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克利斯回到家後,奇異的發現英格索已經在家中,似乎是在他出門後,他就回來了。克利斯把自己關進房間中,就在僕人們看到他的房門關上數秒鐘之後,從他的房間裡傳來“砰砰碰碰”的砸東西的聲音,僕人們見他神色凝重的走進房門,都以爲他又要聽葬曲,卻沒想到傳來的是砸東西的聲音。克利斯操起一隻路易十四時期的法國花瓶重重的扔在地上,一隻昂貴的花瓶就這麼變成碎片。面對滿屋的狼籍,他仍不滿意的搜尋其他可砸的東西,最後連牀單,被子,椅子全都被他掀翻在地上,如果他移得動的話,他會連桌子,少發,所有的傢俱都砸爛,整幢大房子裡除了他自己粗重的呼吸聲音都沒有,好像房子裡的人都消失了,砸完了自己房間中所有能砸的東西,扔完了所有能扔的東西,克利斯覺得自己的怒氣無處發泄,甩開房門怒氣衝衝的跑進客廳,順手就舉起一隻與剛纔的花瓶配對的另一隻花瓶高高舉起。
“少爺。”
“小少爺!”
僕人們一擁而上,抓住他的手臂,搶住他,擋住他。
“少爺,這個您不能砸,只剩下這一隻了!”
僕人們從他手中搶救下那隻花瓶,交由兩名女傭緊緊的抱在懷裡,刻意提醒他另一隻配對的,已被他砸碎,剛纔他在自己房間裡砸東西的時候,大家早已聽見,也早已料定他的房間中不會有什麼能砸,能扔的東西倖存。這是他發?時的一慣習慣,沒有人去通知英格索,即使向伯爵彙報了,他也不會阻止,最多他也只會笑笑說:讓他去砸,砸完了就好了。
克利斯的怒氣就這麼被平息,鬱悶的坐在客廳裡等待着僕人們清掃好自己的房間,其實他是希望被阻止的,所以每次都只挑最貴的東西砸,但每次英格索都不會出現,任他去亂扔那些價值不菲的東西。英格索的價值觀就是反正砸碎了還可以再買,“反正他有錢。”克利斯小聲的嘀咕了一句。
婚後的弗朗斯基不再參加社交活動,整天在家中陪着自己的嬌妻,沒人管着克利斯,他越加**,終日不歸家,別說英格索,就連吃穿住用都在伯爵的傭人數日也見不到他一回,然而弗朗斯基的新婚生活並不如衆人所以爲的那樣甜蜜,結婚以後他突然覺得已經成爲他妻子的莉迪亞相當陌生,她對僕人嚴苛,完全沒有結婚前的溫婉,他不知道她是怎麼了,不僅如此,僕人們只要犯一點點微小的錯誤,或是不如她的意,立即會惹來她的責罵,例如女傭們因走路時的聲音過於響,遭來她的責罵,又因弄錯了她的髮式,被她懲罰,而且莉迪亞還毫無理由的換下了家中之前所有的擺設,他以爲她只是因爲新婚而情緒不穩定,他努力說服自己,盡力去滿足她的要求並時刻陪在她的身邊,期望她的情緒早恢復,然而莉迪亞仗着他對她的??,更加變本加厲的對僕人們大呼小叫,問起她理由時,她卻指責他平日對下人們太過寬容,使得僕人們連一點基本常識都不懂,她還自信的告訴他,她會爲他好好的管教這些不聽話的下人,這個家需要新鮮的空氣,她會讓這裡完全不同,弗朗斯基無言,的確是有很大的不同,每天他都會看到僕人們拆下或搬走以前的裝飾屋子的東西,隨後換上新的,他已經覺得這房子不像是他熟悉的家了,很多他平日用慣的東西,都被莉迪亞讓人扔掉換上她所中意的,每天他的房子都在變化,這使他越來越迷茫,雖然他不認同莉迪亞對待傭人嚴苛的論調,但就如同她所說,現在她是這幢房子的女主人。
“你怎麼會突然跑到我這裡來的。”公爵端着兩杯酒走回牀邊,遞給克利斯一杯。
克利斯用手臂支起疲憊的身體,從牀上坐起身,接下公爵遞上的酒杯。
“英格索竟然同意你來我這裡。”公爵顯得很吃驚。
“他纔不會管我幹什麼!”克利斯搖搖酒杯,讓杯中的**隨着晃動輕輕搖晃,如果英格索管他,他也許就不會這樣了,他猜英格索要是知道他這些天在幹什麼,因爲英格索好像無所不知,他是挺希望英格索能管管他,打他一頓,罵他一頓也都好,而英格索偏偏放任他自由。
“克利斯……”公爵的手放在他的大腿上,來回撫摸着他的腿。克利斯知道他想要什麼,他傾身將酒杯放到牀邊的桌上,對他說:“來吧。”
朦朦朧朧中他覺得自己看到那扇關閉的房門開啓了,弗朗斯基就站在門口,對着牀上搶他的人說:“他是我的。”那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在他剛進入社交界的那個晚上,也是某位貴族的宴會上,弗朗斯基就這麼闖進主人的房間把他從主人的牀上搶走,那時刻弗朗斯基總是在他的身邊,無論誰想親近他,弗朗斯基就會立即出現,用惡狠狠的眼神把他人從他身邊瞪走,然而,隨着時間慢慢變遷,弗朗斯基再也沒有如那一晚那樣把他從誰的身邊搶走,無論他做得再過分,弗朗斯基卻再也沒有出現過,而現在不是他被別人搶走,而是弗朗斯基被他人搶走了,——一個叫莉迪亞的女人,弗朗斯基……克利斯感到有些想他了,無論在誰的懷裡都感覺不到弗朗斯基給他的那種充實,……去看看他吧,克利斯這麼想着。
子夜,應該是凌晨了。弗朗斯基坐在書房裡卻怎麼也睡不着。臥室中的莉迪亞卻睡得相當沉,連他起身也沒有發覺,他想起克利斯,跟克利斯一起時,總要他摟着他纔會睡着,無論睡得有多沉,只要他的臂膀鬆開,克利斯便會立即驚醒,睜着朦朧的眼睛迷茫的看着他,彷彿在問你要去哪兒?這時候的克利斯最可愛,特別是他小的時候,只要一感覺到自己不在他的身邊,他會立即害怕的哭出來,直到自己回到他的身邊,把他重新擁入懷中,他纔會抽泣着慢慢重新進入睡眠中,想到這裡弗朗斯基忍不住笑,萬籟寂靜的夜,僕人們又被莉迪亞折騰了整整一天早已進入夢鄉,只有幾個守夜的人強打着精神看守着,弗朗斯基也想讓他們早點休息,但他們卻拒絕了,他們害怕被莉迪亞發現,又把他們痛罵一頓,他們害怕被開除,家中還有親人要依靠他們掙來的錢供養。自從莉迪亞來到這個家以後,已經有好幾個人因爲一些微小錯誤,被她踢出了大門,自打莉迪亞進門後,每個人都過得心驚膽顫的,連弗朗斯基自己都覺得很不自由,這明明是在他自己家裡,他卻覺得呆在外面可能會更舒坦些。克利斯曾引用一位詩人的話來諷刺他的婚姻,“婚姻是愛情的墳墓”他總覺得與莉迪亞結婚是理所當然的事,至少他覺得“婚姻是愛情的開始。”當時他也曾這麼反駁過克利斯,但克利斯回答他的是不屑的冷哼,並諷刺的對他說:“不信的話,你就試試看,到時候別哭着來找我幫忙。”難道被克利斯說中了!?他想起婚禮時克利斯的詛咒,“你們一定會不幸的。”他知道那時克利斯說着玩的,克利斯並不是真的要他不幸,但他隱隱約約的又覺得好像被克利斯說準了,他決定要結婚時反對最強烈的就是克利斯,“結婚有什麼好,像現在這樣又有什麼不好?”他想起克利斯婚前與他的談話。“如果你結婚,那就永遠別來找我!”甚至不惜要與他絕交來脅迫他不要結婚的克利斯在他結婚的當天還給他來了個大鬧婚禮的好友,幸好人們都以爲他們是在演戲,都以爲那是事先安排好的,但事實上當時看到克利斯那身如葬禮般的黑色衣服時,他着實驚慌了手腳,克利斯確實說得出做得到,很早以前克利斯就威脅過他:“如果你結婚,我就要你好看!”愛逞強,又不甘寂寞的克利斯,但有時候又那麼可愛,弗朗斯基又想到了每次跟克利斯一起睡時總要自己摟着他時的模樣,他忍不住再次微笑,現在沒人管着他,估計又要玩瘋了吧。再等一段時間吧,再等一段時間,等他的新婚過了就會去參加社交活動,到時再好好管管他。弗朗斯基又想起婚禮時克利斯的眼神,似乎有什麼話想要告訴他。等新婚期過了再好好的整整他。弗朗斯基突然覺得自己的思想很危險,才結婚沒多長時間竟開始想着如何不歸家,莉迪亞曾很慎重的告訴過他,希望他結婚以後不要再與不三不四的人搞不清楚,他也很慎重的向莉迪亞保證過,所以現在他纔沒有參加社交活動,但見不到克利斯的日子是難熬的,那小子就像個不定時炸彈,只要你的眼睛一不盯住他,他立刻就會做出令人吃驚的事,只要稍不留意就不知道下秒他這顆小炸彈會把哪裡炸開花,這些天他甚至想到了要與莉迪亞分牀而睡,莉迪亞實在與結婚之前變化太大,變得使他不認得了,婚前的溫婉可人全都不翼而飛了,相對克利斯從他第一次見到他時,他的個性就一直這樣純真沒有變過……危險,危險。弗朗斯基中斷自己的思路,他纔剛結婚而已,他自嘲的笑笑,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