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這裡後他看到是燈紅酒綠,貴族們極盡奢華放肆的生活,人們寧願拋出大筆的財富,開宴會,聽歌劇,請美容師,做華麗的衣服,訂購上等的寶石,也不願意拿出一分一釐給那些餓死的人們,與那個村莊相比也許這裡是天堂了,至少在人們眼中是這樣,其實這裡纔是真正的地獄,人間地獄,人們靡爛,頹廢,虛僞,浪蕩成性,與那個村莊人們的純樸、善良,只希望能平靜,健康的生活的人們……那裡的人寧願餓死也願伸手向他人乞討,他們是人,真真正正的人,而這裡所謂人上人的貴族卻連身爲人的尊嚴也放棄,爲了金錢,爲了地位,爲了名譽,身體乃至於靈魂也願捨棄,他已在這地獄中淪喪了,尊嚴、身體、靈魂早已丟失了,只留下這幅醜惡的假面具,他不該想起這些。克利斯想中斷自己的思維,歌劇院大門就在面前了,他的腿已經不由自主的跨了出去,他沒得逃避了,就好像最初他跨入社交界那時一樣,他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想這些了,他得面對那些虛僞的貴族了,還有弗朗斯基,他現在最不想,也最怕見到的人,他害怕自己會演不下去,他害怕一見一到弗朗斯基這幅假面具會垮掉,如果現在弗朗斯基出現在他的面前,他一定會哭出來,像女人一樣無用的哭泣。
雖然這麼想,他的身體卻如平時一般鬼異的笑着與熟悉的人點頭問好,幸好,人們並沒有因爲他的到來而涌上來,也許是因爲他的身邊陪伴着侯爵的女兒莎莎曼的原因,又也許是因爲今晚要上演的歌劇十分的受人們的歡迎之故。這讓他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如果現在人們如在舞會上那般包圍着他,他實在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應該。克利斯注意到人們注視着他的眼神有些異樣,幾位女士用扇子掩面小聲交談着什麼,在他冷洌的目光射向她們時,她們立即迴避目光,放下扇子扇了幾下。克利斯移開目光,暗暗審視自己與平日有什麼區別,他知道自己的樣子與平日一定有很大的區別,他只求她們不要發現,即使看出些什麼只要在那裡小聲的交談即可,千萬不要上前來詢問些什麼,不然以現在他的精神狀態一定會露餡的。克利斯感覺自己在發瘋的邊緣,如果現在發生什麼他難保自己不會因此而瘋掉。
幸好那些女士如他所願的沒有那樣上前詢問。克利斯知道,如果是平時的自己一定會上前與她們交談,直到她們爲他瘋狂,但現在他卻沒有那樣的精力。克利斯提醒自己要理智,要平靜,然而平常他那些引以爲傲的冷靜卻不知飛到哪裡去了。理智!理智!理智!克利斯只有這麼不停地對自己說,不管這招有沒有效,至少他已經慢慢平靜了下來,他覺得很累,很累……
他們來得太早了,克利斯環視歌劇院豪華的大廳,貴族們正三三兩兩的說着他們的話,等待劇幕開演。原本克利斯是打算晚到的,趁着燈光落下悄悄的溜進去,他一直都是這麼做的,來劇院只是爲了享受個人的寧靜,他不想在劇幕開始前引起比演員更大的**。或者至少剛好在劇幕開始時趕到,這樣人們就沒有時間與他說話了。他喜歡戲劇,要生,要死,戀愛,傷心,悲傷,都只是劇中的事,他喜歡演員,所有的不幸都可以由觀衆的掌聲中得到回報,死之又重生,觀衆的掌聲使得他們又重生。那是個全新的世界,要怎樣都可以由演選擇,即使是配角,路人,都只是劇中的角色。他最喜歡劇中的小丑,小丑總是打扮的誇張,每次出現都有引來人們的歡笑,人們總是笑小丑滑稽,但是小丑的每一句話都是那麼的深刻,就如《李爾王》中的那個小丑,他每一句看似癡笑的玩笑卻是珍貴的哲理。
人羣中克利斯沒有見到弗朗斯基的身影,克利斯慶幸沒有遇見他。克利斯儘量引人注意,他拉着莎莎曼往邊上站了點。
莎莎曼不知道克利斯的目的,不過她知道人們的竊竊私語是在談論她與克利斯,這讓她很興奮,因爲克利斯現在就在自己的身邊。“談到黑格爾,人們都不讚賞他的唯心論。”莎莎曼又聊起剛纔的話題,說到她最得意的哲學,她的話又開始多,開始她的長篇大論。
克利斯不得不打斷她的話,使話題轉向另一個方面,現在,他實在不想再聽過多的言詞。“你覺得心理學如何?”克利斯問“弗洛伊德呢?”克利斯提到這個最具爭議性的人物,他想聽聽她的看法。
“我看他的書不多,我不太喜歡他,把一切心理成因都歸於對性的壓抑。”莎莎曼思考了一下回答。“他對於性的描述太過於露骨。”
“那是時代的關係,小姐。”克利斯笑,弗洛伊德所生存的時代是處於維多利亞女王統治的禁慾時期。
話題中斷了一會,莎莎曼發覺克利斯似乎不太喜歡這樣的話題,於是她就把話題轉到了自己在讀大學時的趣事上。
克利斯不再說話,只是聆聽,他似乎發覺冷場有些不太好,於是他只是聽着莎莎曼講,偶爾露出微笑或是簡短的答上一兩句,表示自己正在仔細的聽着她的話。莎莎曼真的是擁有太多他所沒有的,他曾希望能進入高等學府學習,但貴族的子弟都是從小開始在那裡學習,真升上去的。即使他想也沒有機會,只有英格索請過教師來輔導他的功課,或是他自己拿感興趣的書來念,所以他念的書很雜也沒什麼系統,所性英格索有個很大的書房,排滿書房裡所有書架的書,很多也很全,都供由他隨時閱覽,當他把自己從未進入學校唸書只是請教師到家中授課告訴他人時,人們都很羨慕他。女士們甚至驚喜的稱呼他爲真正的王子,因爲只有王子纔可以不用去學校唸書而只請教師到家中授課,他們向他抱怨學校多麼無趣,同學多麼無聊,住宿的生活多麼枯燥乏味,所以從那以後克利斯就再也沒有向他們提過這些,他們不知道,學校是一個很好的社會,在他們成長之前可以教會他們很多東西,朋友,快樂,人與人的觸接,尊敬等等。學校的生活是重要的,可以使人明白許多書本之外的東西,他們擁有了卻覺得厭煩,克利斯感嘆。
人羣傳來**,弗朗斯基與一位白衣金髮的少女出現在門口,人們驚歎着他身邊的少女的美貌,驚歎着他的出現,大家紛紛上前與他打招呼,只有克利斯沒有動,隨着人羣的**他看到了他們,那麼大的**他怎麼可能沒有發覺,但他卻在他們注意到他之間立即移開了視線,弗朗斯基與那女孩是那麼的耀眼,就如降落凡間的天使一般,他們的身周散發着點點耀眼的金光,他們的金髮猶如天上的星星,克利斯不願承認他們相配,就因爲他們的外表太過相配,所以他才覺得過於怪異。
克利斯聽到有人好奇的詢問弗朗斯基身邊的少女是否是他的妹妹,克利斯冷笑,的確他們看上去很像兄妹,也許這就是人們所稱的夫妻像,克利斯嘲弄的想,弗朗斯基只是笑着與少女互視了一眼,解釋說,這是他的女朋友。
人羣發出驚呼,弗朗斯基伯爵有了固定的女友。克利斯的心中很複雜,他弄不懂自己心中爲什麼也如人們一般的妒忌,還是碰到了弗朗斯基,原本他還認爲沒有那麼巧會碰到他們。
“克利斯!是你的好朋友弗朗斯基耶。”莎莎曼興奮的直對他說。想拉着克利斯去跟弗朗斯基他們打招呼。
這次克利斯沒有順從她的意願,原本他是想悄悄去包廂中,等燈光一暗誰都看不到他。莎莎曼但沒有這個意思,連在原地安靜的呆着也不肯。
“克利斯,克利斯,你看伯爵的女伴好漂亮,她的頭髮好亮,像星星一樣耶!”
他根本就不想看,他知道那個少女多麼出色,根本不需要他人來提醒他自己那普通的黑髮。此時的克利斯就像鬧脾氣的孩子般,無論莎莎曼是怎麼拉他就是不願過去,最後索性不是很明顯的掙開莎莎曼的拉扯。
“伯爵!弗朗斯基伯爵,伯爵!這兒!這兒!”拉不動克利斯,莎莎曼乾脆朝弗朗斯基揮手,高聲叫着他。克利斯想阻止都來不及,他根本就不想見弗朗斯基。
看到弗朗斯基欣喜的注意到他,看着他小心的牽着自己的戀人走向他,克利斯偏過臉不去看他,反正弗朗斯基正在熱戀中也不會注意他怎麼樣。
弗朗斯基很驚異於能在歌劇院碰上克利斯,他一向很少來這兒,他不喜歡臺上的演員鋒芒勝過於他,他更喜歡人們熱情的眼睛注視着他,他總喜歡讓人們圍着他轉,每次來到這兒弗朗斯基總會聽他抱怨燈光太暗,人們看不到他的新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