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霆畢竟是一個久經沙場的將軍,也是一個經歷過人情世故的老人,他在太子府接受楚風治療的時候,知道太子是那種求賢若渴、愛才的人,若是這番殺了姜平,把姜平的腦袋送到太子府,太子少不得會惋惜一番。
況且這姜平和自己打了整整一天,竟然還打成了平手,他心裡對這個姜平頗有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若是能夠將姜平拉到自己的隊伍中來,那麼日後兩個人切磋的機會豈不是會更加多?
孟軻聽到父親這話,哪裡還不明白父親的打算,他笑着說道:“爹,你就直說,你不想殺了那個姜平,你想讓他成爲我們唐國的將軍,這一來,你就有對手,可以好好切磋。這麼一說,不就全明白了嗎?”
“臭小子,你既然知道你爹的打算,你知道該怎麼做了吧?”孟霆看向兒子說道。
孟軻點了點頭,然後說道:“知道了,知道了……老辦法,等明天,我們先到外面設下埋伏,然後爹你詐敗,引那廝來追殺你,你將這廝帶入我們的包圍圈,活抓這廝。”
孟霆馬上說道:“不行,這樣一來,他豈不是覺得我贏不了他,就算抓了他,他也不會心服口服的。”
孟軻看到老爹如此矯情,不由說道:“那你想要怎麼贏他?”
“明天我還要和他大戰一場,我就不相信,我打不過他。”孟霆馬上說道。
孟軻看到自己的老爹那個不認輸的脾氣還是沒有改掉,不由說道:“若是明天還是贏不了怎麼辦?”
孟霆思考了一會兒,然後說道:“我有辦法了。我估摸着這廝今天回去,少不得派人來查我的底細,一旦他知道我是你爹,他明天一定會設計,想要活抓你老爹我。明天我只需要……”
另外一邊,姜平派出去的人果然把孟霆的底細給查探清楚了。
姜平的兒子姜瑜說道:“爹,沒想到那個老傢伙竟然是孟軻的老爹,若是這樣的話,老爹你只要將這個孟霆抓住了,有他老爹在手,我看那個孟軻還敢輕易進犯我們濟陰?”
姜平說道:“沒錯,若是能夠在陣前活抓這個老傢伙,確實不僅可以讓唐軍的軍心受挫,而且還能夠用這個孟霆來要挾孟軻,這是一舉數得的事情。明天,我一定要想辦法活抓那廝。且讓那廝看看,我的手段。”
次日清晨,唐軍吃過早飯之後,孟軻就帶領着人馬又一次來到了濟陰城下。鼓聲震天,吶喊聲將整個濟陰城的百姓都驚動了。
濟陰城的百姓這些年來在姜平的治理下,倒也是安居樂業,盜賊、馬賊什麼都不敢來滋擾,他們雖然聽說唐國的軍隊沿途不擾民,不傷害百姓,是一支有鐵一樣紀律的軍隊,倒也不像其他城的百姓那麼急切地盼着唐軍的到來。反而是有不少百姓,自發組織起來,要保衛濟陰城。
“昨天姜老將軍和那個敵軍老將纏鬥了一天,不分勝負,今日敵軍又來搦戰,不知道今天來搦戰是不是還是昨天的那位敵將。”
“就算換了另外一位將軍,也未必能夠打得過姜老將軍!姜老將軍,雖然六旬有餘,可是還是能夠拉得動二石之力的勁弓,能夠拿得起三百斤重的鐵杵……”
……
城頭上站着的那些百姓忍不住議論道。
今天姜平並沒有像昨天那樣,帶着城裡所有的士兵都到城下,一字擺開應戰了。他只帶了五百騎兵,從吊橋出去,到城門下,擺開了陣勢應戰唐國的軍隊。
“昨天那位老將軍,今日可敢來戰?”姜平拿着大刀指向唐軍的陣營中央,大聲喝問道。他的聲音如銅鐘一般響亮,一時間竟然四散開來,就連城頭上的士兵和百姓都聽到了。
在軍陣當中的孟霆看到姜平今天帶的竟然是騎兵來應戰,心裡已經明白,這廝只怕真的想要活抓自己。他心裡有了計較,不由對兒子說道:“孟元帥,這廝這般無禮,就讓老夫再去應戰他。”
昨天晚上父親已經和自己商議好了,孟軻不由點了點頭說道:“父親大人,一切小心。”
孟霆拍馬就出了中軍陣,來到了陣前,看向姜平說道:“姜平匹夫,昨日你我一戰,至天黑尚無勝負,今天老夫是不會手下留情的。你若是識趣,馬上打開城門,降了我家元帥,我家元帥一定上奏太子,保你一家榮華富貴,你若是執迷不悟,休怪老夫長槍無眼。”
“打就打,囉嗦個甚。看刀!”姜平當下也不想和孟霆囉嗦,馬上揮動長刀朝着孟霆的門面砍去了。
看到姜平大刀朝着自己門面砍來,孟霆自然也不含糊,馬上拿起了手中的長槍迎了過去,一時間刀槍相交,“錚”地一聲劃過。兩個人又分開了。
這廝的力氣果然是厲害,不過,他的年紀和自己差不多,想必腿腳不一定比得上自己。孟霆看着姜平這般大的力氣,心裡暗暗計較道。
姜平也佩服孟霆的槍法好,心裡也算計着如何能夠詐敗哄騙孟霆,讓孟霆上當,好活抓他。
兩個人騎着馬圍繞着對方轉了兩圈,雙方的刀槍又交戰在了一起。
兩個人又打了五六十個回合,正在勝負不分、兩軍齊聲喝彩、鼓聲急促的時候,孟霆發現這位姜平此刻殺得興起,心裡知道這個時候是最好誘敵的時候,他馬上拔馬掉頭就跑,姜平看到孟霆逃走,自然不肯放過,他馬上趕馬前去追趕。跑了十餘丈,孟霆回頭看去,只見姜平緊追不捨,他馬上冷笑,剛剛想要回槍刺入姜平的馬頸,好讓姜平被馬掀翻在地,再行活抓。卻聽到腦後一聲“碰”地作響,急忙回頭一看,只見姜平跌在了地上,而姜平的馬前腳跪在了地上,原來在疾跑的時候,姜平的馬馬失前蹄,將姜平掀在了地上。
姜平看到孟霆回馬,手拿長槍,心裡暗暗叫道:“今日吾命休矣!”
“爹!”遠在城頭上的姜瑜看到父親被馬掀落在地,忍不住大聲叫道。他當下就拉弓射殺孟霆,好爲父親迎取生機,可惜的姜平追趕孟霆的時候,已經跑出了勁弓射程的範圍,姜瑜連射兩箭都在半空中落了下來。
孟霆的長槍插在了姜平的身邊,將姜平嚇了一跳,這個時候,唐軍幾十個士兵一同衝了上去,就將姜平押了起來,拖到了孟霆的馬下。
孟霆跳下了馬,拿過插在地上的長槍。
“姜平,你可服氣?”孟霆看向姜平問道。
姜平說道:“是我時運不濟,馬失前蹄,非汝之能,我如何服氣?”雖然戰場當中,運氣也是決定勝負的關鍵條件之一,可是這樣輸法,真的讓姜平很不服氣。
孟霆揮手讓左右的唐兵鬆開姜平,然後說道:“既然如此,那你我在馬下一戰,我倒要看看,你在馬下可能夠贏了我?”
姜平原以爲孟霆會趁機把他抓回軍營,用他來要挾城上的兒子開城門,卻沒想到孟霆並沒有這樣做,而是讓人鬆開了自己,還要和自己在馬下比試一番。他心裡除了感慨這位孟老將軍的勇敢和義氣之外,更是佩服他爲人的正直。
姜平看到對方竟然這般豪氣,他豈能落了氣勢,他馬上說道:“好!我若是贏不得你,我姜平就打開城門,迎你們唐軍進城。雙手奉上印信!將這個濟陰城獻於你們父子。”
“把大刀還給他!”聽到姜平這麼說,孟霆馬上對左右說道。
左右當下就將姜平的大刀還給了姜平。
兩邊的士兵馬上後退了三丈,爲他們兩個在地上比鬥空出了一個圈。
姜平拿過大刀,就擺開了架勢,隨時迎接孟霆的攻擊,而孟霆自然不會示弱,既然對方擺開架勢讓自己攻擊,他又怎麼會不給對方這個面子。他當下拿着長槍,就朝着姜平的胸口刺去。
一時間,這兩個人就在地上比鬥了起來。不得不說,少了馬,這兩個人在地上比鬥要的體力要比在馬上的還有多上許多,甚至靈活性也受到了限制。
看到這兩位老將軍竟然比起了步戰,雙方陣營上的士兵和將軍們,不由爲這兩位老將軍捏了一把汗。要知道,老人的腿腳不好,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孟元帥,孟老將軍的腿腳不好,這樣的步戰,只怕會讓他的舊疾復發的。”副將對孟軻說道。
孟軻心裡雖然擔心,可是他卻明白,父親敢在地上和對方比鬥,想必是有把握的,自己不可以貿然地阻止,否則會讓人看了笑話。
而在城頭上的姜瑜也爲父親擔心,和孟霆一樣,姜平的腿腳也不好,每到陰雨天氣,姜平的腳總會痛得伸不直。可是對方在父親馬失前蹄,擒住父親之後,並沒有殺死父親,也沒有抓父親來要挾自己,而是提出了要和父親一對一的比試,這樣的胸懷是他所佩服的。況且,他現在就算擔心也不能做什麼了。
不得不說,步戰確實是最爲損耗體力的戰鬥,連番攻擊和防守之下,兩位老將軍就感覺到他們身體體力不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