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無月,李小福待衆人睡下之後,隻身帶着白天發現的石頭,施展空行之法,片刻到達山巔。
李小福吹着夜風,躺在山石之上,心中想着今天發生之事,卻是覺得似夢似幻。自己喜歡柳葉麼?那麼又是從什麼時候喜歡的呢?
那種淡淡的喜悅讓李小福奇怪。
其實一點也不奇怪,李小福自從修行以來,心境變化,不在像以前那番爲情所動,自然感受不到和柳葉之間的淡淡情意,就彷彿那流風浮雲,你注意時,它便在那,你不注意,它也在那。如果沒有今天柳葉的意外,或者李小福修煉的是佛家的斷情絕欲之法,那麼柳葉就只能繼續自己的單相思了。李小福雖然修道,但還沒修到超然體外的境界,能夠泯滅一切身體的痛楚,慾望。這種種情由,李小福想破腦袋也不會明白的。
李小福正自閉目修神,但卻陡然覺得危險逼近,還沒反應過來,身體便直立而起,下一瞬間,出現在百米之外。
“咦,身在意先?世上真有這種境界?”
李小福此時纔看到有個黑影站在剛纔自己睡的地方。李小福運足目力,卻看不清此人面目,便問道:
“什麼是身在意先?你又是誰?爲什麼要偷襲我呢?”
那黑影卻是不答,李小福還想再問。剛張開嘴,便發現身體又在百米之外,耳聽得咔嚓一聲,一顆似腿粗的樹慢慢倒下。李小福才發現此樹是被齊腰截斷,斷口平滑,卻不知那人如何做到。
李小福不再言語,知道遇到黑手,使出全力施展空行之法,想走人爲上。卻聽的那人說:
“你拿了我的玉盒,便是算了?”
李小福心想我又何時拿了你的玉什麼盒,但卻發現自己動也不能,此時才知道對方遠勝自己,也知道並無害己之意,不然自己早就掛了。
李小福說道:“你說的什麼玉盒,我都沒聽說過。”
那人卻冷笑兩聲,道:“那你手中拿的卻是何物?”
李小福這纔想起手中的玉石,心道這便是玉盒麼?然後對着黑影說道:“我不知道這是你的東西,那我還你便是。”
“這麼便宜麼?”黑影突然消失,就跟墨水滴入海中,瞬間消失無形,下一瞬間出現在李小福面前。此時李小福看清那黑影滿面皺紋,神情閃爍不明,身體卻是直立如鬆,看起來身體和年齡有種錯位的感覺。
“那你想怎麼樣,我爛命一條,你要拿去便是。大家都是修道之人,你便不怕沾上因果麼?”這番說辭是之前程永華教給李小福的。
“因果,因果,我修的是道,卻不是佛!”黑衣人不作顏色。
李小福不知他心中是何考慮,就繼續拿程永華教給自己的說道:
“你沒讀過書麼?《太上感應篇》開篇就是。太上曰:禍福無門,唯人自召。善惡之報,如影隨形。還有最後一段…”
“好了,不用背了,我又不要你的命。”
李小福大喜,頓覺身體已能活動,也不敢逃跑,就問:“那你想怎樣?”
這是李小福第二次這麼問他了,此時見那人略一猶豫,隨後道:“我要你拜我爲師!”
原來此人原是晚清宮中供奉,無意之中窺得秘法,進入修道界,拜得名師。然世事難料,晚清無能,國逢大難,修行界終決定插手世俗界,召集大批高手刺殺強敵高級官員,又有門派集全派之力,組成軍隊,所向披靡。奈何無力迴天,此代修真高手大都歿於火器之下,後來奇人出世,衆人護之,卻是又折了數人,最後舉國心齊如山,終定天下,當年有功之士各獲封派。所謂皮之不存毛將焉附,修真之人豈能不懂,當年師門約請此人,奈何此人怕沾上這天大因果,便隱世修行,但是心中終是放置不下,修爲多年不前不說,竟隱隱有退步的跡象,知道自己還是沾上因果,若是當年出山,如今思慮通達,踏足未知之境也不是妄想。
那玉盒是此人無意中在此地獲得的奇寶,能自動吸收天地靈氣,此人將之放置池水之間,數十年也無人發現,今日竟讓人得了去,當然震怒,尋思上天入地也要把得玉之人找出來。卻沒想到半夜就有人攜玉上山,竟然就此睡在山上。此人情知怕是誤會一場,但又有心出手一試,試探之下,也是吃驚,自己並無傷敵之意,可是這小子竟然能於萬一之際逃脫而去,懷疑是傳說中的身在意先了,後有再次出手,終確定此人確是。此時已有收徒之心,後來李小福直言因果,更是坐實了收徒一念。這纔有了這麼一出。
此時,李小福驚疑不定,此人竟然搞了半天要收自己爲徒。看着他的樣子也不像壞人,李小福就道:“這個,你先給我解釋下,什麼叫身在意先。”
此人心中好笑,就說:“你拜了師我自會教於你知。”
李小福此時下了決心,拜他爲師,因爲李小福怕拒絕之後此人惱羞成怒,那就糟糕之極。就問道:“拜師有什麼程序麼?”
“你跪下拜三拜便是。”
李小福依言跪下,口稱:“師父在上,受徒兒一拜。”然後磕了三個頭。
此時聽到此人說道:“從今之後,你便是我的徒兒了,爲師的名字須叫你知道,我姓納蘭,名明道。師門名曰…太上門。”其實納蘭明道的師門乃是當年修真名門,文始。但自己離開師門幾近百年,幾算棄徒,也不好再以之收徒,此時便自創太上門,以別於師門。
是夜,師徒二人,便在山巔之上徹夜交談。
李小福也終知道自己的身在意先之妙,說到李小福的修煉之法時。納蘭明道稍一思考便明白其中關節。
“你之前得到的玉盒之內存有高人的精氣意識,年代久遠,想是陣法失效,你的身體又是身在意先,便徑自修煉起來,之後吸收前人意識,又有改變,但是因爲你沒有半點基礎,所以修煉無法無訣,天幸你知道道德經,而且你的身體有自保之意,每次行走路線都把對身體的傷害降到最低,你早就走火入魔,道消人亡了。幸好現在遇到爲師,不然短則半年,長則三載,必會殘廢,然後…”
“那我現在怎麼辦呢?”李小福忙道。
“爲師傳你一道法訣,你好好聽着。”給李小福說了一段法訣之後,道:“我一會以氣度入你體內,讓你眉間精氣停止自我修煉,然後你再修煉我教你之法,功成之後,兩股精氣自會互相壓制,自能保你平安。”
說罷便以手抵在李小福腦門,李小福直覺一股精氣自天靈蓋進入眉間,然後眉心的那股精氣被壓制。李小福此時按照法訣所示,運行精氣跟隨師父另外度入身體的一股精氣,行走在身體經脈百竅。以前李小福控制不了自己精氣,只能讓身體自己運行。現在在師父的幫助之下,始能奪回精氣控制權。兩個時辰之後,李小福運行精氣行走一百零八個周天完畢,最後聚于丹田之處。此時李小福感覺自己充滿力量,渾身彷彿有使不完的力氣似地。擡眼看去,卻見師父盤坐於身前,李小福再次跪下,誠心說道:“感謝師父再造之恩。”
納蘭明道稍作調息,道:“今日我度你入道,如若爲師教你之法爲非作歹,他日必定取你性命,讓你魂飛魄散,不入輪迴。”
李小福道:“謹記師父教誨,不敢有違。”
納蘭明道道:“現在天色漸明,你且回去吧。”
李小福道:“那弟子以後如何跟師父學道呢?”
納蘭明道答道:“爲師已在你身體中種下道因,想找你時,便能找到。這是本門秘笈,好生收藏,勿傳於人,那塊玉盒你也拿去吧。”
李小福又拜了三拜,辭別師父下了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