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燮投降了!
事實上士燮的投降,並不止代表着交州的失守,更重要的是,士家在江東的影響力和地位。
作爲最早投靠孫策的世家,士燮雖然足不出戶,如同地頭蛇一樣的居於交趾。可他的五個兒子,都在江東擔任重要的職位。其中,士燮的長子士祗,更出任豫章太守,權利非常大。
所以,當士燮的一紙書信送抵豫章後,士祗在猶豫了兩天,開關請降,迎張任山蠻軍入主豫章。這豫章丟失之後,荊南通往會稽立刻變得一路暢通。泰平六年二月,龐統的無難軍和張任的山蠻軍在谷水之畔,大末縣匯合,六萬大軍的兵鋒,遙指會稽郡,更虎視丹陽。
會稽郡,從版圖上而言,極爲廣袤。
從杭州灣到閩江口,都屬於會稽的治下。在後世的話,這一片土地,可謂是寸土寸金。然則於當時而言,八成會稽郡的人口,都居住在上虞山陰餘姚一帶,也就是後世的杭州灣附近。
除杭州灣一帶,會稽郡可說是千里不見人煙,甚至比涼州那苦寒之地還要荒涼。
而且,在這廣袤而荒涼的土地上,番苗山越肆虐成災,多崇山峻嶺,虎豹豺狼遍地,是一塊蠻荒地帶。
也正因爲這個原因,龐統和張任的兵馬,幾乎是暢通無阻。
一直到大末縣,兩軍這才停下了腳步,整備兵馬,準備對會稽展開攻擊。
至上虞山陰,就必須要通過烏傷(今浙江義烏)。程普已集結兵馬。駐守烏傷。準備和龐統決一死戰。與此同時,丹陽太守虞翻也做好了協助的準備,只是手中的兵馬,並不算充沛。
由於孫策屯軍江夏,帶走了江東六成的兵馬。
加之水軍覆沒。虞翻程普的手裡,一共也只有兩萬兵馬。不得已,虞翻只能向孫策求助。
二月地江南,細雨濛濛。
這大末縣(今浙江衢州境內),古稱姑蔑國。在谷水之畔,境內又有三衢山,風光秀美。景緻更是格外動人。在錢塘江地上油。有控鄱陽之肘腋,扼甌閩之咽喉,連宣歙(sh,四聲)之聲勢的說法。如果放在後世而言,大末縣可以說是浙江、福建、江西、江蘇的門戶。
當然,於東漢時而言,大末雖在漢室的治下,可實際上呢,卻沒有派遣過官員。
這裡真正的主人。是一個源自於大河流域,由中原遷至此地地古老國族,姑蔑族人。姑蔑族人,在上古夏朝時,被稱之爲夷人。曾經是夏朝極爲重要的組成部分。周初時。周武王東征,姑蔑國作爲被政府的國族。一部分留居在魯地,但其主體部分,則隨夷人族羣南下。
後來抵達越境,更成爲春秋戰國時期,越國的一份子。
姑蔑族人,精於冶煉。曾涌現出歐冶子、干將莫邪等著名的鑄劍大師。但在秦後,逐漸沒落。
張任督帥山蠻軍主力,抵達大末縣城外。
遠遠的,張任就看到了一隊人馬在縣城外排列開來。門旗下,有一羣裝扮極爲古怪的人。
百餘頭體型巨大,相貌怪異,長着長鼻子地怪物,極爲安靜地匍匐在地上。
數千名南蠻族人打扮的士兵,手持刀槍。爲首兩頭怪物的身上,端坐着兩個人,一男一女。
男的五短身材,相貌古怪。
女的卻是體態修長,生的貌美如花。
張任認得那怪物背上的男子,正是龐統。至於那美貌女子,想必是那個採山蠻女,祝融公主。
連忙止住了人馬的行進,張任催馬上前。
卻見龐統一催**的怪物,那龐然大物呼地起來,如同一座小山似地,緩緩向前行走。
張任**的戰馬,也算是寶馬良駒。可是一見到那怪物,驚慌失措,不安的在原地踏步。“士元,快快停下!”
張任連忙大聲叫喊,“你這傢伙,從何處找來的這種怪物?怎麼看上去,是如此的可怕嚇人?”
龐統手中有一根竹杖,聞聽張任地叫喊聲,用竹杖敲了一下坐騎地腦袋。
那怪物甩動長鼻,發出一聲響亮的呼號。而後緩緩地匍匐下來,龐統從這怪物的背上,滑下來。
拍了拍這怪物的腦袋,龐統笑呵呵的上前。
張任也下了馬,走上前去,和龐統狠狠的擁抱了一下,“士元,一別許久,你這傢伙還是如此的面目可憎,不過身子骨卻似乎比以前要精壯了許多……沒想到,你竟然還真的做到了。”
當初張任等人聽說龐統走南蠻,試圖襲擊交州的時候,和大多數人一樣,不太相信龐統能成功。一晃一年半的時間,龐統不但從崇山峻嶺中走出了一條路,而且神不知鬼不覺的拿下了交州。如果說張任不覺得嫉妒,那是不可能。一方面,他要嫉妒龐統的好運氣。但是在另一方面,張任同樣讚歎龐統的奇思妙想,讚歎他那過人的膽氣。至少張任自己,不敢這麼做。
龐統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線,“怎樣,我這頭戰象,還過得去吧。”
不無炫耀的指着那匍匐的怪物,龐統說:“若非是這羣傢伙,我們還真的不一定能走出大山呢。
這叫做象,是祝融族中馴養的戰獸,力大無窮,極爲剽悍。
當初我這百餘頭戰象兵臨交趾城下的時候,士燮一下子就懵了。只三天,老兒乖乖的獻城投降。
此前我們和番苗山越數次交鋒,也多虧了這羣皮糙肉厚的大傢伙,可以說是無往不利。”
張任笑道:“你這傢伙真的是好運氣。打個南蠻。不但討了個美嬌娘,還建立了如此功勳。”
“嘿嘿,當初涼王對我說過,我天生就是做大事情地人嘛,正常。正常地很呢……”
龐統很臭屁,絲毫不客氣。然後拉着張任的手說:“我們進縣城再說!老虎已命人在城外駐紮了兵營,你的部下可以立刻入駐。走吧,老虎在縣城裡等着呢,說不得此時後悔的要命。”
龐統領着張任,先是和祝融見過,然後又安排人。將張任的山蠻軍帶進了兵營。
這一路上。張任才知道,甘賁本來是想要出來和張任威風一下。哪知道打賭輸了,只能呆在府衙中。這出城迎接,騎着戰象耀武揚威地榮耀,被龐統給搶到了手裡,心情正不快呢。
祝融是一個很溫順的女孩子,個頭比龐統還要高,卻像個小女人一樣,跟在龐統的身後。
這不禁讓張任。又是一番羨慕。
進入府衙後,甘賁已經擺好了酒宴,準備爲張任接風洗塵。
按照南蠻的規矩,祝融敬了張任一觴酒,而後就聽從龐統的吩咐。帶着親隨女兵。回後院休息。
這溫順的樣子,又是讓張任好一陣子的羨慕。
大堂上。只剩下了龐統三人。氣氛隨之變得嚴肅起來,龐統放下了酒杯,“我聽說,荊州戰事已經結束了?”
張任點頭道:“確已經結束!去歲末,三爺孤身闖入了襄陽,說服了蒯越和蔡瑁,而後設計,誅殺了文丑,奪下白耳精兵,更拿到了劉表地虎符。蒯越以虎符,調動宜城兵馬,三爺隨後在途中伏擊,擊潰了劉表地八千虎賁,還俘虜了荊州別駕廖立,徹底將襄陽掌控手中。
劉表隨後病亡……
而後,蔡瑁在劉表之子劉琦抵達襄陽的時候,設計將劉琦引入襄陽城內,將其擊殺。
江夏的孫策,在聽聞交州失守的消息後,立刻迴轉江東,使得江夏的兵力空虛。正月十五日,荊州大都督陸遜,領水軍突襲江夏。江夏守將諸葛亮措手不及,設空城計拖住陸遜都督的人馬,而後退往柴桑,投靠了孫策……南郡韓嵩在得知襄陽失守的消息後,舉火焚城。
孔明軍師在臨沮設計,將馳援襄陽的魏延俘獲。
呼,仔細想想,這過去的一個月當中,可真地是精彩萬分。不過卻比不得士元取交州之功啊。”
張任說完,忍不住又稱讚了一句龐統。
龐統只是淡淡一笑,“老虎,那姑蔑族人的事情,是否已經平定?”
甘賁說:“已經平定了。姑蔑族人的宗正表示,如果涼王能依照對其他各族人的條件對待姑蔑族人,他願意舉族歸化,併爲我們說服各地山越番苗,一同歸化爲漢民。同時,他還願意出五百姑蔑劍士,隨軍聽令……老兒的條件倒也不算苛刻,只希望能爲族人謀求一個身份。”
想要和江東作戰,龐統就不得不去考慮當地地情況。
會稽也好,豫章也罷……
番苗山越人衆多,如果不能妥善地平撫,必然會在以後造成麻煩。好在,當年董在西域時,就頒佈了律法。所謂各族極爲歸化,皆爲漢民。不分蠻夷,可求同存異,平等的相處。
西域如是,塞北如是,南蠻亦如是!
既然已經有了先例,對居於蠻荒地夷人山越而言,顯然有着巨大的吸引力。龐統在佔領交趾後,就命人不斷的宣揚董的漢民律。姑蔑族人雖是在會稽,也已經聽說了這方面的消息。
甘賁把這會稽的情況,詳細的向張任說明。
龐統道:“經過這近兩年的長途跋涉,無難軍可說是損失慘重。所以,在先期攻打會稽時,恐怕是難以出上大力氣。我估計,無難軍休整,恢復元氣,至少需要一百天的時間。張都督,在這一百天裡,就需要山蠻軍頂在前面。孫策如今已迴轉江東,這奇兵的效果將會減弱。
同時,以孫策的秉性,定然會發動反擊,山蠻軍的壓力,可不小啊……”
張任點頭道:“這個我在路上已經想到了……無難軍也的確是需要一段時間的休整。這樣吧,此後就由我山蠻軍主攻,無難軍趁機休整,並儘快的梳理交州豫章等地的夷人蠻族,使我後顧無憂。
但如此一來,於主公而言,我們怕是難以再給予更多的支持了。
士元,你最好再給主公一封書信,說明我們現在所面臨和將要面臨的困難,請主公來定奪。”
甘賁說:“正該如此!
不過,這地方治理,非我所能。還是交給士元打理,同時請主公儘快派來人手,協助士元。
我就在老張麾下聽令。嘿嘿,說起來我們也有日子沒合作過了。
治理地方,我不如士元。但若說搏殺戰陣,斬將殺敵,老張也比不得我甘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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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任,也是無難軍的創始人之一,曾經在甘賁麾下效力。二人的交情,可說的上是很默契。
聞聽笑道:“大都督既然如此說,張任自當遵從。”
而龐統,卻在此時眯起了眼睛。他沉吟片刻後,輕聲道:“那荊南大都督陸遜,又是什麼人?”
張任於是把陸遜和董的關係解釋了一下。
龐統不禁笑道:“沒想到,小文姬如今也快要嫁人了。既然如此,這陸遜也算是自己人了。
我有一計,說不定能爲涼王解決一點問題。”
甘賁張任都知道,龐統常有奇謀妙計。聞聽之下,張任連忙問道:“士元,計將安出否?”
“此計名爲聲東擊西。”
龐統命人取來地圖,鋪在了地上,用竹杖指着那地圖上圈圈點點,“涼王兵馬雖盛,然則戰線過長,兵力分散。而劉備曹操的兵力雖在劣勢,但縮在一起,在局部上卻勝過了我方兵馬。
這就好比握成了拳頭,避實擊虛,使得我軍難以展開有效進攻。
所以,若想讓劉備曹操鬆開拳頭,我們也需要採取一些手段。汝南下邳沛縣,已成常山之蛇。
若我爲主帥,當掐頭去尾,猛攻其腹部,也就是沛縣之劉備所部。
取劉備,必要先取壽春。張都督可命山蠻軍,猛攻會稽,請陸遜都督,在江夏佯攻丹陽郡。
如此一來,可吸引住孫策大部兵力……
然後請三爺率領奇兵,奪取壽春。壽春一失,沛國當陷入混亂。到時候劉備首尾難顧,叔至大哥可率領兵馬趁機突擊沛國,將常山之蛇斬爲兩段,而後再起一軍,直撲下邳,則聯軍必敗。”
甘賁張任眉頭一展,看着那地圖上的圈圈點點,陷入了沉思。
許久之後,兩人相視一眼,起身道:“就依士元之計,幹他孃的……我立刻命人與陸遜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