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軻聽到父親的猜測,馬上說道:“不是可能,只怕真的就是這個鬼鷹的所作所爲爹,你的猜想沒有錯!”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我們要多加小心才行了。”孟霆說道,“看來,我們要加強對周邊村落的巡查,和強化治安纔好。柯兒,如今陛下的人就在范陽城裡,而我們的涿郡離范陽城不遠,若是我們涿郡的村落遇到了敵人這一小股部隊不知,豈不是失了陛下的臉面。因此我打算,從馬上派兵馬到我們涿郡的治下的各個村鎮,讓百姓加強治安防範。”
“可是爹,若是敵人真的裝扮成爲幽州騎兵的摸樣,只怕讓百姓防不勝防吧!”孟軻馬上說道。
“這好辦。我們派出去巡查的士兵們,都不用幽州的騎兵,用我們兗州或者是青州的鐵騎,這樣就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了。”孟霆馬上說道。
孟軻不由說道:“沒錯。這樣一來,那些匈奴人想要裝成我們的士兵,只怕也無從裝扮。”
在孟家父子商議事情的時候,在涿郡城外的林冰雲等人去做着孟軻想要做的大事。
十數裡的路,馬一撒歡就到了。
畢竟林冰雲等人所乘的馬那都是百裡挑一的良駒,豈是普通的那些駑馬所能夠比的。只是當林冰雲等人在長夜的帶領之下,趕到小村時,這間小村落已經成了一座死村。
地上到處是血跡、屍體,房舍的門前也盡是散亂不堪的景象。顯然是已經有人來這裡洗劫屠殺過一番。
林冰雲看到這副景象,他的臉色不由陰沉下來了。他身後的那些騎兵們,一個個都也變得格外的陰沉。而那位陸安更是將手中的繮繩緊緊地拽着,他的手上的青筋綻現,咬牙切齒地大聲道:“簡直是太過分了……這些匈奴人,真是太過分了……”
林冰雲從馬背上跳下來,他拔出了腰間的佩劍。望着眼前的慘狀,渾身上下都在不停的顫抖。他回頭看向長夜說道:“長夜,你小心一點。這些匈奴人肯定沒有走遠。”
這雖然不是長夜平生第一次見到真正的血腥場面,可是卻讓長夜回憶起來了當年她逃出匈奴人圍攻時候的那副慘象,之後長夜在林冰雲的照顧之下一直在溫馨和平的環境里長大。他已經太久沒有接觸血腥了,何況又是這樣的一副人就的地獄。此刻的他又哪裡接受得了眼前這樣的事?
“兄弟們,隨老子去殺了那些狗孃養的!”陸安真的忍受不了這樣的慘劇了,他大聲說道。
他身後的士兵,馬上響應道:“殺那些狗孃養的,爲死去的百姓報仇!”
在他的帶領下,士兵們衝進了小村子裡。
而長夜,也跟着他們衝殺了進去。他的弓弩時時刻刻都準備着,等着敵人的到來,他就射出他的箭矢。結束對方的性命。突然間,長夜的馬經過了一家小院落前,她望着門口張掛着的紅色的大燈籠,再看着門口的結着紅彤彤的柿子的柿子樹,這樣的門庭。她很熟悉。這戶人家,就是自己想要找的,當初自己落難到時候,曾經收留過自己的普通百姓家。
在這熟悉的門前,長夜不由呆了一下。
他也從馬上跳了下來。沉重的腳步一步又一步地往前走,他進入了這個庭院。進入了這間院子裡,進入了這個家中,每經過一具他叫得上名字,或者是叫不上名字的屍體,長夜的心頭都會有一陣陣的悸動,他的呼吸也變得越來越急促了,他的身上的顫抖也變得越來越無法控制了。…,
此時此刻的場景,讓他的腦子裡又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當年他在烏丸的時候,身爲烏丸小王子的時候,烏丸所遭遇的屠殺。
雖然他們的每一張臉都讓長夜感覺到熟悉,可是此刻這熟悉的一張張臉都已經沾上了血,這些人都已經死了。
“爲什麼,爲什麼匈奴人要這樣的殘忍,爲什麼……怎麼會這樣?爲什麼匈奴人要這樣的殘忍,爲什麼要打我們,我們和他們又沒有仇恨……”長夜忍不住大哭起來說道,她的身體在顫抖。
林冰雲早就知道長夜會有這樣激動的時候,所以他一直跟在長夜的身後,如今看到長夜這樣的激動,不由走了過去,一把摟住長夜肩膀說道:“長夜,不怕,不怕,這些人不是你們的烏丸人……”
“大哥,大哥……爲什麼匈奴人要這樣的殘忍,爲什麼要百姓,這些百姓他們做錯了什麼,爲什麼要被殺戮,爲什麼……”長夜滿臉都是淚水地看向林冰雲說道。
“匈奴人都是嗜血的,他們這樣子做,那都是他們在草原上殺戮慣了,他們都是嗜血的,殘忍的人……不要害怕,長夜……”林冰雲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長夜的問題。匈奴人進犯一個地方,都會將這個地方的人給殺光,佔領那個地方。
長夜突然間看到了一張倒在薛璞當中,自己熟悉的臉,不由衝了過去,將那個人給抱起了。這個人只是一個年齡和長夜一樣大小的小姑娘,他抱着那個小姑娘,用手去去試探一下鼻息,發現這個小姑娘的鼻息已經全無了,他無奈地將小姑娘輕輕地放回到了地面上,雙拳緊緊地攥了起來罵道:“她才十歲,她是這家張老爹的女兒,她才十歲,三年多前,我到這裡借宿,還是她陪我說話的,她如今也死了……父皇和母后說的沒錯,匈奴人屠城,真的雞犬不留,就連一個孩子也不放過,太過分了,太過分了,太過分了……匈奴人!我勒畢多長夜與你們勢不兩立!”
冷靜,冷靜!長夜。你要冷靜,千萬不要這樣生氣,你這樣生氣,會使你自己失去方寸的!長夜不停地對自己說道,他努力地使自己冷靜了下來。
看着長夜攥緊的手送下來之後,林冰雲這才拷過去,他拍了拍長夜的肩膀說道:“長夜。這裡,不可能還有活口了。匈奴人屠村是不會有活口的。走吧!”
長夜清點了一下院子里人人數,突然間想到了少了兩個人。要知道當年他被這家人救下的時候。這家人的人口有多少,他還是記得的。
如今正好少了兩個人。突然間,他想到了當年他們家人將他藏到什麼地方避難了。
“不。應該還有活口的。”長夜突然間說道。他說着就急速地奔進了泥院的小屋裡,一進小屋,他就用手將小屋的鋪在坑上的被子給掀翻,再將席子給掀翻,最後把一個木板給掀翻,裡面躺着一位老人,老人用手死死地捂住了一個纔有五六歲大小的孩子的嘴巴。
老人看到自己頭上的木板被掀開了之後,擡頭看過去,他的面色像死灰一樣難看。
“張爺爺,張爺爺……你果然是張爺爺。這是小虎子對不對……”長夜看到躺在坑洞裡的老人和孩子,當下忍不住落淚地說道。
老人看起來六十出頭,他聽到長夜叫他張爺爺,不由說道:“你是誰家的孩子,爲什麼這樣面熟。可是我卻又不記得你叫什麼呢?”他終於鬆開了捂住小孫子的手。…,
可是當他看到站在長夜身後的林冰雲,當下馬上大吃一驚,臉色變得十分的害怕起來,他連忙說道:“英雄饒命,英雄饒命啊……我們真的不是燕王的亂民,我們真的不是燕王的亂民。我們都是幽州的百姓,燕王造反,真的和我們沒有任何關係,和我們真的沒有任何關係啊……”
看到老人這樣害怕,林冰雲此刻不由地心酸,他一把將老人給從坑洞上拉了上來,並且抱出那個因爲害怕嚇得忘記了哭泣的小孩子,把孩子交給老人,然後說道:“我不是惡人!我不是惡人……”
長夜說道:“張爺爺,你忘記我了嗎?我是長夜啊,我是長夜,三年前,你從山上將我救回來的那個長夜啊。那個時候,你還救了我和我的在一起的兩位叔叔……張爺爺,你忘記了嗎?”
老人也許是因爲害怕,也許是時間過得太久,也許是長夜的個子長高了不少,他還是木訥地搖了搖頭。
而老人身邊的孩子終於因爲忘記了害怕,哇哇哇地大聲哭泣了起來。
“別哭了,別哭了……”看到孩子哭,林冰雲不由頭大了,連忙說道。
老人當下也趕緊捂住了孩子的嘴巴,他看向林冰雲說道:“這位英雄,這位官爺,我們不是亂民,我們真的不是跟着燕王造反的,燕王造反,不關我們的事情……”
“老人家,你不要害怕,不要害怕,殺戮百姓的事情,不是官府做的,是匈奴人做的。他們穿了幽州騎兵的衣服,打扮成爲幽州騎兵,纔來屠殺百姓的……”林冰雲當下忍不住安慰老人說道。
也許老人真的是害怕得太厲害了,不由搖頭說道:“不關我們的事情,燕王造反,不關我們的事情啊!我們真的不是造反的反民……求官爺放過我們吧!”他邊說還邊磕頭……
看來,這個老人真的是被嚇得不成樣子了,
林冰雲不由皺眉頭,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了外面有兵戈的聲音,他馬上看向長夜說道:“長夜,你在這裡保護他們,我要出去一下。”
“大哥,我要和你一同去!”長夜馬上說道。
林冰雲搖頭說道:“不行,你暫時留在這裡保護他們。”
“讓他們在躲回到原來的地方就可以了。”長夜馬上說道,他不想錯過殺匈奴人的機會,因爲他對匈奴人的恨,已經到達了無以言表的程度了。
林冰雲當下就將老人和孩子放回到了坑洞當中,並且對老人說道:“外面還有匈奴人,你們暫時躲在這裡,等我們叫你們,你們才能夠出來,知道了嗎?”他說着就替老人將炕洞的木板給放上去了,並且鋪上了席子。蓋上了被子,就出去了。
其實除了長夜在這裡遇到熟人之外,還有跟隨着陸安殺進這裡來的幽州騎兵,他們當中有兩個人的家就是這裡的。
此刻一個叫做張曉的騎兵,他就趴在他的老爹的胸前大聲哭泣,他的哭泣聲引來了另外一個倒在他老爹身邊不遠的管家的人叫喚。
“是少爺嘛……是少爺嘛……”
聽到了叫喚的張曉馬上放下了自己老爹,走了過去。一把將那位倒在人堆裡的管家給扶起來,將他的頭靠在了自己的膝蓋之上,輕聲叫道:“老管家。老管家……老管家……”
此刻的老管家一息尚存,聽到了張曉的呼喚之後,努力地睜開了雙眼。氣若游絲地說道:“小少爺,小少爺……你來了……你回來了……”…,
“老管家,老管家……你不要擔心,我救你,我救你……”張曉說着就要將老管家給抱起來,卻被老管家拒絕了。
老管家死死地抓住了張曉的手說道:“小少爺,快些跑,快些跑,那些人不是幽州的騎兵,他們是匈奴人。他們殺了老爺,殺了村子裡的百姓,他們應該還沒有走遠啊……小少爺,你快些跑……”
“別說了,老管家。這些我知道,我知道……我這就帶你走,一定可以救活你的,老管家……”張曉說着就要將老管家抱起來,帶走,可是卻又一次被老管家給拒絕了。
“沒有……沒有用的。我……我已經不行了……小少爺……老爺死了……他讓我告訴你……”老管家艱難地說道,“這是老爺叫我交給你的東西……”他艱難地從自己的身體底下拿出來了一個袋子,放到了張曉的手中。這個袋子張曉知道,正是自己爹抽菸的旱菸袋子,這個菸袋子可是自己爹帶着身邊的。
“這裡面有鑰匙,東西就在……就在牀底下……三尺深……裡面……鑰匙……”
說到最後“鑰匙”兩個字還沒有說清楚,他的手就已經癱軟下來了,口鼻當中也沒有了氣息。
張曉握着手中的旱菸袋,在這旱菸袋裡確實有一把鑰匙,這是他老爹省吃儉用給他存的娶媳婦錢的鑰匙,這他知道的。他牙根要的緊緊的,拼了命地要去忍住嚴重將要落下來的淚珠。
過了許久,張曉這才勉強控制住心中悲憤之情,站起身來,就朝着老管家鞠躬。
拿着手中的武器快步走了出去,他來到了門外,躍身就上馬。他要去找那些殺害自己親人的匈奴人,他要爲家人報仇!
就在他躍身上馬的一刻,他的甚至卻真正地清醒過來了,他猛然間發現有數十個和自己穿着相似幽州騎兵的人已經包圍了他的馬和他的人。
這些人不是幽州的騎兵,雖然他們穿着是幽州的騎兵的裝束,可是他們絕對不是幽州騎兵,因爲他們留着草原上的人才有的絡腮鬍子,而且他們的臉型都告訴這張曉,這些人絕對不是幽州的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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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百夫長裝束的人領着幾個士兵走了過來,放聲大笑地說道:“怎麼樣?老子說了,我們的隊伍裡真的混進了漢人的騎兵了,你們還不信,眼前這個不是有一個?看吧!穿着和怎麼一樣?如果不是這小子的肩膀上不綁着紅色的帶子,老子還差點以爲他是那個兄弟呢!你看看這漢人的馬,就是瘦弱,比不上我們草原的馬有野性,強壯!”
“大哥,你真不愧是我們的大哥,你看看,他的臉上還有淚痕呢!八成是方纔那戶人家就是他的家人,我們殺了他的家人,這小子要找我們報仇呢!”
“找我們報仇?就憑這小子的身子骨,也想要找我們報仇!哈哈……”
雖然這些人說的是匈奴語,可是張曉身爲幽州騎兵當中的一員,而且作爲幽州的騎兵,多少聽能得懂這些匈奴人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百夫長狂笑說道:“兄弟們,等一下手腳麻利一點,殺了這小子,別將這小子的衣服弄髒了,老子還少一套幽州騎兵的衣服作爲替換呢!”
四周的匈奴兵一陣狂笑,百夫長更是衝着張曉狂笑不停。
“小子,不管你是一個人來,還是兩個人來,今天你們進了這個村子,也別想逃出去了!受死吧!”百夫長看向張曉說道。…,
張曉看着百夫長和幾個匈奴兵一步一步地逼了過來,他當下從馬上跳了下來,然後把身上的厚重的鎧甲脫了,扔到了一邊,將自己手裡拿着的旱菸袋也扔到了一邊。
這匈奴人的百夫長簡直,忍不住點頭說道:“果然是思想,知道自己自己逃脫不掉,就圖一個痛快,等一下老子一定給你一個痛快!”
“你錯了!等一下,要死的人是你們!你們一個也休想逃走!”
突然間匈奴人聽到自己的用這一種冷冰冰的語氣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匈奴人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可是還沒有待他們笑聲結束,百夫長就發現自己在也笑不出來了。
因爲他的胸口不知道什麼時候,有一個血洞,而方纔離他的面前不過是十步之遙的那個張曉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到了他的身後,更重要的是他的手裡拿着一把短槍,槍頭上還滴着血。
很顯然,方纔對方突然間衝殺上來,短槍已經洞穿了百夫長的胸口,在他的胸口留下了一個血洞。
“殺了他!”衆人看到百夫長的身體倒下來,看到百夫長的胸口的血洞,當下害怕了,馬上大聲叫道。
幾十個人一同衝殺上來了。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