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有了牽掛,就想要拼命活下去!
當年的廣陵王孤身一人,無人牽掛,也沒有被人牽掛,戰死沙場就戰死沙場,也落得光榮犧牲。大義凜然,爲國捐軀是無所畏懼。後來戰火平息,找了個情投意合的姑娘,結婚生子。如今膝下子嗣成羣,三代同堂,即將四代。這下,爲人父爲人爺爲人祖,還真捨不得那麼快就要死了。
老人,似乎都這樣!
好像人,都這樣!
不過,姜羽想不明白,既然這麼奢望活下去,連老去都奢望慢一些再慢一些,那又爲何要做這種大逆不道的蠢事?
東州,除了版權和名義上是屬於國家的,可實際上,不都是在他廣陵王手裡攥着!既然如此,又何必幾十年前就開始謀劃罪事?
全家幾十條人命,一念間,可就都會沒了啊!
是慾望膨脹得太可怕,還是嫌生活太無趣,想用全家人的性命來尋求刺激?
朝堂的人,天下的人,個個都暗喻廣陵王是一隻名副其實的狐狸。幾十年的狐狸,那是越老越狡猾,越老越謹慎。怎麼這件事,可不像狐狸的作風,更是和年輕時一腔熱血的廣陵王背道而馳了。年輕時的廣陵王有句常掛嘴邊的話,封侯非我意,但願海波平。而今,不過短短几十年光陰,怎就人面全非,變得如此可怕!
人心,怎會變得如此迅速又猛烈!
‘既然都知道活着的重要,耿將軍又爲何犯糊塗了?你可知,你這一念間,非但身敗名裂,可是連你最掛念的一家也會因此遭害。以後你連墳墓都立不了了。’
雖然,姜羽對於廣陵王這件事感到不恥和生氣,可是,他對往昔的廣陵王還是很敬佩。也可以說,他對過去浴血奮戰,打下國家完整江山的老兵老將,都很敬佩!
記得,東州豺狼東州狽,一雙勇兵把敵退。若是賊寇不肯退,留下小命永不回!這句話,在當時的東州尤爲流傳。
東州豺狼,指的是赤野豺狼耿恭,即是如今的廣陵王。東州狽,指的是小狽妖屈民斌。多年前被炮彈炸掉了一隻手和半邊臉,早早迴歸鄉野種田牧農了。
一個兇殘勇猛,一個大智若妖,兩人默契起來,殺得敵人聞風喪膽。當時的東州得以那麼快平定,他們二人還真是功不可沒。其實本來東州之主內定是屈民斌,因爲他對事情有獨到的看法,能拉攏人心,又能運籌帷幄。只可惜啊,殘缺之軀,難免惹人非議。屈民斌也不肯帶着殘缺的身體留在軍營輔助廣陵王,所以選擇了退伍。州主一職,自然就有赤野豺狼耿恭擔任了。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世間良藥千萬種,唯有後悔無靈丹。’
廣陵王長嘆一息,今日的他回想起過去,忽感悔恨。
自從做了東州之主,見得多東州的燈紅酒綠,紙醉金迷。耿恭也少了在戰場上的熱血,多了一股八面玲瓏的圓滑世故。久久地,他就把東州緊緊攥在自己的手心了。權勢越大,慾望的小心思一經人勾引,就開始擴散。哪怕他曾有愧疚感,可惜慾望的小心思一旦萌生,就不會停止,加上耳邊有人吹風,更是長得又快又大。
近幾年,耿恭對內閣的召見不進京,是因爲他覺着對着元首還是會有愧疚感,爲了自己的大業,所以藉故不去。再到後來,乾脆肆無忌憚的視而不見。山高皇帝遠,東州又被自己抓的緊緊的,還真沒有什麼害怕的。
慾望像個雪球一樣,越滾越大。
耿恭曾想過雪崩會葬送自己,可是他也認爲只要自己滾的雪球夠大夠結實,那就打不散也能保護自己。他還謀劃了在明面上作個勢力掩人耳目,進可攻退可守。最終得利的是自己,明哲保身的也會是自己。況且,還可以藉此凝聚更多勢力,以鞏固和再造雪球。
恰巧藍康的出現,其修爲略有小成,爲人也夠世故,手段也夠狠辣。
耿恭計上心頭,策劃了幾個戰事,讓藍康出盡風頭,收攏了一批軍心,那官職自然可以名正言順的提上去。慢慢再加以培養籠絡,穩定東州的軍心,到時就可以提爲州主。哪怕是傀儡州主,他相信藍康也會對自己感恩戴德!
人性這東西,混跡幾十年的耿恭早就看得通透,要做就要做到徹底。因此他藉着藍家這次葬禮,散佈自己到場的消息,從而引來大批政商界有頭有臉的人攀附藍家。屆時,假裝勉爲其難的把藍家的地位提一提,順帶廣陵王這一層關係,藍家這一豪門就會水漲船高,籠絡更多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