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後:百花盛宴
花團錦簇,香風縈繞,一早馬車便停滿了附近的空地,來人中,不乏權貴商賈,武林世家,許多適婚的年輕才俊皆會藉此機會,覓得良人。
秦桑雪到來時還不曾見到秦桑寧的身影,她扶着秦夫人,視線朝四處望了一眼,不由感嘆道:“娘,這來的人當中,可不少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女兒今日是不是也該準備一展才藝呢?若能尋得好人家,也是不錯。”
秦夫人一聽臉色便沉了下去:“寧兒爲此準備了一月有餘,你身爲她姐姐也該懂得謙讓,何況如今她已經……”或許是覺得語氣多有生硬,秦夫人一下子頓住,舌尖打了個轉,略帶無奈的拍着她的手,“唉,雪兒,雖說她並不是娘所出,可那孩子蒙受瞭如此大的屈辱,也是不易,你今日便當是幫她一把,將機會讓給她可好?”
秦桑雪止不住心中冷笑,多年來你們隱瞞母女身份的事實,處處謊稱爲我着想,不過是拿我當傻子一般戲耍,盡將好處落到她頭上。
“可是娘,你爲何對妹妹這般好?女兒都要忍不住妒忌了,有時我還真是懷疑,究竟誰纔是你親生呢。”
秦夫人心狠狠一沉,笑意僵持在脣邊,幾乎無言以對,良久才顫抖着聲音道:“你肚量竟然如此之小?寧兒是你妹妹,做姐姐的讓她一些有何不可?娘從小到大,哪一處不爲你勞心費神?”
秦桑雪這話實在讓她驚恐,她原本的娘早被自己害死,如今多年過去,她是一直不曾知曉此事,寧兒纔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呵呵!勞心費神的害死我,處心積慮的謀劃我,這可真是自己的好孃親啊!
“女兒不過是說笑,娘如此激動,看來真是十分在意妹妹。”秦桑雪沒再管她聽聞此言會有何表情,徑自將視線望向了遠處。
不遠處,人羣圍了一圈,外面還有許多伸長了脖子等候,皆想要湊過去一睹芳容。
動聽的琴音絲絲傳入耳中,餘音繞樑,秦桑雪倒是沒看熱鬧的心思,尋了一處位置坐下,幕簾垂落,遮住了外面許多探究的目光。
但凡有身份地位之人,到此處來都能受到禮遇,秦家自然是屬於上等。
“娘,這妹妹去了何處?怎的到現在還不見過來?她不是爲今日準備了許久?莫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秦桑雪的話才落,便見遠處人羣發出驚歎,秦桑寧身穿大紅的錦繡流光盛裝,走動間,衣衫映着晨曦下閃出七彩光澤,貴氣中更顯得身姿婀娜,弱柳扶風。
她似見了秦桑雪的身影,提着裙襬翩然而至,粉面含春,遠望而去,襯得豔光四射,當真人比花嬌。
這一身盛裝打扮,奢華雍容,引得所有人紛紛側目,驚歎紛紛,連許多貴公子的眼中也是毫不掩飾的驚豔。
秦夫人見那些人議論,不由臉上掛着得意的微笑,看來這般決定真是不錯,照此情形,今日她必定是場上最爲耀眼的女子。
“妹妹如此一裝扮,果真是傾城之色,多少人都在朝這裡看?說不定回去之後,求親之人要踏破門檻了。”秦桑雪撩了簾子一下,看着外面伸長脖子等候的人笑道。
“姐姐過獎了,倒是寧兒來遲,讓夫人跟姐姐久等。”聲音嬌俏,聞之動人。
“今日可是個重要的好日子,寧兒這般出衆,定能將場上諸多女子給比了下。”秦夫人一臉笑意打量着她。
“寧兒謝夫人誇張!”
“妹妹不必如此謙虛,你且看那些公子之中,哪一個不是難掩驚豔?”秦桑雪收了目光,不動聲色的看着母女二人在眼前演戲,只覺內心一陣暢快。
你出盡風頭,此刻有多麼豔麗端莊,衆人將你捧得多高,過後便會摔得有多慘,倒是期待接下來那些五彩繽紛的表情。
“據說今日來了不少官家女子,可不見有誰如寧兒一般,可真是爲秦家長臉。”秦夫人拉着她的手,坐了下來。
秦桑寧心底也多了幾分得意,閉月羞花的面容上掛着一抹矜持從容的微笑。“夫人言重了,寧兒也不過是不想讓夫人跟姐姐失望。”
“妹妹這般想該十分難得,姐姐甚是欣慰。”
“小姐,您差人送來的琴已經到了,是否要現在搬進來?”丫鬟在外頭低聲問道。
秦桑寧聞聲站了起來,“夫人,姐姐,我將府中的琴搬了過來,你們覺得如何?”
“無妨,寧兒今日是要撫琴嗎?”
“是的,夫人。”
秦夫人點頭:“甚好,你的琴藝已經爐火純青,比方纔那劉大人的女兒彈得都好,自然是不會被人比下去。”
說話間外面的書畫已經結束,也是名門望族的女兒,博得了人羣中陣陣的驚歎,秦桑雪朝外面看去,果然都是絕色天成,才貌雙全,今日到此想要出頭的,又豈會是一般之人。
“妹妹,很快就要輪到你了吧,姐姐還真想聽聽妹妹所彈奏的曲子,所謂餘音繞樑,三日不絕,該是不爲過吧?”
“姐姐過譽,妹妹不過是班門弄斧,今日還要多謝姐姐,否則妹妹也不能有此機會。”她心中無比怨恨,對着秦桑雪依舊笑意柔軟,她如今握着自己的把柄,斷不能輕易得罪。
“呵呵,也要妹妹有如此能耐。”
“寧兒自小便精通琴棋書畫,說到此,雪兒你可是不及她,娘今日不讓你上去也是出於對你的擔心,你可明白?”秦夫人語重心長,一臉的無奈。
“自然是明白娘對女兒的一番苦心,永遠也不會忘記呢。”似笑非笑的話語讓秦夫人聽了頓覺毛骨悚然,總覺得她眼神裡藏着太冰冷的寒意。
“姐姐莫非怪罪夫人?如此該是寧兒的錯。”
秦桑雪也不看她,垂下頭,兩人這般你來我往的戲碼,心底實在是說不出的冷與惡。
“娘,這裡有些悶,女兒出去透透氣,就不陪你跟妹妹了。”
“如此,也不久就要輪到寧兒了,快去快回吧。”
秦桑雪起身離開,此刻臺上還有女子在展示水墨畫,她忽然沒了興致,失神間撞入了一個堅硬的懷抱,冷香撲面,帶着說不出的森冷與熟悉。
心中一頓,她猛然擡頭,只覺得寒意瞬間從脊椎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