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幽蘭一邊讓莫風進來,一邊看向了細雨。
“王妃,赤哲木拓死了。”
“什麼!”
白幽蘭訝異的頓住身形,蹙眉看着細雨問道:“怎麼回事?”
“當屬下找到赤哲木拓藏身之所時,他就已經死了。屬下檢查過,是有人趁他不備近距離出手,一劍穿心而亡。那裡沒有任何打鬥過的痕跡,只有赤哲木拓臨死時的掙扎。所以屬下判斷,殺赤哲木拓的人應該是他認識的。”
細雨曾經仔細看過,赤哲木拓的眼睛睜得很大,滿滿的全是不可置信,應該是沒有料到那人會動手殺他吧。
白幽蘭輕輕敲了一下額頭,思索着如此乾脆利落把人給殺死,何不直接毀屍滅跡,那樣豈不是任何人都找尋不到這個赤哲木拓?
彷彿看出了白幽蘭的疑惑,細雨補充道:“應該是屬下追蹤赤哲木拓而去,那人有所察覺,來不及毀屍滅跡。”
也就是說,在細雨追蹤而去之前這麼一段短短的時間內,有人找到了赤哲木拓並且將他殺死!
那麼……
“屬下認爲,很可能就是與赤哲木拓見面那人派去的,後來他與一人耳語,也許就是在說殺赤哲木拓的事情。”
細雨的話,正是白幽蘭心內所想的,那個黑影果然已經察覺到她的存在了麼!
赤哲木拓既然是被派來協助他的人,自然是有其過人之處,那人應該好好利用赤哲木拓纔是。是不是他已經察覺到赤哲木拓被人跟蹤了,所以會如此迅速的就將他殺掉,以免惹禍上身,被人查到他的身上去麼?
“王妃,這是王爺寫給您的信。”
莫風風塵僕僕的進來,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細雨,有些搞不清楚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發生,只是迅速的從懷裡拿出來一封信,遞給了白幽蘭。
白幽蘭接過信來收在了懷裡,讓莫風先下去休息,然後和細雨一起去往了赤哲木拓被殺的地方。
現場果然如細雨所言,除了赤哲木拓的垂死掙扎時稍稍留下了一點痕跡,一絲打鬥過的痕跡都沒有,赤哲木拓的臉上猶自帶着很明顯的詫異表情。
看了看赤哲木拓死亡的地方,白幽蘭輕輕嗅了一下空氣中的血腥味,問細雨:“你是從哪裡進來的?不,應該說你原本準備是在哪裡監視這個赤哲木拓的?”
看着白幽蘭向左前方門口的方向走了幾步,細雨不太明白,白幽蘭爲何會有此一問,指了一處隱秘的地方,回答道:“屬下是隱了身形之後從房頂過來的,甫一接近這房間,就嗅到了一股血腥味,於是就從這裡進來了。”
白幽蘭點了點頭,她是知道細雨的隱匿行跡的本事的,即使是直接進入房間,應該也不會被人察覺纔對,何況細雨還是如此謹慎的接近這裡,殺赤哲木拓的人應該不會發現他纔對。
想到這裡,白幽蘭踏出門口看了幾眼,心裡已然有了數,對細雨說道:“此人殺了赤哲木拓是很從容的,從門口出去的,並不是因爲察覺你的到來,而來不及處理屍體,應該是故意爲之。”
故意爲之?
難道那人就是要以赤哲木拓的屍體,來警告他們麼!
白幽蘭再次在赤哲木拓周圍轉了一圈,見沒有留下任何可用的線索,只得出了房間。之前她是嗅到了空氣中,那人殺死赤哲木拓後,劍上沾着的赤哲木拓血液中殘留的剎那永生之毒,才判斷出來那人是從哪裡離去的,但是走出房間,殘存的毒素也徹底消失,根本無從追蹤。
想及赤哲木拓與那黑影見面的地方,是端王的地方,白幽蘭問道:“細雨,這處又是誰的產業?”
“回王妃,屬下查過,此處還是端王爺的產業。”
又是端王的地方?
白幽蘭的腳步微微一頓,可是昨晚的身形好似不像端王洛浩宇,難道是在身形上做了掩飾麼!
外人眼中的端王一直都是囂張跋扈,沒有深沉心機。如果此人真的是端王的話,那麼端王可就真的太可怕了,隱藏的如此之深!
可是,白幽蘭的心底依舊不踏實,直覺的認爲那人不會是端王洛浩宇,卻也想不出一個頭緒來。
想着自己懷裡還揣着一封信沒有看,白幽蘭腳下生風,迅速上了馬車往回趕。
馬車平穩的從那處比較荒涼的地方轉出來,進入熱鬧的街道上,白幽蘭在車裡就將那封信拆了開來。
一打開信封,居然掉出來兩封信。
白幽蘭隨意拿起其中的一封展了開來,裡面正是洛銘軒的字體,上面以很普通的,普通的幾乎有些淡漠的語氣,寫了一些邊關的戰況,一些無關痛癢的小事,其字裡行間還隱約透露出一種訊息,那就是洛銘軒的身體狀況不是很好,有一些支撐不住的跡象。
看完這封信,白幽蘭會心一笑,洛銘軒這是爲讓她從皇宮或者說京城離去,做出的鋪墊麼?還有什麼樣的藉口,比洛銘軒的身體需要白幽蘭這個王妃照料更好呢。
接着,白幽蘭又拿起了另外一封信打了開來,她有些好奇,爲何是兩封信。
看了這封信的內容之後,白幽蘭將這封信點燃,看着它一點點的化爲灰燼,緩緩的閉上了雙眸,倚靠了在馬車裡的軟榻上。
這封信更是簡短,洛銘軒說之前白幽蘭讓他轉給鳳墨夕的幾個瓷瓶,早已順利送到,而那一顆給她的孃親凝露的,用來保命的藥丸,鳳墨夕也已經給凝露服下,讓白幽蘭放心。
他還提及了皇后的壽辰的事情,要白幽蘭千萬小心。
信的末尾,洛銘軒寫道:“王妃的拳拳護佑之心,我已收到,再次見面,或可見一見那副棺材。”
看到這裡,白幽蘭忍不住笑了起來,這洛銘軒是耿耿於懷,她設計他躺了三天的棺材麼?雖然,那也是爲了洛銘軒的安全着想,但是白幽蘭不得不承認,這其中是存在一部分她的報復之心的,否則也不用非得躺在棺材裡面。
“王妃。”
馬車忽然停了下來,傳來莫林的聲音:“到王府了,榮王爺正在門口。”
跳下馬車,白幽蘭看看了帶着得體的微笑,優雅的站在那裡衝着她施禮的榮王洛阡陌,不知道他來有什麼事情。
榮王洛阡陌依舊彬彬有禮,卻忽然讓白幽蘭想起了,景王府鬧刺客的兩次,都會有榮王送來的胭脂鵝脯,而在皇后宮中那不着痕跡的,伸向有美人醉舞之毒的茶杯的手腕,榮王真的如表面所顯示的那般,與端王親近麼?
“阡陌見過五王嫂。”
“不知榮王來景王府有何事?”
其實白幽蘭這句話說得並不算是客氣,只是榮王好似沒有聽出來一般,依舊微笑着道:“阡陌確實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還望五王嫂勿怪。阡陌的母妃說與五王嫂相處甚歡,遣阡陌前來邀請五王嫂進宮一敘,還請五王嫂萬勿推辭。”
聞言,白幽蘭微微蹙眉,洛阡陌的母妃就是柔妃娘娘吧。
在皇宮居住的那些時日,確實與這柔妃有過幾次接觸,卻也算不上什麼相處甚歡,爲何忽然間就想着讓自己進宮一趟了?
“不知柔妃娘娘希望我何時進宮?”
榮王欠身回答:“母妃今日會親自下廚,做一份母妃最拿手的吉祥如意蟹黃餃,請五王嫂前往一起用晚膳。”
皇上的嬪妃親自下廚,這樣的事情確實非常少見,只是爲何總感覺其間透着一股怪異呢?白幽蘭看着榮王,卻不能從他帶着優雅笑容的面龐之上,看出任何的不同於以往的跡象。
思索了一下,白幽蘭還是微微搖了搖頭,說道:“雖然我也很想嘗一嘗柔妃娘娘親手做出的沒事,只是非常抱歉,我今日需要回一次丞相府,探望疾病纏身的母親。請榮王代我多謝柔妃娘娘的一番美意,請柔妃娘娘千萬不要怪罪。”
柔妃相請,白幽蘭居然推辭了,卻看不出榮王有任何的不悅,只是再施一禮,說道:“既是如此,阡陌自當轉達給母妃知道。還請五王嫂日後有空閒,能多陪陪阡陌母妃,阡陌先行謝過了。”
見白幽蘭點頭答應,榮王不再多做停留,告辭離去。
望着榮王走了出去,白幽蘭不禁低聲問道:“微風,你說榮王是什麼意思?”
“也許,真的是柔妃娘娘邀請王妃入宮吧。柔妃娘娘對待王爺,在皇上的嬪妃中算是親厚,也曾屢次護佑王爺。只是榮王與端王走得近,柔妃娘娘卻也沒有任何反對的意思。”
“微風,今晚要做好萬全準備!我的直覺告訴我,這件事不會是如此簡單的。”
微風心內雖然疑惑,難道王妃認爲柔妃邀請她進宮,是因爲知道今晚會有事情發生麼?但是還是立即應聲,做了安排。
一旁的莫林詢問:“王妃,您真的要去丞相府麼?”
“當然!”
白幽蘭輕笑:“母親生病如此之久,我不回去探望,可是不像話!怎麼也得讓丞相大人感受到我的孝心纔是!”
白幽蘭的話中,母親和孝心兩個字音很重,而她面龐上明明是帶着笑容,卻只有那微微勾起的脣角劃出好看的弧度,眼底卻沒有半絲的笑意,裡面冰寒一片。
知道詳情的細雨等人,生生的打了一個寒噤,他們知道,丞相白博寧很可能又要倒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