十點,也沒等到許然的消息。他有些急了,想來想去,只好跑到她家樓下看看。
陸楠剛把車停好,準備上樓的時候,便看到凌海彥的車駛入小區。車停好,許然果真從車上下來了。
陸楠看了眉頭緊鎖,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他猶豫了一下,又一次撥了許然的電話。
許然剛剛走進樓道,聽見包裡有震動聲,她急忙把手機翻出來。
“在哪兒呢?怎麼不接電話?”電話那邊是陸楠的聲音,許然聽了有些慌張。今天的事,她去之前沒有和他打招,原因是怕他攔着自己。而現在,她就更不想告訴他,她下午跑去“□□”凌海彥,最糟的是“□□”不成,反而差點被凌海彥“收拾”了。
“哦,在家。”許然急忙用咳嗽聲掩飾緊張和尷尬,“今天有點不舒服,下午回來睡了一覺。”
凌海彥的車在樓下掉了個頭,緩緩離去。“是嗎。”陸楠被這刺眼的車燈晃了眼,他眯着眼,側過了臉,躲避光亮,“那你好好休息。”
又囑咐了兩句,陸楠掛上電話,回到了車上。
他看着樓上剛剛亮起的燈光,心下煩躁,點了支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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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班,許然破天荒被羅成叫到了辦公室。
“凌藥那邊有個新品開發的項目,向我們借外援。”羅成扶了扶眼鏡,抱着懷坐在椅子裡,“你過去幫着做一下前期工作。”
許然愣了愣,小心確認了一下:“我嗎?”
羅成見許然一臉驚訝,心下對她多了分鄙夷,想着,真是人以羣分,陸楠不知從哪兒招了這樣的女人,分明投機取巧勾搭上了凌海彥,這會兒還在這裡裝純情。羅成不動聲色,只是點點頭:“你也知道凌藥這個客戶對我們的重要性,這回他們點了名要你去做前期工作,你有這樣的機會接觸到凌藥的高層,這對拿下戰略框架協議有很大幫助。既然是這樣,你就不要讓大家失望。”
許然聽着羅成的話鋒,心裡琢磨了片刻,道:“凌藥那邊看中敦盛,也是之前做十年慶典時候積攢下了一些口碑。”
羅成嘴角抽動了一下,“我知道你們陸總在活動方面有些能耐。你要是願意將功勞算在你們老大身上,也無可厚非。”
羅成摘下眼鏡,拿在手裡擦了擦。這個女人不簡單,一面蠱惑了凌海彥,一面恐怕還在和陸楠糾纏不清。擦完眼鏡,他戴上,眯着眼看着許然,“我說過,不管是誰,策劃部也好,媒體部也好,只要能拿下凌藥這個客戶,那就是敦盛的功臣。”
羅成的話外之音已經清晰,許然想了想,表態道:“我會代表策劃部、代表陸總盡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