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裡,一個穿着單薄的女子,在不停地奔跑着。
天空還是一片濛濛放亮,女子根本看不到前方是什麼地方,她只顧奔跑,可是由於昨夜下了很大的雪,雪都沒過了膝蓋。女子跑起來,非常的不方便,時不時就摔倒,可是每一次摔倒,她都會迅速地爬起來,繼續在跑,然後再摔……
這是第幾次摔倒了?女子的膝蓋已經因爲摔跤、而雪地又非常寒冷,顯得麻木了,整個人的身軀也有些僵硬了。可是她還是要爬起來,因爲她知道,自己再不快點,那麼可能就會死在這裡。
死亡的陰影如影相隨,她不是害怕死亡,可是她不想死在這裡,她想回西陵,她想要去見她的父皇,她要救她的父皇。
她又一次摔倒了,這一次她摔進了一個陷阱裡。整個人還來不及尖叫,就被埋在雪裡了。
神識漸漸地模糊,漸漸地模糊……她感覺到身體越來越冰冷,她身上的熱量越來越少……
“不要,不要……我不要死在這裡!”
伴隨着一聲尖叫,飛鳳公主從牀上坐了起來,她摸着頭,看着四周。原來,自己在大營裡,而自己身上蓋着的被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自己踢落到了地上,怪不得她做夢的時候感覺到寒冷。
而放在離牀不遠的炭爐的火苗也熄滅了,更可恨的是,營帳的窗不知道被什麼人打開了,風正從外面灌進來。
飛鳳公主也透過了雪地的反光,看到外面的天空已經是濛濛發亮了。
她摸着發冷的手腳,然後大聲叫道:“來人啊,來人……”
因爲天氣寒冷,那些值夜的宮女和太監們,往往等公主睡了之後,就會跑到另外一個營帳去烤火,再喝上一些溫熱的酒來驅寒。因此,飛鳳公主剛纔的做夢時候的尖叫聲並沒有能夠引起他們的注意,如何的叫聲,也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
其實想要引起他們的注意,也是不可能的了。因爲這些宮女和太監們都在另外一個營帳裡睡死過去了。在他們的身邊的地上散落着七八個酒壺。
飛鳳公主連續叫了好幾聲,都沒有人應她,她有些憤怒了,她趕緊披上衣服,爬起身來,然後走到了桌前,拿起茶壺想要倒水喝,可是卻發現茶壺裡的茶水是冰冷的,在這樣的天氣,她是不會喝冰冷的茶水的,她不由發怒地將茶壺摔在了地上,罵道:“該死的東西,去跑那裡了?”
走到門邊,拿起狐裘披風披在身上,飛鳳公主就出了營門,她走出營帳外,就看到外面白雪紛紛揚揚地飄灑着。就連帳篷頂上也壓了厚厚一層白雪。
天空濛蒙發亮,看樣子現在應該是五更時分了。平日裡,這樣的時候,營地裡應該開始有動靜的,可是今日營地裡沒有動靜,每一個人似乎都在安靜的沉睡。
她有些惱怒了,心裡暗罵自己的護駕將軍是怎麼做事的?她舉目望去,除了遠處的營門有七八個士兵在烤着炭爐聊天,再也沒有其他的人。
這樣的防備,萬一在路上遇到馬賊,或者是流寇之類的,那怎麼辦?飛鳳公主的臉色陰沉了下來。
自從那日和楚風聊過之後,她馬上就向夏國皇帝劉平順告辭,想要快馬加鞭趕回西陵。可是這時候,已經是隆冬季節了,又是十一月底了,每天的天空不停的飛雪,這使得他們出發了三天,才走了不到一百里的路程。
這樣下去,只怕十二月底,都不一定能夠到達長安。她曾經想過寫飛鴿傳書,送回西陵,可是飛鴿傳書什麼的,都是由宮裡的太監負責的,那些太監到底是誰的人,還真的不好說。
事關父皇的性命,飛鳳公主豈敢兒戲?她爲了力保穩重,明知道李晟是被冤枉的,她還是將李晟扣押,甚至不去見他。她明知道,自己身邊的白梵還有李洛等人可能會對自己不利,還是要裝作和往常一樣,和他們親熱,並且時不時還要義憤填膺地在他們的面前罵自己的大哥,說自己的大哥爲了謀求皇位,對父皇下毒手之類的……
飛鳳公主知道白梵很聰明,她這樣的表演不知道白梵會不會相信,會不會懷疑,可是這都由不得她去選擇了。她此刻只能夠這一個樣子了。
起碼沒有回到西陵之前,自己是暫時不能夠和着兩位鬧翻的。一旦鬧翻了,那麼保護自己的人馬,可能就成爲殺害自己的人馬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宮女走了過來,她一看到飛鳳公主,馬上行禮說道:“公主,你醒了?”
飛鳳公主伸手就給那個宮女一個巴掌,然後罵道:“本宮叫了半天了,你們竟然都不應聲,炭爐滅了,你們也不加炭,本宮的被子掉了,你們也幫本宮蓋上去,你們這些混賬東西,廢物,本宮白養你們了。”
飛鳳公主畢竟是一個公主,而且還是一個很受寵愛的公主,從小到大,她那裡被人這樣冷落過?她不生氣纔怪。
那個宮女摸着火辣辣的臉蛋,馬上跪下來說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一陣寒風吹過來,飛鳳公主就算是披着了狐裘,還是感覺到一陣寒冷,她不由說道:“進去再說。”
回到營帳裡,飛鳳公主也沒有感覺到營帳內,比外面暖多少。那位宮女也跟着走了進來。
飛鳳公主坐到牀榻上,馬上就對那個宮女說道:“跪下。”
那個宮女立刻跪下來了。
“告訴本宮,其他人去哪裡了?爲什麼,我的營帳外面只看到你?你很陌生,你是伺候誰的?”飛鳳公主問道。她剛纔發火的時候,就給了那個宮女一巴掌,根本也沒有注意到自己以前沒有見過這個宮女。
那個宮女說道:“啓稟公主殿下,奴婢是世子殿下營帳裡的宮女叫畫格。奴婢是帶了世子的信來找公主殿下的。”
“畫格?”飛鳳公主這才記起來,李洛身邊確實是有一個叫做畫格的宮女,只是容貌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她不太記得了。她接過宮女遞過來的信,放到了一邊。
宮女這下有些着急了,她說道:“公主,世子殿下,讓奴婢將信交給公主你的時候,一定要讓你打開來看。”
“恩?”飛鳳公主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什麼,今天太過平靜,而且四周一片死亡般的寧靜,這樣詭異的氣氛說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