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爲一個女人,要是沒有點上天入地的本領,是不可能在北京這個複雜的城市活好的。
馬豔秋能把一個路邊小吃攤做成今天的南苑食府,其中的酸甜苦辣只有她自己知道。
在北京生活了這麼長時間,什麼妖魔鬼怪她基本上都見識過了,可是開口就敢把警備區和空軍司令部砸出來的人,她還是頭一次見到。
在京城討生活的人誰不知道,一警三司四戎是打死都不能惹得主兒,饒是她對白工布有所瞭解,她還是不得不親自去看看是什麼情況。
三十有八的馬豔秋早已經跟漂亮、性感這種字眼兒搭不上關係了,現在能用來形容她的只有成熟與嫵媚。
極其普通的酒店管理打扮的馬豔秋,將那黑西服和白襯衣硬生生穿出了制服誘惑的味道,之所以如此,主要是因爲她胸前那兩個誇張的大水袋,哪怕她並沒有做什麼劇烈的動作,水袋的震盪程度也足以令男人垂涎。
“白哥,聽服務員說您打算包場?”馬豔秋客氣地詢問着白工布。
還沒有從索軍那句話中清醒過來的白工布哪裡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他竟然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陳鳳喜。
從白工布的表現,陳鳳喜基本上就明白了白家爲何會淪落到這種田地了,這個大舅根本就撐不起場面了,而至於二舅白燕支更是一個老實人。
陳鳳喜不動聲色地說道:“今天是我侄子滿月,根據北方的習俗男孩滿月要準備紅皮雞蛋來接待客人,告訴廚房,今天我們不需要別的菜,只要紅皮雞蛋!”
“只要雞蛋?”馬豔秋眉頭不覺一緊,滿月吃紅皮雞蛋誰都知道,可是這東西沒聽說過擺滿月酒只上紅皮雞蛋的,這開口閉口警備區和空司然後點菜只要紅皮雞蛋,這難道是來砸場子的嗎?
“呼呼呼……”
“呼呼呼……”
就在馬豔秋有些摸不準脈的時候,四架直8盤旋在了酒店大門前的上空,未等羣人來得急做出反應,一連一百多名穿着空訓服的士兵就沿着軟繩滑落至地。
落地之後,羣人並沒有立即進入酒店,而是在第一時間站到了酒店前後門的馬路上控制起了現場。
“報告!空特大隊第四中隊中隊長範東昇奉命前來向陳教官報道,請陳教官佈置作戰任務!”一升空訓服的範東昇一跑進二樓就站在樓梯口扯着嗓子叫了起來,他也不想這麼張揚,只是最近一直在訓練的他根本不知道陳大官人的模樣,所以只能是站在樓梯口就喊了。
陳鳳喜從容不迫地說道:“不要搞得這麼正式,今天我侄子過滿月,我叫大家來就是爲了熱鬧熱鬧!”
範東昇看到坐在輪椅上的陳鳳喜後,臉上立馬就露出了討好的笑容,一路小跑地跑到了陳鳳喜身前,畢恭畢敬地說道:“陳教官,這不正式點不行啊!咱們空司半個司令部的人都在往這邊趕呢,那幾位準備離京的司令員們一聽說您的侄子過滿月,都要嚷嚷着來討碗酒喝,這警衛隊的人還在醫院裡躺着呢,所以只能由我們來維持現場了。我們也沒別的意思,就是一會兒諸位司令員來的時候不會產生不必要的麻煩,爲了以防萬一,我纔想着是不是先把現場控制起來。”
陳鳳喜滿意地點了點頭:“嗯,你想得很周到,那就照你想得辦吧!”
範東昇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好嘞,那我馬上清場!那個……陳教官,能不能勞煩您派個親人跟我們一起啊?這部隊裡的人我們都認識,可是你們的親戚……”
陳鳳喜不假思索地說道:“不需要,除了警備區、空軍司令部的人之外,誰都不準進來!哦,對了,我有幾個朋友呆會兒會過來,到時候我會讓人去接他們的。”
“保證完成任務!”一個利落的軍禮之後,範東昇大踏步地離開了羣人的視線。
馬豔秋慌張地叫道:“那個……白哥,能不能讓他們等一會兒?這要是動靜鬧得太大,我這生意……”
陳鳳喜面無表情地說道:“給你五分鐘時間!”
“謝謝,謝謝……”馬豔秋如臨大赦地跑下了樓梯。
白工布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陳鳳喜:“鳳喜,你這是……”
陳鳳喜神情凝重地說道:“大舅,二舅,大姨,小姨,咱們是一家人,一家人就不說外道話了,總而言之,從今天開始,沒人敢再瞧不起咱們白家!”
“嗯,嗯……”白工布情緒有些激動,陳鳳喜這句話,比他當了爺爺還要讓他高興。
大廳裡稀稀落落的客人開始爲自己沒有離開這裡而感到慶幸了,不管他們是白家的親戚還是同事,他們知道,就衝他們在今天這種情況下坐在這裡,他們的未來就會無限光明!
“轟轟轟……”
汽車發動機的聲音此起彼伏的響了起來,不到三分鐘的時間,那原本滿滿當當的停車場就空了下來。在它空下來不多會兒的工夫,兩輛草綠色的東風汽車就風馳電掣般地駛了進來,車
子一經停穩,範東昇的人便是紛紛上前搬起了菸酒。
“陳教官,這菸酒都到了,怎麼擺?”抱着只寫着“軍需特供”的三箱酒的範東昇一上樓就興沖沖地朝着陳鳳喜叫了起來。
陳鳳喜眉頭不覺一緊,有些擔心地說道:“這麼搞是不是不太好?畢竟這是我的私事……”
“就因爲是私事,我纔要好好說說你呢!陳老弟,你這是幾個意思?是瞧不上我們空招的菜是怎麼着啊?”徐康笑眯眯地走了過來。
陳鳳喜微笑着說道:“這事兒不是我安排的,不然肯定安排在咱空招啊!不過,徐所長,這不管在哪辦,您這……是不是有點過了?”
徐康不以爲然地說道:“放心好了,咱們不佔國家的便宜。這些菸酒都是每個部門在我那裡的指標,各部門負責人一聽你要請客,直接就把自己一個季度的指標全部給放了出來。這樣更好,這樣下個季度他們去我那裡吃喝就得掏錢了,哈哈!”
陳鳳喜恍然大悟地說道:“這樣啊,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徐康大大咧咧地說道:“行了,你就別操心了,我不光給我帶來了菸酒,我連服務員都給你帶來了,你也知道,這外頭的服務員沒有眼力見,萬一鬧出點兒不愉快來就不合適了!”
“麻煩徐所長了……”
“什麼所長所長的,要麼你就叫我徐哥,要麼就叫我老徐,你老所長所長的叫我,不是寒磣我嘛!”
“好,那就麻煩徐老哥了!”
“得了,我去讓人佈置佈置,今兒來的人不少,不安排好了,恐怕得有不少人得站着喝酒了!”
當那一個個平均身高一米七零左右、身型堪比模特的服務員走進大廳裡的時候,酒店的工作人員當時就傻眼了,特別是那馬豔秋,在北京闖蕩了這麼多年,她也見識過不少高官權貴辦酒席,可是能把酒席辦到這種田地的,她還是頭一次見到!
奧迪、紅旗、吉普勇士、東風勇士、東風解放等等等等各式各樣的車子一一駛入了停車場。
當肩膀上最高扛着將、最低扛着校的空司軍官走入酒店的時候,酒店的全體工作人員那是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如果說空司的人是靠肩膀上的軍銜帶給人壓迫感的話,那麼警備團的人完全就是靠着自己的殺氣讓人不敢直視了。
當曲伯易領着那清一色黑色西服的警備團官兵走入酒店的時候,別說是工作人員了,就連那空司的普通官兵都是不敢去直視這一個個滿身肅殺之氣的殺神。
緊接着,以騰樹堂爲首的一干老軍官也滿面春風的走進了酒店,他們雖然穿着便裝,外表亦是慈眉善目,但是又有誰敢去直視他們呢?
“你個臭小子,這麼大的事情不早點告訴我,也好讓我有個準備,弄得我只能是臨時讓人去給孩子買了個小禮物!”馮長空一上樓就沒好氣地朝着陳鳳喜叫了起來。
陳鳳喜尷尬地說道:“我這不是今天上午剛醒嘛!”
馮長空一臉關心地問道:“還說呢,你這身體怎麼樣了?”
陳鳳喜苦笑着說道:“沒事,昨天就是太疼了,沒有把持住才暈倒了,給咱們空軍丟人了!”
屠正仁義正言辭地叫道:“丟人?誰敢說你丟人!誰敢說你丟人我就親自開飛機把他當炸彈丟下去!”
曲伯易不像兩個人那麼能說,上來就將一個紅色的禮盒拿了出來:“鳳喜,這是我給孩子的一點心意!”
馮長空苦笑道:“瞧我們,光顧着說話了,來來來,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當羣人拿出自己的禮物,見到包裝盒都是那菜寶黃金的時候,一干人等不由就樂了。
“馮司令,曲團長,各位領導,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大舅,白工布!”
“馮……馮司令好,曲……曲團長好。”
“白老弟,你有個好外甥啊!”
“白老弟,好福氣啊!”
白工布有些緊張,面對這一個個擱眼前他根本不可能接觸到的大佬們他顯得有些慌亂。
“好了,咱們就別在這裡跟他們年輕人一起了,省着到時候他們放不開手腳。咱們到房間裡聊吧!”
最後還是那馮長空幫着白工布招待起了一干人等,直接領着將級的軍官就走向了三樓包間。
陳鳳喜着急地指着地上那一個個禮盒說道:“大姨小姨,你們兩趕緊記好帳,誰送的什麼東西都記好了,到時候我好還人人情!”
“這些……怎麼記?”白蘭葉一臉緊張地說道。
陳鳳喜無奈地說道:“這也分不清誰是誰了,就記上馮司令等人和曲團長等人吧,剩下的可一定要記好!你們最好在門口弄個臺子,這樣也省得麻煩!索哥,麻煩你跟他們一起吧,必須得讓送東西的人寫上自己是誰、哪個單位!”
“明白!”索軍二話不說就幫着白青萍和白蘭葉拎着那禮盒下樓。
“白誠,你還不趕緊給景菲打電話,讓她抱孩子過來!”邵琴着急地朝着兒子叫道。
“不準打!”陳鳳喜不假思索地朝着白誠叫了一嗓子。
白燕支一臉擔心地說道:“鳳喜,你這給孩子過滿月孩子不在……是不是有點……”
陳鳳喜意味深長地說道:“二舅,大舅母,你們覺着,今天會有人在乎孩子在哪裡嗎?就算有,也不是我們!”
“陳哥!”
“陳少!”
說話的工夫,騰康、柳敬之、李顯榮、卞旭仁爲首的一個少爺公主們紛紛涌上了二樓,這些太子爺和大小姐們出手可比馮長空他們闊綽多了,雖然同樣是金店的禮盒,但是那包裝隨便一個都比馮長空他們的大。
陳鳳喜指着他們手上的禮盒說道:“你們都收斂着點,馮司令和曲團長他們已經來了!”
騰康和柳敬之等人還好,那些跟着他們來漲見識的公子哥們可是嚇了一跳,這都是自家老子做夢都想巴結的人,竟然也來參加這位陳少侄子的滿月酒,這着實讓他們感到眼前的人比騰康他們說得還要可怕。
陳鳳喜笑道:“行了,別慎着了,趕緊找地兒坐吧,二哥,你領着他們去中間坐下吧。二舅媽,你領着咱們家的女親戚都進包廂吧。二舅,你帶着咱們家的男親戚都坐到前面。”
“好!”白誠、白燕支、李香梅興沖沖地點了點頭。
“陳老弟,你可不厚道啊,你這通知了一圈就是不通知我?”
正當一干公子哥們準備入坐的時候,薛子陽面帶微笑地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一看到薛子陽,這些公子哥們直是有些不可思議,特別是李顯榮和卞旭仁。
薛子陽是各家老爺子一至看好的三代人才,他平常可是從來不參加這種場合的,今天這是怎麼回事?
這時候,不管有沒有交情,都得表現的客氣點,畢竟來者就是客,再說了,這薛子陽能來也算是看得起陳鳳喜,陳鳳喜客氣地笑道:“薛哥,你那麼忙,我哪好意思打攪你啊!”
薛子陽笑道:“冷局長和孫科長來不了了,這是他們倆讓我捎來的!”
“啥也不說了,快入坐吧!”陳鳳喜一臉感激地抱了抱拳。
薛子陽看了李顯榮等人一眼,以他現在的身份,是根本不可能和他們坐在一起的,不過今天卻是個例外,他竟然破天荒的給了這些太子爺們一個笑臉:“既然都是鳳喜的朋友,那就沒什麼可說的了,一會兒咱們直接把他灌回醫院去!”
“木問題!哈哈哈……”
羣人一走向酒桌,陳鳳喜就一臉糾結地看向了邵琴:“大舅媽,大姨和小姨不是在下面收東西嗎?怎麼還有人拎上來?”
“我去看看!”老實巴交的白錄在這時候也活躍了起來,快步跑下了樓。
不一會兒的工夫,滿頭大汗的白蘭葉就跑了上來:“鳳喜,不行,記不過來了,要是像你說得那樣,估計這帳都晚上都記不完!”
“算了,記不過來就別急了。你們找攝影的了嗎?”
“找了!”
“告訴攝影的,除了屋裡頭那幾位不準錄之外,剩下的人全拍下來,到時候我看錄像吧!”
“好!”
南苑食府有一個四十桌的大廳、兩個二十桌的小廳還有五十個包房,就現在這陣勢,所有的房間加起來都不一定夠,沒辦法,馬豔秋只能是趕緊差人到相熟的酒店借桌椅板凳,這玩意到最後總不能真讓人家站着吧?
這些人都是衝着陳鳳喜來的,陳鳳喜也不能老在樓上呆着,所以只能是移師樓下,一到樓下他才明白爲什麼白蘭葉會說記不過來了,現在是整個前臺都是空招的服務員在幫着記錄,前臺裡頭早已經塞滿了各種各樣的禮物,這讓他不禁有些頭大了,這玩意,收了這麼多禮,以後可咋還啊!
正當陳鳳喜爲此犯着愁呢,一輛輛救護車駛停在了南苑食府的大門前。
“這是怎麼回事?”一看到這些救護車,陳鳳喜的臉上就露出了不悅的表情,這過滿月是大喜事,弄救護車來不是找刺激嗎?
車門打開的時候,木倉、潘濤、黃孝夫等一干扎着繃帶、打着石膏、吊着胳膊的人一次從車上走了下來。
一看到他們也來了,陳鳳喜就欲哭無淚地叫道:“你們不好好養傷,跑來瞎湊什麼熱鬧!這現在地方都已經不富裕了!”
木倉笑眯眯地說道:“不富裕了?不富裕了就在外面支大棚,我們在外面喝也一樣!”
“陳教官,軍紀委的人來了!”
範東昇着急忙慌地跑了過來,一聽到這句話,陳鳳喜的臉上不由就露出了疑惑的神情:“軍紀委的人?我和他們不熟啊!”
木倉意味深長地說道:“你和他們不熟,他們和你熟!估計是看着這裡有這麼多士兵來調查的吧!”
陳鳳喜無可奈何地說道:“人在哪兒?帶過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