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驚雷炸裂而開,天邊烏雲漸濃,風肆虐而過掀起遠處樑靈兒的衣領,白色風衣的領口處倏地掀起,粉嫩的脖頸稍顯有些潮紅。樑靈兒猛地打了一個激靈,渾身一陣顫抖,風口處的她如此單薄,如此讓人心痛不已。
崔仁杰衣冠楚楚,露出一絲淡然的微笑,隨手將自己上身西裝脫下披在了靈兒的嬌軀上,後者淡淡笑了笑,並未言語。
陳清揚心如刀絞,原本這一切都應該都是屬於自己的,然而風雲際會,太多太多的事情迫使自己不得不離開這個舞臺。倘若陳建安不患病,那麼便不會結識李興,自然而然地無法得遇楊軍正,也不會當上狗屁副局長最終接收樑富強的案子。縱看陳清揚與樑靈兒之間有着太多太多的誤會,就像是若干年後的一句歌詞一樣,爲什麼相愛的人不能夠在一起,偏偏換成了回憶。
誰也無法否認兩人之間有着太多的愛意,但是誰也無法再次讓他們複合。當愛情演變到這一步的時候,所留下的除卻悲傷和痛楚,實在是所剩無幾。
換句話說,即便是現在的陳清揚答應放了樑富強一馬,卻也未必能失而復得樑靈兒,之前兩人在看守所的一段誤會已經像是一根刺一般,狠狠地紮在了兩人心頭。那段艱難的歲月誰也無法擯棄,尤其是聖潔的感情被玷污的那一剎那,彼此都很清楚想要再找回一些什麼已經是如此地不真實!
陳清揚搖頭苦笑,原本想要轉身而去,卻沒想到任兼任已然率先衝了出來,趕到兩人跟前,忙着賠禮道:“真是抱歉之極,手下人不會辦事剛好又遇到了一點急事,怠慢了兩位還請多多包涵。快屋裡請!”
向來只有別人求羅玉田,何時淪落到他向人求情的程度,這時候羅大官人一聲冷哼,說道:“得了吧,我看是你任老闆現在財大氣粗,開始不將我放在眼裡了纔是!任老闆,你也算是個人物,這些年你是怎麼家致富的,可以說我一直都看在眼裡。真是沒想到當年我耗費心血培養的一個才俊現在翅膀硬了開始騎在我頭頂作威作福起來了。哼哼,我看你分明是在向我挑釁啊!任兼任,咱們後會有期!”
羅玉田貴爲工行行長,尋常找他貸款的人可謂是不計其數,想要趕到他跟前磕頭的更是大有人在,區區一個任兼任他還真的不曾放在眼裡。任兼任確實夠賤,他和吳王勾踐可以稱之爲一類人,都是能屈能伸的人物,此時面對羅玉田火怒罵自己非但沒有一絲一毫的惱怒相反笑臉說道:“手下人不會辦事,不知道您羅行長是我的上上賓,實在是失禮之極,這樣好了這個人我將她辭退,永久不再錄用。以後您羅行長的照片我將會親自放給每一個秘書,以後只要是看到您老人家了,哪怕我正在和女人親熱也絕對一路綠燈放行。不知道我這麼安排您是否滿意?”
羅玉田哼了一聲,扭過臉龐,神情可謂是傲慢之極。陳清揚此時摟着阿依蓮纖腰的手掌也不知覺地緊了緊,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手掌心裡已經冒出了一絲絲冷汗。眼前的樑靈兒正瞪大了銅鈴般的眼睛盯着自己,從始至終不曾有半點間歇。
眼前的一幕無疑是極其尷尬的,陳清揚默不作聲作爲陪客羅玉田也不好再次飆,索性站在一旁冷眼旁觀。身在官場多年的他自然知道這一刻的與衆不同,樑靈兒足足盯了陳清揚兩分鐘,這纔將自己的眼神從他的手掌心處移開,她那水靈靈的眼睛有一絲絲霧氣縈繞而開,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那是什麼,沒有人比她更清楚眼前的一切意味着什麼,靈兒並未做聲,只是淡淡一笑,隨後扭過臉龐將目光投向了別處。
驚雷再起,陰暗的天空劃過一道晶亮的閃電,映照在樑靈兒的臉頰上,分明有一顆珍珠般大笑的淚珠滾滾而落。原本細如牛毛的秋雨此時陡然增緊,密密麻麻如同一根根熒光線條從天而降。看着眼前淅瀝瀝的雨景,陳清揚心泛起一絲無力的哀傷。他或許可以鬆開自己的手掌上前說一些無關緊要的話,但是他卻無法當着崔仁杰的面去低三下四。今日不比往昔,陳清揚雖然依舊不能稱之爲功成名就,但是他卻也已經坐擁數億身家,更是有着副廳級幹部的身份,所結識的達官貴人更是不計其數。
他就像是一條巨龍般,已經隱隱有昇天的跡象。在這種準九五之尊的情況下,想要再讓陳清揚像當年那個身着白球鞋、穿着洗得黃的白襯衫的無知少年一樣去低聲下氣委曲求全,顯然已經不再有這個可能。
富家小姐樑靈兒還未來及給與一窮二白的陳清揚一些什麼的時候,兩人便已經分道揚鑣。她無法去鑑證一個窮小子飛黃騰達的一幕,尤其是不能在這個過程隨他同甘共苦,這一點無疑是樑靈兒終生的遺恨。
阿依蓮實在太精明瞭,一眼看出陳清揚與眼前這個女人之間必然有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當下也不說話,只是緩緩踮起腳朝着陳清揚的臉頰上輕輕一吻,隨後理了理那件價值數千美金的阿瑪尼襯衫,眼有含情脈脈更有柔情萬千,當真是無聲勝有聲。
任兼任尷尬一笑,“羅行長,我給您介紹一下。這一位是崔仁杰崔公子,其父是遼寧省委的崔秘書長。這位是樑靈兒廖小姐,是開源煤礦礦長樑富國的女兒。兩人可謂是咱們的晚輩,如果不介意的話還希望您能多多提拔啊!”
省委秘書長可謂算是層幹部了,在這個國家的一個區域裡也算是實權派的人物,不過對於羅玉田來說都是清風www.Qingfo.Cc浮雲一樣的存在。除卻幾個兼任政治局委員的省委書記,這廝還真不將幾人放在眼裡。畢竟不是一個部門,金融部門向來都是特立獨行的,我行我素慣了,這也是羅玉田壓根不將崔仁杰放在眼的原因。
任兼任剛剛介紹完,崔仁杰連忙露出一個極其諂媚的笑臉,向前走了兩步,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說道:“羅行長您好,咱們昨天剛剛見過面的,不知道您是否還記得在下!”
羅玉田一昂頭,吹鼻子瞪眼地說道:“你是誰?誰昨天和你見過面了?我整天見得人多了去的,難道讓我每一個人都記住?崔公子是吧?我不感興趣,對你那個秘書長的老爹也沒巴結的心思,你靠邊站好了!”
“呵呵,羅行長別那麼拒人於千里之外嘛!其實今天崔公子之所以從東北跑到上海也和您有關係,這次他來上海是有事找您相商的!”
“找我?找我幹什麼?來上海找誰都好千萬別來找我羅玉田,我這個人脾氣向來臭得很,黑白兩道軟硬兼施對我而言都沒有半點用處,我壓根就不吃那一套。任老闆,客套話我就不多說了,我今天來主要就是一陪客,這位想必你是認識的,陳清揚陳先生。你們之間貌似有什麼合同正在簽署,我陪同陳先生來落實一下,如果沒別的事情你們現在可以開始了。”
任兼任點了點頭,轉身吩咐秘書取來一大摞件,隨後將幾人請到會議室,說道:“陳先生,這些件請您過目。您前日聲稱要收購遠華集團百分之三十三的股份,現在所有的股份轉讓協議書都已經擺在了您的眼前,倘若沒有問題您可以正式簽字,我會在明日正式公佈您成爲遠華集團董事局成員一事。”
陳清揚剛剛想要過目,依蓮卻已經率先接過自顧自地看了起來,半晌後朝着陳清揚點了點頭顯然是說沒有問題。陳清揚接過合約隨手簽上自己大名後,笑道:“這是兩億的現金支票,剛剛從工行開的,羅行長可以證明的哦!”
任兼任見陳清揚和自己幽默了一把連忙笑道:“這個我倒是相信,畢竟羅行長這個名號隨便擺出來那可就是價值數十億之多啊。這區區三兩個億在他的手還不是小菜一碟?陳先生真是好手腕啊,竟然能請來羅行長做擔保人,有羅行長這棵大樹罩着,想必您以後也是大有前途呀!”
陳清揚剛剛想要解釋,砰地一聲羅玉田已經重重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只見他臉色陰柔面目鐵青地說道:“任兼任,你簡直是放屁!你分明是想要陷我於不仁不義,你可知陳先生是怎麼個身份?怎能說他請到我是他三生有幸?我不妨告訴你,我不是陳先生請來的,而是我自己要跟着過來的!我非但不是陳先生的貴人,相反他是我的貴人!以後若是再敢胡說八道,我必然絕不放過你這混蛋!”
羅玉田說完此話全場不禁隨之譁然,羅玉田是誰?這一點不需要再多做說明,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愛錢,而這廝就是一個造錢的機器,他隨意放給你三兩個億貸款足以讓你家致富,成爲大富豪。對這種可以輕易掌控一個人生死的財神爺,誰能有一絲半點的小瞧心理?因此不難想象羅玉田這番話給全場人帶來了多大的震動,一干大大小小的董事以及任兼任和崔仁杰皆是在心搗鼓開了,這個陳清揚究竟是哪一尊活佛,竟然能讓一向眼高於頂的羅玉田俯稱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