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山城重慶

上回說到婉兒嚷道:你們不是來劫鏢的山賊又是什麼人了?劍士和刀客不由相視愕然。刀客問:“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小神女問:“你們不會認爲我們是山賊吧?”

刀客又問:“難道你們不是山賊?”

婉兒說:“你們纔是山賊哩,你別想賊喊捉賊的來胡弄我們。”

小神女問:“你們憑什麼說我們是山賊了?”

刀客和劍士一說,原來是這樣,他們兩人從重慶而來,剛一過百節小鎮,就看見一些商客行販紛紛從前面轉回頭來,說前面不能走了,有一股山賊計劃搶劫一支商隊,將路邊那幾家飯店的老闆、夥計全捆了起來,山賊們自己假扮成老闆、夥計和過往行人。同時在這地方的二里之外,派人封鎖了道路,不準一切行人進入,不聽的就給砍了腦袋。刀客和俠士一聽,便趕來要殲滅這一夥山賊了。天黑前來到現場,又聞到一股血腥氣味,感到山賊們已經得手,在飯店中大擺慶功宴,大碗酒,大塊肉的暢飲,準備吃飽了連夜回山,因此,他們便闖進來……

小神女聽了後,再回想這兩個人進來後的言行,便說:“看來我們大家都誤會了,幸好雙方都沒有出人命。”

飯店的老闆、店小二也講述了事情前後的經過。刀客不由對劍士說:“吳兄,看來我們是誤會了,一進來,就以爲他們是一夥山賊,原來他們纔是一支商隊。”

婉兒說:“要是你們不相信,明天可以隨我們一塊去重慶呀,總不會山賊們將劫到的鏢,送到重慶交給貨主吧?”

刀客忙說:“不用了!我們相信你們。”

劍士說:“別說你們不是山賊,就是山賊,以兩位姑娘這等的武功,我們也無能力過問,奪不回這趟鏢。”

婉兒問:“你不會到現在還以爲我們是山賊吧?”

“姑娘言重了,在下交鋒時,已起了疑心,感到各位不像是山賊,一般山賊,哪有這樣的行徑?在下多謝兩位姑娘手下留情,就此告別。”

“咦!你們現在就要走?”

“對不起,在下有急事要去綦江一趟,改日再到重慶登門拜訪各位。”劍士說完,便拉了刀客而去,消失在黑夜之中。

他們的突然而去,衆人都感到有點意外,按一般常理來說,既然誤會消除,大家就應該握手言歡,坐下來痛飲兩杯。何況他們叫的酒菜,幾乎還沒有動過哩,就算是有急事,也不至於這麼匆忙要走吧?

婉兒對小神女說:“姐姐,我疑心他們兩個是山賊。”

“哦?丫頭,你怎麼疑心他們是山賊了?”

“他們要不是山賊,幹嗎這般急着要走的?顯然他們見戰不了我們,便胡編亂說一頓,將我們都欺騙了,從而脫身而去,令我們不去追殺他們。”

小神女一笑:“他們要是真的是山賊,就不會這麼匆忙而走了,完全可以再欺騙下去,從從容容地在這裡住一夜,第二天再走。因爲我們大家都相信了他們。何況他們所說的,在情在理。從神態上,也看不出他們有狡詐的神色。”

“姐姐,那他們幹嗎急着要走的?”

“可能他們真的有急事要走,但恐怕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們敗在我們兩個女子的手下,感到面目無光,留下來十分尷尬,所以藉故而走了。”

鍾管家點點頭說:“三小姐所言極是。以他們的性格來說,恃藝凌人,目空一切,神態傲慢。一旦敗了,的確感到留下來不是滋味,還是離開我們的好,以免難堪。”

“姐姐,他們怎麼這般的看重勝敗得失呵!那不傻嗎?”

小神女笑着說:“江湖上的確有不少人,十分看重自己的勝敗得失,一些成名的人物就更是看重,一旦敗了,有的往往因此而自行了斷,有的就從此隱退山林,再也不在江湖上出現了!”

“姐姐,我纔不像他們這般的傻,勝就是勝,敗就是敗,有什麼面子過不去的?難道只能勝,就不能敗嗎?”

“好好!丫頭,你能這樣,包你長命百歲。因爲你沒有什麼名利權勢之慾,一切看得開,放得下。”

“姐姐,你難道不是這樣嗎?”

“丫頭,我們進去繼續用飯吧!”

經過這一事件後,商隊才平安無事了。起碼在這一帶,再也沒人敢打商隊的主意,也無人敢來尋是生非。小神女和婉兒的武功,已威懾了這一帶所有黑道上的人物。

在商隊中範府所有的人,對小神女的武功,早已知道,別說黑道上的人物前來自尋死路,哪怕是當今武林絕頂一流上乘高手,碰上了小神女,也會自討沒趣,但對婉兒的劍法,就令他們十分驚奇了!想不到小神女身邊一個小小的丫頭,而且在江湖上默默無聞,武功也是這等的上乘,令多年在江湖上行走的十位車手、幽谷大院能征慣戰的飛虎隊員,大爲訝然,這真是強將手下無弱兵了!

至於鏢局的四位鏢師,他們更是驚愕不已,想不到範府中的兩位小姐,竟然是武林中深藏不露的上乘高手。這四位鏢師至今仍不知道小神女和婉兒的真實面目,以爲她們是範府深閨中的兩位千金小姐,不爲外人知道。

四位鏢師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一趟鏢要是沒有這兩位小姐在,恐怕到不了重慶。看看她們跟隨這一趟鏢來,實際上是暗中保護這趟鏢不受任何的損失,也不啻保護了鏢師的性命,只是不想讓外人知道而已。他們也曾向鍾總家打聽兩位小姐是哪一門派的高手。鍾管家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

黃鏢師愕然:“你是範府的管家,怎麼連範府兩位小姐也不知道?”

“這兩位小姐不是範府的人。”

四位鏢師更愕然了:“不是?”

“不瞞四位,她們是範府的遠房親戚,因爲要去重慶,順便搭我們的車而已。至於兩位小姐是什麼人,哪一派門下的高手,小老不知道,也不敢打聽,也勸你們別去打聽的好。”

四位鏢師聽了不禁相視愕然,他們都是江湖中的人,知道江湖上的一些奇人異士,不想讓人知道他們的面目,說不定打聽下來,會招惹了麻煩,甚至因此而掉腦袋。四位鏢師不敢再問下去了,心中暗想:原來她們不是範府的小姐,怪不得在貴陽沒聽到人傳說了!

第二天中午,商隊平安到達了重慶,進了廖家莊,由貨主廖員外接收,雄威鏢局的四位鏢師,纔算放下了肩上重擔,吐了一口大氣,他們任務完成了,可以回貴陽了。因爲商隊由重慶去成都,由四川白龍會在四川各地所開設的“白龍鏢局”負責保鏢。這是白龍鏢局和其他外省鏢局簽下的協議,所有外省保的鏢,進了四川境內,都由白龍鏢局接鏢、保送。白龍鏢局,是壟斷了四川境內所有的鏢,外地鏢局,不得在四川行鏢。

白龍會,不但是四川的第一大幫派,也是有百多年曆史的一個老幫派,會中人才濟濟,高手如雲,四川各州府,幾乎都有白龍會的堂口和分堂口,與中原武林九大名門正派都有來往。其他各處堂口的堂主,不少是由峨嵋、武當、少林的俗家弟子擔任。在江湖上,也是一個俠義道上的幫派,同時也與官府的人有來往,不少各地的捕頭捕快,都是白龍會的人。這一點,它又與俠義人士不同。嚴格來說,它只是一個江湖上的幫會,不是武林中的門派,人員複雜,各派武功的人都有。所以白龍會不捲入武林中各派之間的紛爭,不插手外省之事務,只管四川一地的事情,負責維護四川一地的治安。至於個別人要捲入了門派之爭,不得以白龍會之名參與。當然,他們更不會與官府爲敵,也不受官府的指派和調遣。他們在四川幹一些行俠仗義、除暴安良的事。外省的事,他們就不會去管了!也不想去管。

所以白龍會在四川聲望高、勢力大,百姓擁護,就成爲了一些野心家、險謀家爭取和獵奪的對象。黑箭就曾經鑽進了白龍會,秘密殺害了當時的劉奉天總堂主,將白龍會大權奪到手中,意圖先稱霸四川,後雄踞中原,但給一代奇俠墨明智和慕容小燕破壞了,粉碎了他們野心(詳情請看拙作《神州傳奇》一書),撲滅了這一夥野心家,令劉奉天的遺孀劉夫人重掌白龍會大權。所以白龍會的人,對慕容一家是歷代感恩,不敢相忘。

由於白龍會在四川名氣高、勢力大、聲望好,它所開辦的鏢局,所保的鏢,沒人敢動歹念,請他們保鏢,等於進了保險櫃一樣,那真是萬元一失,並且必如期送到。雄威鏢局四位鏢師在交割貨物時,除了收貨人廖員外在場外,白龍鏢局的總鏢師八臂羅漢劉無雙也在場,他一一點收,開列清單,封上火漆,算是接下了這一趟鏢,定下三天後上路。

本來鏢局第二天可以送鏢上路,但因爲後天是白龍會重慶堂堂主西門鋒的五十大壽,各處的英雄好漢,江湖上的豪傑都前來祝壽,鏢局的人,負責爲西門堂主接待賓客、宴請羣雄,自然不能動身了。所以將鏢期押後三天。商隊和鍾管家等人,也只好在重慶廖府中靜養三天了。

小神女和婉兒,早已有廖府的廖夫人和兩個丫環接進了廖府內院裡。廖員外是一位中年人,面上總是一副笑容,從來不會得罪人,善於做生意。他的人生哲學是和氣生財,哪怕是在生意交談中失敗了,也是笑臉盈盈,好來好去,好像他從來不知道發怒是怎麼回事。

其實,廖員外是幽谷大院廖大總管雲中雁的兒子,他父親在幽谷大院中,威望極高,無人不服,就是黑豹夫婦聶十八和穆娉娉,也視他爲長輩,敬稱他爲大叔,對他的話更是言聽計從。

作爲雲中雁的兒子,按一般情況來說,自會驕生慣養了,因爲他要豪華起來,比任何富豪家的子弟都來得豪華。但云中雁對兒子要求極嚴,絕不放縱。他從小就過着簡樸的生活。雲中雁將自己一生的絕學、獨步武林的輕功,全傳給了兒子,加上又得黑豹、鬼嫗等人的指點,所以他的武功,已在其父之上了,施展起輕功來,真是達到了踏雪無痕之佳境,可以在草尖上掠過,從而得了廖絕痕這一綽號,意思說他所經過的地方,不會留下任何痕跡。他的一套分花拂柳掌法和折梅手,在幽谷大院中,更是後起之秀的佼佼者。

廖絕痕武功是這樣,在經商上也是出類拔萃,他是從小夥計做起,加上他腦子靈活,像他父親一樣,是一個經商的天才,商場上的驕子。所以他從一個小夥計而一步步做起來,做過店員、走販、行商、掌櫃、商店老闆,現在是重慶一府的負責人。他手下的店鋪有古玩店、綢緞、茶樓、酒館、藥店、當鋪和客棧等等,是重慶府的第一號富商,人稱廖百萬員外。他手下還有一支船隊,來往湖廣的荊襄一帶。在湖廣一帶就由方明、範湘湘、陸小郎等人打理了。

廖絕痕的妻子,也是幽谷大院中一位深藏不露的女中豪傑,太極劍法,不在幽谷公主、越女劍掌門夫人小蘭之下,姓方名素音,是方明的妹妹。要是說聶十八、穆娉娉是幽谷大院的第二代主人,那廖絕痕、方素音,將來是幽谷大院的第二代大管家了。廖夫人方素音將小神女、婉兒接到內院一處雅靜的樓閣上,重新行禮:“小婦人拜見三小姐和四小姐。”

廖夫人方素音早已從聶十八、穆娉娉的口也從方明的來信中,知道了小神女這一位當代的奇女子,是令當今武林人士聞名而敬仰的女俠。可以說聞名如雷貫耳,只恨無緣相見而已。今日一見,可謂慰平生所願了。

小神女不但從穆婷婷的口中,也從方明的口中知道了廖夫人。而且還知道他們夫婦兩人,是聶十八和穆娉娉極爲看重的。當下連忙回禮說:“方姐姐,你行此大禮,不是要趕我們走吧?”

廖夫人怔了怔:“小婦人怎會趕三小姐、四小姐走了?”

“方姐姐要是不想趕我們走,幹嗎要行此大禮?而方姐姐也不該稱我們是什麼三小姐、四小姐,客氣的叫我們爲三妹、四妹,不客氣的叫我們爲三丫頭、四丫頭就行了。”

“小婦人怎敢如此放肆無禮?”

“方姐姐,那我們只好告辭,到別處住去了!”

廖夫人慌忙說:“三妹、四妹,你們可不能走。不然,我就無地自容了!”

小神女笑着:“你叫我們爲三妹、四妹,我們還走幹嗎?”

廖夫人也笑着說:“真是聞名不如見面,見面勝似聞名,三妹果然是喜歡捉弄人,我是第一次領教了。怪不得少夫人說三妹是當今武林四大怪人之一。”

“方姐姐,怎麼這些事你也知道了?”

“這是娉娉少夫人告訴我的,北是一陣風,南是小神女,西是老怪物,東是鍾離雨,合稱四大怪人。”

小神女笑着說:“這真是好事不出門,惡事傳千里了!”

“三妹,這怎能說是惡事了?這是武林中的趣聞逸事。”

婉兒這時上前拜見廖夫人:“方姐姐,四丫頭婉兒叩見你了!”

廖夫人慌忙扶着:“四妹,剛纔你們還叫我不客氣,怎麼你現在又這麼客氣了?”

“方姐姐,妹妹拜見姐姐是應該的。”

小神女說:“現在我也拜見姐姐了!”

“哎!你們這樣,可不是我想趕你們走,是你們要趕我出這樓閣了!”

小神女笑着說:“方姐姐,你的報復好快呵!好好,我們大家都別客氣。這樣,誰都不會走啦!”

剛好這時廖絕痕走了進來,一聽小神女這樣說,一時愕然:“哦?誰要走了?”

廖夫人一見便問:“你怎麼走了進來了,外面的事都辦好了?”

“辦好了,我想看看你安排三小姐、四小姐怎樣了?”

“哎!你可不能叫三小姐、四小姐,不然,她們走了,我跟你沒完沒了!”

廖絕痕愕然:“這是怎麼回事?不叫三小姐、四小姐,那叫什麼?”

“叫三妹、四妹呀!”

“那我不多了兩個妹妹了?”

看來廖絕痕也是一個有趣和健談的人。廖夫人說:“你多了這麼兩個有本事的妹妹,不好嗎?”

小神女和婉兒笑着來拜見他,廖絕痕忙回禮說:“兩位妹妹,別客氣,不然,才真的將我趕跑了!”

小神女和婉兒聽了便笑起來。這樣一來,他們雖然是初次見面,卻宛如久別的親人一樣,再也沒什麼拘束和初見面的尷尬氣氛了。小神女對廖夫人說:“要是廖姐夫在江湖上行走,那一定也是一個怪人。”

“他呀!恐怕不夠格!頂多是買賣場上的一個怪商而已。”

婉兒問:“方姐姐,姐夫怎麼的怪法?”

“四妹,他的怪事可多了!明知是虧本的買賣,誰也不願也不敢去做,他偏偏去做了。”

“這樣不虧本嗎?”

“說也奇怪,到了後來,他卻賺了大錢,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有時,明知是有錢賺的大買賣,別人搶着做,他又偏偏不做,結果,那批大買賣真的泡了湯,有的連老本也蝕掉了,一個個真的破了產。”

婉兒奇怪:“怎會這樣的?”

廖夫人說:“我也不知道,四妹,你去問他吧!”

廖絕痕一笑說:“四妹,這沒有其他,做買賣,也像兵家指揮戰鬥一樣,好的將領,不但能帶兵,能打仗,還要上知天文,下觀地理,中看人和,知己知彼,看準時機,要有各方面的因素才行。”

小神女訝然:“做買賣也這般的複雜呀?”

“三妹,這不同在市集買一株蔥、一塊豆腐,這是調動上萬兩銀子的大買賣,一旦看錯了,將會血本無歸,連命也搭上去。”

廖夫人說:“要是有條件,他會像春秋戰國時期的呂不韋商人一樣,會冒險將一個國家都買了下來!”

“是嗎?現在皇帝這般的昏庸無道,姐夫怎不將這個皇帝買下來,將東廠這一夥禍國殃民之賊,全部撲滅乾淨,豈不是好?”

廖絕痕笑了一笑說:“這一個虧本的買賣,千萬做不得。”

“哦?爲什麼?”

“現在這個天下,就像一座爲白蟻蛀空了的大廈,誰買下誰倒黴。一旦倒下了,不但血本無歸,連自己的性命也搭了上去,我纔不會幹這種虧本的買賣。”

“姐夫,這座大廈怎麼會倒下來的?”

“因爲他手下大大小小的太監,就是一夥白蟻,佔滿了全國大大小小山頭,天天在啃着這座大廈。終有一天,這座大廈會轟然一聲倒下來。明知是一座爲白蟻蛀得快要倒塌的大廈,還去買下它幹嗎?”

小神女一聽,感到廖絕痕說的,同書呆子墨滴所說的話如同一轍,十分驚訝,問:“要是這座大廈堅固,姐夫會不會將它買下來?”

廖絕痕搖搖頭說:“不會買。”

“爲什麼?”

“這樣的政治買賣,儘管成功了能獲利千倍不止,還是別做的好,最後的結果,還是不得善終,而且也非常的不道德。就拿呂不韋來說,他運用財富,買下了一個秦國,將嬴政扶上了帝位,自己也做了宰相。後來,嬴政還是要了他的腦袋,所有家產全部充公。所以這事千萬不能做。還是本本分分做一個商人好,千萬別捲入官場之中。”

婉兒仍不明白,問:“姐夫,這樣做,怎麼不道德了?”

“四妹,你年紀小,不知道其中的因果關係,或者你是武林中人,根本不去想買賣的結果。先不說買一個王國,就是去買一個縣官來做。四妹,你想,他花錢買了一個縣官,會怎樣去當官?”

小神女一笑說:“我明白了!他以後一定成爲一個貪官,大肆搜刮民膏民脂,不然他花去的本錢賺不回來。”

婉兒說:“那不成了人人痛恨的貪官嗎?”

廖絕痕一笑說:“不錯!四妹,你說,這樣的買賣做不做?”

“當然不能做啦!那是傷天害理的事!”

“是呀!這樣的貪官,就算百姓奈何不了他,他的上司也縱容他,像四妹這樣的俠女,首先就不會放過他。何況最近江湖上還出現了一位神秘的杜鵑,遲早也會取走了他頸上的一顆人頭。”

一提到杜鵑這一神秘人物,小神女和婉兒都提起了精神。她們這一次出來的目的,就是爲追尋杜鵑而來,弄清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物。

小神女問:“最近,這個杜鵑出現過沒有?”

廖絕痕說:“似乎還沒有出現,我想,他很快就會出現了!”

“你怎麼知道他很快出現了?”

“因爲杜鵑花快要開了,而且四川的杜鵑花,跟嶺南一樣,會紅遍了山野。”

“姐夫,你不會說杜鵑會在四川出現吧?”

“不是會,而是一定在四川出現。”

“姐夫,你怎麼這般的肯定?”

“因爲東廠的藍魔星君,在四川肆意殘害百姓,將一些無辜的人,滿門抄斬,鬧得天愁人怨,當地的一些好官員,也給他以莫須有的罪名,拿下了監獄。”

婉兒問:“他這麼殘暴,不怕杜鵑要了他的腦袋?”

“他這麼做,就是要將杜鵑引出來。”

小神女說:“這麼說來,東廠的人,已在四川張好了一面網,等待杜鵑自投羅網了!”

“要不,就是藍魔星君自恃武功極好,根本不將杜鵑看在眼裡。”

“姐夫,現在藍魔星君在哪裡?”

“藍磨星君的行蹤,也是沒人知曉,但成都、重慶兩地,都不時有他的魔影,而他的耳目、爪牙,幾乎遍佈了四川各地。”

婉兒望着小神女:“姐姐,現在我們去哪裡好?”

廖夫人說:“最好你們哪裡也別去,就在重慶住下來。”

廖絕痕忙說:“不錯!現在離杜鵑花開還早哩!在這裡等候杜鵑的出現,最爲上策,不然,你們去成都也是白去,也得在成都住下,同樣是等,還不如在這裡住下的好。”

“三妹、四妹,你們就在這裡住下來吧!”

小神女說:“那我們就打擾方姐姐和姐夫啦!”

“三妹,別這樣說,你們能住下來,我們歡迎還來不及哩!”廖夫人隨後向身邊的丫環說,“你們去看看,酒席準備好沒有,準備好了,就叫他們端來這裡。”

“是!夫人。”一個丫環應聲而去。

廖夫人又對丈夫說:“你要是沒事,也留下來,陪三妹、四妹喝兩杯。”

“這個!”廖絕痕遲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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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夫人問:“你有事?”

“鍾管家他們不知安排得怎樣,我想去看看,以免怠慢了他們。”

小神女說:“姐夫,你既然有事,那去忙你的去,這裡有方姐姐陪我們就行了。千萬別爲了我們,耽擱了買賣上的事情。”

“好好!那我就失陪了,等會我再回來,和三妹、四妹痛飲三杯!夫人,你就陪陪三妹、四妹她們。”

廖夫人笑着說:“行啦!你走吧!”

廖絕痕便告辭而去,小神女問:“方姐姐,姐夫是不是經常這樣的忙?”

“可不是,他一天到晚,都在外面忙這忙那的,應酬各方面的人物,害怕怠慢了客人們,大事小事,他都親自處理,有時還到各店鋪去巡視,不到夜裡不回家。這次,要不是三妹、四妹,他纔不進來看哩!後天,他大概又要去鵝嶺爲白龍會的西門堂主祝壽了!”

小神女問:“姐夫經常和武林中人來往麼?”

“除了白龍會的人,他不與任何武林人士來往。因爲在四川,有不少買賣上的事,不得不仰仗白龍會的勢力才行得通,而且白龍會還是我們的大買主。”

“哦?姐夫和他們做什麼買賣了?”

“幾乎吃的、用的、穿的,都由我們承接了,單是他們穿的衣服,每年兩套,這一筆買賣就不少,僅僅重慶堂手下的弟兄,就有五六百人,他們的衣服,全由我們包了。還有他們所用的藥材,也由我們的藥店供應。這一次,商隊從貴州所運來的一批貴重藥材,白龍會就是最大的買主。但貨物要交到成都總堂。”

“怪不得姐夫要去給他拜壽了!”

“我們不敢去得罪這個大買主,何況我們來往的貨物,也全靠他們護送。請他們保鏢,才萬無一失。”

婉兒問:“萬一要是失了呢?”

“他們全部加倍賠償,不過這樣的事,從來沒有發生過。黑道上的人物,什麼人都敢得罪,就是不敢得罪白龍會和陶門的人。”

說着,僕人們將酒菜端進來了,她們一邊吃一邊談心。廖夫人問:“三妹、四妹,後天白龍會西門堂主的五十大壽,你們去不去湊湊熱鬧?聽說各處不少的武林人士,都前來參加祝壽,這兩天來,重慶的幾家客棧,住的幾乎全是武林中的人物,宴會將會十分的熱鬧。”

小神女一笑:“這份熱鬧,我不想去湊。”

“你們不去,有點太可惜了!”

婉兒問:“有什麼可惜了?”

“因爲這一次來參加祝壽,除了四川各地的英雄人物外,有云南、貴州、陝西、山西、湖廣等不少有聲望的英雄人物和一些令江湖中人頭痛的人物。雲南來的是點蒼派的少掌門萬里燕;貴州來的有九龍門的公主毒蜻蜓;湖廣來的有湘西言家和江河幫的陳幫主以及衡山派的蔡家興少俠;峨眉派的松陽道長,也派了他手下得意的俗家弟子張揚張大俠前來祝賀;丐幫,除了重慶堂堂主青竹俠丐來參加外,千里追風俠丐司徒空長老也來了,還偕同武當派的古木道長一同前來。這麼多武林人士,你們不想去見識一下?”

小神女一聽到丐幫千里追風俠丐司徒空長老,偕同武當派的古木道長前來,已隱隱感到他們此次是爲追蹤神秘的杜鵑前來的,暗想:難道他們也風聞杜鵑會在四川出現?當然,這些來祝壽的人中,小神女有的認識,打過交道,有的曾聽聞其名,也有的是自己的好朋友,如九龍門的毒蜻蜓,點蒼派的少掌門萬里燕。

婉兒卻驚奇了:“方姐姐,西門堂主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物,怎麼有這麼多有名的人士前來爲他祝壽?”

“西門鋒的武功雖然不怎麼上乘,但他爲人正直、好義、熱情、慷慨大方,只要是朋友有難相求於他,他莫不傾囊相助,盡力相扶,爲你解決困難。就是有困難不告訴他,他知道了也會來相助。同時他更爲重慶一地的百姓做了不少好事,鋤強扶弱,排憂解難,所以他在四川一地深得人心,爲江湖人士所敬仰,不少武林人士都樂意與他交往,感到他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就是我們在四川一地經商,也得到他不少的幫助,給我們減少了不少不必要的麻煩。所以這麼多人和江湖人士來爲他祝壽,就不奇怪了。連重慶府的知府大人,也派人向他送賀禮哩!”

“那官府的人,也來參加他的壽宴了?”

“知府大人雖然不親自來,但他手下的師爺和邢捕頭等人,少不了前去拜壽。”

“官府的人和武林中人,能坐在一席上嗎?互相之間,談得來嗎?”

廖夫人一笑說:“四妹,這一點你不用爲他擔心,他會處理好的。”

“他怎麼處理?”

小神女說:“丫頭,這還不好處理的?將他們的宴席分開在不同的地方不就行了?”

廖夫人說:“他正是這樣,官府和重慶一些有地位的紳士和富商,在東廂廳飲酒,武林中一些有名望的人士在西廂廳,江湖上的英雄豪傑,就在大廳上了。”

婉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原來這麼簡單的事,我也不知道。”

“四妹,以後你多在江湖上走動,參加一些武林人士聚會,便可增廣見聞了。以前,我也跟你一樣,江湖上的事什麼也不知道。”

“方姐姐,你經常在江湖上走動嗎?”

“雖然不經常,也不與武林人士來往,但在買賣上,我經常和你姐夫來往各地,應酬各方面的人士,也耳聞和目睹了江湖上的一些事情。在路途上,有時碰上了一些劫匪,也不得不出手,就像你們從長沙去永州的一條水路上,撲滅了兩股水賊,但我卻不能像你們一樣,在衡山縣除暴安良。”

婉兒驚訝:“方姐姐,這些事你也知道了?”

小神女說:“長沙的方明哥,是方姐姐的兄弟,怎麼不知道了?”

“對了!我兄弟從長沙來信說,他十分感激三妹、四妹,要不是你們,那一船貨物,恐怕不能順利到達永州。就算到達了,人員和貨物也必會有損失。”

驀然,廖絕痕在門口說:“夫人,你還說漏了一件事!”

廖夫人回頭一看,是丈夫回來了:“哦?你怎麼轉回來了?外面鍾管家他們,你都安排好了!”

廖絕痕說:“全安排好了!所以我特意轉回來和三妹、四妹飲三杯,以表敬意。”

小神女說:“看來姐夫果然是應酬方面的高手,什麼事都面面俱到,怪不得在買賣方面左右逢源了!”

“不不!三妹,這不是什麼應酬,我是特意轉回來,感謝三妹、四妹。”

廖夫人說:“三妹、四妹是自己人,我都不客氣了,你怎麼還這麼客氣?不怕三妹、四妹走了嗎?你坐下來飲酒吧!”

廖絕痕坐下來後,廖夫人又問:“你剛纔說我說漏了什麼事?”

“我說夫人說漏的事,就是這一次商隊從貴陽能平安來到了這裡,我們更應該感謝三妹、四妹纔對。要不是三妹、四妹,這一車隊上所有的貨物,就會給滿天星這個神秘的山賊洗劫一空,人也全都見了閻王。就算我們今後要追蹤,沒有一年半載,我們恐怕也查不出這夥山賊的下落。”

小神女說:“事情沒有這般嚴重,就是沒有我和四妹,鍾管家和十位車手,也可以應付得來!”

“三妹,你別自謙了!鍾管家在酒席上,將什麼事情都說出來了。來!三妹、四妹,我敬你們一杯,你們不但是鍾管家一夥人的救命恩人,也是我們大院人的救命恩人。”

小神女說:“姐夫,你是不是真的要趕我們走了?不想我們在這裡住下來?”

“不不!三妹,你千萬別這麼想。”

“你想我不走,最好什麼恩人的話別說。”

“好好!我不說,我不說,三妹、四妹,我敬你們這杯酒,總該喝吧?”

“你敬我酒,我們敢不喝嗎?”小神女對婉兒說,“來!我們喝盡,乾杯!”

婉兒說:“好呀!”她端起來酒杯,“姐夫,方姐姐,我也敬你們一杯!”

四人舉杯,一同一口而盡,廖絕痕再想斟酒,小神女說:“姐夫,夠了!我和四丫頭的酒量不高,你別將我們灌醉了!萬一醉了,我和四丫頭會稀裡糊塗跑了出去,就會不知道回來了!”

廖夫人說:“三妹、四妹的酒已飲得差不多了,你別再勸她們飲了。酒最好依量而飲,千萬別勉強他人和自己強飲,不然高興的事也變得不高興了!”

“好好!那我就不勸三妹、四妹了!”

“夫君,你剛纔說鍾管家他說我三妹、四妹什麼事了?”

廖絕痕便將車隊在路上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廖夫人聽了又驚又喜,不斷向小神女和婉兒望來。三小姐小神女的武功,那是在武林中人皆盡知,想不到四小姐婉兒的武功,竟然也這般的上乘,將來又是一代女俠,馳名江湖。她忍不住說:“三妹、四妹,你們……”

小神女忙打斷她說:“哎!方姐姐,你不又來吧?”

廖夫人一笑說:“三妹、四妹,大恩不言謝,姐姐我心裡永遠記住你們了!”隨後,她將話題轉到別的上去,自然而然,又談到白龍會重慶堂西門鋒做壽的事情上。廖夫人說:“三妹四妹不願去湊這個熱鬧,那我們明天去縉雲山玩,那可是四川的一處風景名勝之地,三妹四妹要是不去,那可白來重慶一趟了!也等於沒來過重慶。”

“哦?縉雲山這麼好嗎?”

“四妹,縉雲山何止是好,它簡直是人間仙境。有人說,峨嵋天下秀,青城天下幽。但縉雲山兼兩處之美,有小峨嵋之稱,有險峻的山峰,幽深的山谷,奇妙的巖洞,瓊樓玉宇似的仙境,還有稱絕人間的溫泉,它簡直將四川山水雄、險、幽、奇、絕的特點,集中在一身了!”

小神女本來對山水不感興趣,她本身就在深山大野老林中生長,什麼奇峰峻嶺、深幽山谷沒看見過?但聽廖夫人方素音這麼一說,也不禁心動了。婉兒更是好奇,見方素音將縉雲山說得這麼的美和神奇,早已神往了。她搖着小神女的手臂說:“三姐姐,我們去縉雲山玩玩吧!橫豎現在我們又不急於趕去成都。”

小神女笑着說:“好啦!去就去吧!”

婉兒高興得跳起來:“三姐姐,那我們明天就和方姐姐一塊去。”

廖絕痕搖搖頭說:“你們在這幾天內,最好別去縉雲山。”

廖夫人愕異問:“爲什麼這幾天內不能去?”

“因爲近來一段日子,縉雲山出現了一些可疑的人物,似乎在尋找什麼奇珍異寶似的。”

婉兒問:“他們不會是山賊土匪吧?”

“山賊土匪不會有這樣的行徑。”

“那他們是什麼人了?”

“是什麼人,沒人知道。”

“姐夫,那我們去了會有麻煩?”

“這很難說,據縉雲山來重慶的僧人們說,他們都身懷武功,有一些人神態傲慢,很不好說話,所以我們不去爲妙,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那幾天後,他們就會走了嗎?”

“聽說現在已有些人離開了,看來再過十天半月,他們就會全部離開。”

小神女說:“奇怪了,這夥神秘的人在縉雲山找些什麼東西呢?”

“可能是什麼奇珍異寶,也可能是什麼武功秘笈。”

婉兒好奇了,問:“縉雲山有武功秘笈?”

“四妹,你可能不知道,幾十年前,千幻劍就曾經隱居在縉雲山的一處幽谷中,這位一代劍術宗師仙逝後,他的千幻劍法,就在江湖上失傳了!江湖上人,沒一個會這門令人膽戰心寒的劍法了!看來這夥人似乎聽到了某種傳說,說千幻劍的後人,極可能仍隱居在縉雲山中,或者他在江湖上失傳了多年的千幻劍譜,就深藏在他隱居過的地方,這夥來歷不明的人去尋找,也不足爲奇。”

小神女和婉兒不由相視了一下,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了!要是縉雲山真的有千幻劍留下的傳人,那這個神秘的杜鵑,就可能在縉雲山中了!

小神女同時也感到奇怪,這夥去縉雲山尋找的是什麼人?他們怎麼知道千幻劍在縉雲山隱居了?便問:“有沒有武林中的人,如丐幫、武當派的人,前去縉雲山了?”

“有沒有我就不清楚了!不過我敢肯定,要是單是去尋找這一劍譜,恐怕名門正派和俠義道上的人,就不會去,也不屑去。”

婉兒問:“他們爲什麼不會去,不屑去?他們瞧不起這一門劍法?”

“不錯!他們的確瞧不起這門劍法,因爲這雖然是一門極爲上乘的劍法,可與慕容家的西門劍法一爭高下,但它可是一門可怕的殺手劍法,在名門正派人的眼中,它是一門邪劍,招招式式,莫不講究一劍命中,取人性命,所以不屑去學。但黑道上的人物和一些以殺人爲職業的殺手們,對這門劍法卻趨之若鶩。只可惜它一直沒有在江湖上出現,江湖上也無人會這門劍法,現在傳聞在縉雲山出現了,他們又怎不去尋找?聽說在縉雲山,因此死了不少的江湖中人和無辜的百姓,令縉雲山一時間成了一處死亡可怕之地,所以我們最好不要去,過了十天半個月,看情況再去也不遲。”

小神女一下敏感到,這夥人中既然沒有丐幫和武當派的人,那極大可能是東廠的人了!只有他們,才極想尋找到神秘杜鵑的下落或得到這一武功秘笈——千幻劍法譜。

廖夫人說:“想不到一個風景絕勝的縉雲山,叫這夥人弄成了一個可怕的死亡地。太煞風景了!”

婉兒說:“那怕什麼!我想看看他們到底是一夥什麼人。”

小神女忙說:“哎!四妹,別亂來,我們還是別去的好,以免給人誤會我們也想去尋找這份武功秘笈,而發生不必要的仇殺!”

“三姐姐……”

“丫頭,你別說了,是非之地,我們還是遠離它的好。”

廖絕痕點點頭說:“不錯!我們何必捲入這是非的漩渦中去?四妹,你想去玩,重慶城內,就有很多好玩的地方。”

小神女說:“是呀!下午,我們請方姐姐帶我們在重慶城裡城外玩玩好了!”

婉兒問:“重慶真的有很多地方好玩嗎?”

廖夫人說:“四妹,重慶是一座古城,古時,它就是巴國了,隋唐時代,稱爲渝州,元時才改名爲重慶,所以城裡城外,有很多的名勝古蹟和風光迷人的山川美景,你們三天三夜也玩不完。下午,我帶你們到城內枇杷山走走,登上山頂,南眺長江,北瞰嘉陵江,全城景物,盡收眼底,與白龍會重慶堂的所在地鵝嶺,是遙相對望。明天一早,我們橫渡長江,到南岸的花灘溪畔走走,那裡也有一處溫泉,叫南溫泉,風光秀麗,不下於縉雲山的北溫泉。”

小神女說:“聽方姐姐這麼一說,重慶真是三天三夜也玩不了!”

“三妹,你和四妹飯後休息一下,下午我先帶你們到重慶城內四處走走,然後上枇杷山。”

“那多謝方姐姐了!”

飯後,小神女和婉兒上樓回房休息,婉兒問:“三姐姐,怎麼我們不去縉雲山的?”

“丫頭,你還想着去縉雲山呀?”

“我們不是爲追蹤杜鵑而來麼?現在縉雲山有了千幻劍人的線索,我們幹嗎不去?”

“丫頭,你知不知道在縉雲山出現的是夥什麼人了?”

“他們是什麼人了?”

“我要是沒有看錯,他們極有可能是東廠,或者是錦衣衛的一些高人,爲追蹤杜鵑而來,或者也想尋找這一門千幻劍法,來對付杜鵑,破解杜鵑可怕的劍法。”

“三姐,我們去不更好嗎?”

“好是好,結果呢,不是我們殺了他們,就是他們殺了我們。你這丫頭,心中一定認爲,是我們殺了他們。”

“三姐,難道不是嗎?”

“丫頭,要是真的發生了這事,你想到它今後的後果會怎樣了?”

“後果會怎樣?東廠的人會四處追蹤我們?”

“單是你與我,那沒有什麼。他們也追蹤不了我們,奈何不了我們。可是與我們同去的方姐姐會怎樣?東廠的人會放過她和她一家麼?他們不會遲早找上廖府來?那幽谷大院在四川的一片基業,不全毀了?”

“三姐,你別嚇唬我。”

“我怎麼是嚇唬你了?”

“我們在長沙郊外,不是也殺了東廠的四個人嗎?不是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丫頭,你得先將事情弄清楚,這一次,與長沙的事完全不同。那一次我們是爲了救那書呆子,化了妝,蒙了面,突然出現而殺了他們,所以東廠的人完全不知道是我們乾的,所以方明、範湘湘他們才完全不受到牽連。雖然這樣,但也令長沙一府的百姓不安,過往旅客們受到了牽連,有的無辜給官府捉了去,我們也得遠遠地離開了長沙。這一次,我們去縉雲山是爲了什麼?對方姐姐她們來說,是去遊玩,欣賞美景,對我們來說,是去尋找神秘的杜鵑,看看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物。要是與東廠人發生了衝突,鬧出了人命,那我們還怎麼在縉雲山尋找杜鵑?方姐姐她們怎麼在縉雲山遊玩?去的意圖不全落空了?”

婉兒一聽,不由睜大了眼不能出聲。小神女又說:“意圖完全落空還是小事,最可怕的事情還在後面哩!”

“後面的事會怎樣?”

“因爲我們不瞭解東廠有多少人在縉雲山。上一次在長沙,我們知道他們只有四個人,所以一下幹掉了他們沒人知道。這一次就不同了,東廠的人有的在明,有的在暗,我們幹掉了明的,暗的必然會悄悄跟蹤了我們。一旦跟蹤我們到了廖府,丫頭,你想想,後果可怕不可怕?”

婉兒說:“三姐,你別說了!我知道了!我們這時千萬不能去縉雲山,以免連累方姐姐他們府上的人。”

小神女一笑說:“丫頭,你明白就好了!或許你還想,我們去縉雲山,不與東廠的人發生衝突不行嗎?那不是無事了麼?”

婉兒立刻說:“是呀!這不行了麼?”

“丫頭,你別想得太天真了!就算我們碰上了東廠的人,避開他們,忍聲吞氣,讓着他們,他們恐怕也不會輕易放過了我們。”

“他們會這樣嗎?”

“怎麼不會?東廠的人欺凌平民百姓,任意侮辱婦女的事情還少嗎?在縉雲山的深幽樹林裡,一旦撞上了我們,他們會輕易放過了我們?不是動手動腳,就是左查右問,最後要帶我們走,丫頭,你能忍受得了麼?”

“姐姐,我會殺了他們的。”

“這不鬧出人命了?”

“姐姐,你說得不錯,這時候我們真的不能去縉雲山。”

“丫頭,你總算徹底明白了。你今後要記住,我們千萬不可與東廠的人面對面地硬碰,不得已要殺他們,也採取巧辦法,殺了他們,也讓他們不知道是什麼人乾的,這樣,我們就不會拖累任何人了!”

下午,她們跟隨廖夫人方素音上街觀看重慶的市容了。重慶位於嘉陵江和長江的會合處,是西南地區的水陸交通樞紐,是四川的第二大府,統領三州十七縣,僅次於成都府。

重慶有別與其他府城,全城依山而建,樓宇重疊,層次分明,街道小巷,不是上山就是下坡,幾乎不通車馬,全在山坡起伏的地形上,人們上街,絕大多數要步行,或者坐四川特有的一種轎子——軟兜。雖然這樣,但它是川東南的商業重鎮,旅客雲集,街道繁榮,熱鬧異常。尤其是白龍會重慶堂西門堂主的五十大壽,市面更多了一羣羣武林人士和江湖上一些會幫門派的頭面人物,令重慶的茶樓酒館客棧更加熱鬧了!

西門堂主擔心三山五嶽來賀壽的人在重慶市面上鬧事和發生爭執打鬥,不但在各處城門、碼頭派人迎接,安排他們住下,更派了一些人在街道上巡邏,一有事發生,便及時勸解阻止,以免釀成大禍,所以重慶城內城外,卻也沒發生相互打鬥的事件來。

小神女、婉兒和廖夫人,以及她們身邊的兩個佩劍的丫環,也是一身武林人士打扮,身穿勁裝,外披披風,頭戴一頂露鬢遮面的斗笠在街道上行走。因爲重慶處處有武林人士來往,她們這樣打扮,纔不爲人注意。

她們走過幾條繁華的大街後,便上枇杷山觀賞全城的景色了。儘管不時有一些武林中人在暗暗打量她們,不知她們是哪一門派的人物,卻也沒有生事。

她們登上了枇杷山頂的八角亭,果然是南眺長江,北瞰嘉陵江,全城景色,盡收眼底。重慶果然是山川雄秀,在方素音的指點下小神女和婉兒才知道了重慶,北有合川的釣魚城,南有南川的金佛山,西有大足石刻,東有長江三峽。眼下鵝嶺與枇杷山遙相對望,還有什麼曾家巖、燕青洞等等,更有郊外南北溫泉遙相映襯。

也在這時,麻煩的事找上門來了,不知從哪裡走來了兩位自稱遊俠刀客的人物,傲然的來到了八角亭,不懷好意地睨視了她們一眼,還在兩個佩劍的丫環身上打量了一下,冷笑一聲,一個說:“不知這兩把劍管不管用。”

另一個“哼”了一下:“還不是裝模作樣嚇唬人?”

這兩個不速之客,顯然是有意前來向她們挑釁了!婉兒輕輕地對小神女說:“三姐,他們怎麼這般的無禮?”

小神女一笑,輕說:“他們是自以爲了不起了,不將我們看在眼裡!”

“三姐,要不要教訓他們一下?”

“別急,先看一下再說。”

廖夫人方素音似乎對他們的到來視而不見,仍饒有興趣地指點四周的山川秀景。這兩個人得寸進尺了,竟然走到她們面前來,說:“你們閃開!”

廖夫人身邊的一個丫環說:“你們這是幹嗎?怎麼叫我們閃開的?”

佩劍的漢子說:“叫你們閃開就閃開,老子要看這邊的風景。”

另一個丫環說:“你們怎麼這般的不講道理?”

那帶刀的漢子“嘿嘿”地笑着:“你們看夠了,也該輪到我們看看了!”

兩個丫環還想說,廖夫人說:“滴翠、飄紅,別與他們爭。的確,我們也看夠了,應該讓他們看看纔是。”

小神女和婉兒不由相視一下,她們想不到方姐姐竟是這般的好說話,這也能容忍的?廖夫人又對她們說:“三妹、四妹,我們到那邊樹下看去,那邊是兩江的會合處,就是重慶的朝天門了!那是重慶最大船隻停靠的碼頭。”

小神女和婉兒以爲方姐姐這麼忍讓,這兩個橫蠻不講理的漢子,再也不會生事了。她們正想走出八角亭時,兩個惡漢又喝住了她們,滴翠揚了揚眉問:“你們又想怎樣了?”

“沒想怎樣,將你們身上的劍給我留下來!”

這更是在侮辱人了!對武林和江湖上人來說,手中的兵器,就是一個人的性命,有人在劍在,人亡劍亡之說。無端端的叫人留下兵器,無疑叫人將一條性命留下,對一個使劍的人來說,這更是一種奇恥大辱。滴翠和飄紅一時不知怎麼回答,廖夫人不怒不惱,含笑地問:“你們叫我跟前的兩個丫頭留下劍來幹嗎?”

帶刀的漢子說:“因爲我不高興有人在我眼前帶劍走過。”

帶劍的漢子說:“不留劍可以,那你們將頭給我留下來也行。”

廖夫人說:“我們跟兩位素不相識,更沒有仇恨,何苦要這麼相逼?做人還是要留一線的好!”

“老子不懂什麼留一線不留一線,你們要不留劍,不留頭,將你的什麼三妹、四妹留下來也行。”

婉兒問:“你要我和三姐留下來幹嗎?”

“陪老子玩玩,散散心。”

這個佩劍的漢子話音剛落,只見眼前人影一閃,“啪啪”兩聲,兩邊面孔各捱了婉兒一記響亮的耳光,扇得他連牙血也流了下來,當他捂着火辣辣的面驚愕地看着衆人時,婉兒已回到她原來的地方了!

佩劍漢子幾乎不敢相信是這麼一個不顯眼的小丫頭給了自己兩個耳光,問:“剛纔是你打老子?”

婉兒說:“沒有呀!你這麼兇惡,動不動就要人家的頭,我敢打你嗎?”

“剛纔是誰打老子了?”

“我怎麼知道呀!大概是你們胡亂說話,得罪了這裡的山神土地,所以它給了你兩記耳光。”

“胡說!這裡沒人,不是你們,又是誰了?”

小神女一笑說:“你們連打你們的人都看不清楚,還想叫人將劍留下來?你們知趣,還是給我們滾下去吧!別在這裡出醜了!”

帶刀的漢子說:“聽你這麼說,剛纔一定是你出了我十三兄。”說着,他刀出鞘,揚了揚說,“你們五個,誰也別想離開這裡。”

小神女笑着問:“你這把刀管用嗎?”

“什麼?不管用?你要不要試試?”

“好呀!我就來試試。”小神女慢慢走了過來。

“你真的要找死?”

“你動手呀!幹嗎不動手的?”

“好!你死了莫怨我!”

小神女在他出手時,身似幻影,一下閃到了他身側,一招折梅手法,就將他手中的刀奪了過來。這是慕容家的絕技之一,也是太乙門的絕技之一,是極爲上乘的白手奪刃功夫。

這使刀漢子頓時傻了眼,他驚得半晌出不了聲,那捱過兩記耳光的帶劍人剛想拔劍,小神女以不可思議的快速手法,將他的劍連鞘也奪了過來,他的劍還來不及出鞘哩!

小神女問:“你們說,還要不要我們留劍、留頭和留下我們的?”

婉兒說:“這樣的功夫,也想叫我們留劍留人的?”

這兩條不知從哪裡來的漢子,哪曾見過如此驚人不可思議的武功?一招還沒出手,手中的兵器就叫人奪了去。他們一時驚得呆若木雞,半晌也說不出話來!

小神女又問:“說呀!你們幹嗎不說話了?不會驚恐過度,變成了啞巴了?”

佩劍的漢子說:“你這是出其不意,冷不防地奪了我的兵器而已。有本事的,你將刀劍還給我們,我們光明正大地交鋒。”

“我看你們別交鋒了,你的刀劍一點也不管用。”

“不管用?”

“刀是一把廢刀,劍也是一把廢劍,刀,恐怕連一支小樹枝也砍不下來,劍,恐怕全鏽在劍鞘裡了,拔不出來。不信,你們拿去試試。”小神女將刀劍交給了他們。

刀客將刀拿到手時,不知爲啥,竟一節節的自動斷了,散落地上,手上只剩下了一個刀把。那劍客想將劍拔出了,幾乎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拔不出來。他們愕然相視,怎會變成這樣的?

他們哪裡知道,小神女在奪下刀時,已暗暗運勁,將刀震斷了,但又不令它馬上斷落下來,交到使刀的漢子的手上,才一節節斷了。至於那一把劍,小神女也暗運神力,手輕輕一捏,劍鞘帶劍,全凹了下去,劍卡在劍鞘中,又怎能拔得出來的?何況劍身的上半,也斷在劍鞘裡。這一身不可思議的佛門神功,已達到了隨意揮灑的最高境界。

小神女說:“我說你們的刀劍不管用吧,這不是真的了?”

使刀的漢子問:“你用什麼邪術,將我們的刀劍變成這樣了?”

“你不怪你們的刀劍不管用,反而怪我會什麼邪術了?要是我會邪術,不乾脆殺了你們,或者弄得你們互相殘殺而死不更好?幹嗎要弄斷弄壞了你的刀劍?”

婉兒說:“三姐,別跟他們多說,幹掉他們算了。剛纔他們太過侮辱人了,出言無禮,不殺了他們,我咽不下剛纔的一口冤氣!”

這兩個漢子一聽婉兒要殺掉他們,不由一怔。他們手中雖然沒有了兵器,但也不能這麼叫人殺了,兩個人背靠背站在一起,凝神運氣,準備應敵。刀客雖然用的是一把沒有刀的刀柄,但使劍的漢子,仍可用拔不出劍的劍鞘當成兵器,與人交鋒。

婉兒說:“你們還想掙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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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翠、飄紅兩個丫環說:“小姐,讓婢子來打發他們好了。殺他們兩個人,用不了四小姐出手。”

“哦?你們要和他們交鋒?”

“他們剛纔叫婢子將劍留下來,婢女也咽不下這口氣!婢子真的不行,四小姐再出手也不遲。”

“好呀!那兩位姐姐就和他們交手吧!”

滴翠、飄紅用劍指着兩個傲氣凌人的漢子說:“你們不是要我們將劍留下來嗎?現在你們出手,看你們有沒有這一分本事!”

兩個漢子相視一眼,他們感到讓兩個丫環這般的輕視自己,不出手給她們一些顏色看,今後自己還有臉面在江湖上行走麼?說:“好,你們來吧!”

小神女輕問廖夫人:“方姐姐,她們行嗎?這兩條漢子雖然沒兵器,但也有一身不錯的武功。”

廖夫人一笑:“三妹放心,她們還可以應付得了!”

雙方一交鋒,滴翠、飄紅抖出的竟然是武當山的太極兩儀劍法,劍法飄逸,以柔制剛,初時還似乎戰成平手,漸漸這兩個漢子招架不住了,驚愕地問:“你們是武當派門下的弟子?”

滴翠說:“你管我們是什麼弟子不好?”說着,一連進劍幾招,而飄紅的一支劍,更殺得那用刀的漢子手忙腳亂了!

沒有多久,飄紅的劍尖,在對手的身上留下了不少的劍痕,最後給飄紅一劍擊中了大腿,再也站不穩,倒了下來。滴翠也在同時將對手的劍鞘擊飛,劍刃橫在他的頸脖上,嬌叱一聲:“不準動!”當然,這位佩劍的漢子,身上也有三處劍痕。

廖夫人說:“丫頭,看在西門堂主五十大壽的日子裡,別殺了他們,讓他們走吧!”

“是,夫人!”滴翠、飄紅雙雙收劍,躍了開去。

婉兒說:“你們連我姐姐身邊的兩個丫環也戰不了,還想叫我們將劍將人留下來,太不自量了!說!你們是什麼人,幹嗎這般的橫蠻霸道,欺凌女子?”

兩個漢子頹喪地說:“你們要殺就殺,又何必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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