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銘軒的目光似乎要將細雨燒穿一般,而白幽蘭猶自不知,在追問細雨關於水清靈的事情。
之前,白幽蘭曾經聽到鳳墨夕說過一句話,那句話說的很隱晦,但是她卻隱約感覺鳳墨夕話裡的意思,是在說水清靈有什麼隱疾,所以這個時候她想從細雨這裡確認一下。
只是,細雨還沒有回答,洛銘軒冷然卻又隱含怒氣的聲音傳來:“王妃不必問細雨,本王也知道。”
白幽蘭完全沒有注意到,之前和她說話,洛銘軒並沒有使用“本王”這一自稱,而此時卻是如此自稱的,她只是關切的追問了一句:“洛銘軒,清靈到底出了什麼事情,鳳墨夕那麼着急的帶着她走了?”
不知道爲何,聽到她提到鳳墨夕,洛銘軒心底的不悅更甚,語氣冷冷的說道:“清靈患有一種很是罕見的疾病,剛剛很可能是她的疾病突然發作了。”
“這樣……”
聞言,白幽蘭心中不禁難過起來,想到水清靈那般的活潑可愛,白幽蘭喃喃的說道:“醫毒不分家……不行,我要去看看!”
也許,利用她的毒術能幫上一點什麼忙,白幽蘭的心中正如此想着,卻不料聽到洛銘軒說道:“王妃連清靈身上的不妥都沒有看出來,去了又有何用。”
“你……”
聞言,白幽蘭大怒,狠狠的瞪着洛銘軒,清秀的面龐之上卻漸漸染上了冰霜,帶着足以將人凍結在原地的寒意,白幽蘭說道:“景王爺說的好,我是沒有看出清靈身上的不妥,但是卻不代表我去了就一無用處!”
這句話,白幽蘭說的又快又急,甫一說完,轉身就搶過了薛楠峰等人剛剛牽過來的馬匹,騎上去飛馳而去。
微風剛剛帶着薛楠峰等人,驅趕着馬車牽着馬匹,趕來與洛銘軒兩人匯合,就見到這一幕,看了一眼猶自跪在地上的細雨,微風毫不猶豫的追了過去。
奔雷看了一眼面色很是難看的洛銘軒,走到細雨身旁說了幾句話,目送細雨也追尋着白幽蘭跑走的方向而去,輕輕的走到了洛銘軒身前,單膝點地。
“王爺,請恕屬下多嘴,王爺不該那麼說王妃的,那句話……其實很傷人。”
聽到奔雷的話,洛銘軒並不語,他自己也不知道剛剛爲什麼要那麼說,他從未在白幽蘭的臉上看到過那樣的表情,明明怒到了極點,但是卻冷然至極。
看到白幽蘭騎馬而去,嬌小的身形漸漸消失在黑夜裡,洛銘軒的心隱隱的抽痛了一下,本已站起的身形,緩緩的坐回了地上。
見狀,奔雷立即起身,指揮薛楠峰等人迅速的搭起了一個帳篷似的居所,將洛銘軒圍在了中間。
再說另外一邊,白幽蘭騎着馬迅速的向着之前來時的路飛奔而去。
很快,到了剛剛與陳明輝戰鬥的地方,白幽蘭藉着星光仔細的看了看,辨識了一下方向,又輕輕的在空氣中嗅聞了一下,這才催馬欲行。
微風閃身而出,站在了白幽蘭的馬前,道:“王妃請留步。”
白幽蘭此時心中猶如燒着一把火一般,是以毫不客氣的只送給了微風兩個字:“讓開!”
“王妃,您這樣在黑夜裡不辨方向,是追不上鳳爺的。”
“哼!”
白幽蘭冷哼:“我自由辦法來辨識方向,你給我讓開!再不讓開,休怪本王妃不客氣!”
微風不語,但是也不肯讓開,依舊站在馬前面一動不動。
本就滿心怒氣的白幽蘭見微風如此,頓時更加憤怒起來,手指微動就欲施毒將微風毒倒。
這時,細雨也現出了身形,跪在了白幽蘭的馬前,道:“是屬下的錯,請王妃恕罪。”
“微風,細雨,你們一定要阻擋本王妃是嗎?”
白幽蘭的話簡直就像是從牙縫之中擠出來的一般,能很是明顯的看出來,她在努力的壓制着自己的怒氣,她並不想因爲洛銘軒而對微風和細雨發怒,剛剛她要使用的毒也僅僅是會讓微風暫時動彈不了的而已。
微風也跪了下來。
細雨則低着頭,說道:“王妃,水姑娘的情況雖然不是很好,但是有鳳爺一路護送,應該也不會有什麼的……”
“細雨,你也和你家王爺一樣,認爲本王妃什麼也不是,什麼也做不了麼!”
“屬下不敢!”
細雨猶豫了一下才說道:“其實,王爺也不是那個意思,還請王妃息怒。”
“細雨,你不是他,你如何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多說無益,現在給本王妃讓開!”
“王妃,今天是月初。”
聞言,白幽蘭倒是愣了一愣,問道:“月初怎麼了?”
說到怎麼了三個字的時候,白幽蘭的語氣已然慢了下來,她忽然記起洛銘軒好似就是在月初毒發!
只是,白幽蘭依舊止不住心中的怒氣,冷哼了一聲。
細雨見白幽蘭好像有一點軟化的跡象,又說道:“王妃有所不知,今天是八月初。自從十年前,每逢八月初,王爺體內的毒就會劇烈的爆發一次,渾身有如火燒,內力也會隨之激盪,完全沒有辦法壓制。往年,王爺會在這個時候前往貝冰峰才能挺過去。”
聽到細雨的話,白幽蘭怔住了,她沒有想到她之前在密室中,看到的洛銘軒毒發的樣子,並不是最嚴重的。
那般讓人痛不欲生的痛苦,居然不是最嚴重的!
白幽蘭的腦海中立即浮現出了洛銘軒蒼白的臉色,二十幾年的毒發折磨,這十年來還要有這樣的一次折磨。
她相信,如果不是情況真的很危急,洛銘軒也不會前往貝冰峰來緩解痛苦!
但是,在洛銘軒蒼白失血的臉上,從未看到過任何痛苦或者怨恨的表情,他的臉上有的只是淡然……
什麼話也沒有說,白幽蘭調轉馬頭急速的向洛銘軒所在的地方跑去。
還未到得近前,就看見薛楠峰等人戒備的圍成一圈,護衛着什麼,而在他們中央的位置中,傳來了聲聲的痛苦到極致,卻又異常隱忍的低吼。
心中一緊,白幽蘭把剛剛的怒氣全然拋諸腦後,跳下馬來幾步就衝了進去。
衝入那個奇特的帶着絲絲寒意的棚子裡,首先感受到的就是一片火熱之氣,緊接着,白幽蘭就看到洛銘軒整個人都痛苦異常的團縮在了一起,嘴脣緊閉卻從中溢出一聲聲壓抑的痛苦低吼!
一個箭步,白幽蘭就欲竄過去查看一下洛銘軒的情況,只是身前光線一暗,奔雷已然攔在了她的前面。
“王妃別靠近王爺。”
聞言,白幽蘭以一種奇異的眼神看着一直守護在旁邊,卻好像什麼也沒有做過的奔雷。
奔雷神情黯然的解釋道:“王爺此時全身的內力不受控制,不停的遊走激盪在周圍,會傷到王妃的。”
白幽蘭死死的盯着奔雷,道:“難道就沒有辦法?”
“鬼醫曾經看過,那是一種火毒,如果旁人輸入內力幫助王爺的話,只會加重王爺的痛苦,只能全身浸在寒冰水中才能減輕症狀,但也只是治標不治本……”
一擺手,白幽蘭阻止奔雷繼續說下去,目光緊緊的盯着洛銘軒。
洛銘軒全身汗出如漿,早已浸透了他的白色衣衫,他不但不能以內力來壓制這火毒,反而內力也會不受控制而不斷激盪,就好似瀕臨走火入魔一般,卻又有着很大的不同。
也正是這不同,讓洛銘軒痛苦不已,整個人團縮在一起卻也不能緩解一絲一毫的痛苦。
究竟是什麼樣的深仇大恨,會下如此歹毒的毒在洛銘軒體內?!
白幽蘭眼睛緊盯着洛銘軒的一舉一動,腦子裡也是不停的思考着,手中不停歇的將懷裡的所有藥材,藥丸等等東西,全部拿了出來。
快速的挑選了幾樣藥材,用力的將它們糅合在一起,然後拿起從名劍堡堡主萬天成那裡,得來的紫颯露滴了上去。
看着紫颯露將手中的藥物全部浸透,白幽蘭的手指急速的舞動了起來,不多時白幽蘭的鼻尖也微微冒出汗來。
待白幽蘭手指舞動停下來之時,她的手掌之中已然出現一顆藥丸,以及一小團的半乾的粉末。
“奔雷,等下聽我的吩咐,看能不能將這顆藥丸給他服下。”
白幽蘭將藥丸遞給奔雷吩咐道,同時她自己將手中的粉末全部攏在一起,瞅準了洛銘軒再次因着痛苦,而不自覺翻轉身體的時候,猛然一揚手,將手中的粉末全部撒了過去。
半乾的粉末沒有紛紛揚揚的飄散而下,但是在白幽蘭的手法催動下,卻也均勻的撒在了洛銘軒的身上。
只是一瞬間的功夫,那些粉末幾乎就全部洛銘軒的汗水衝了下去,尤其是他露在外面的皮膚上的粉末,消失的異常的迅速。
奔雷見狀微微惋惜了一下,他知道白幽蘭在這樣情況下制.作出來的東西,一定是可以緩解王爺痛苦的,只是,現在除卻王爺的衣衫上還能看見星星點點的粉末,其餘的都被汗水沖掉了。
突然,白幽蘭的目光一亮,急急的喊道:“快!就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