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西卡以爲他睡熟了,刻意不發出響動悄悄靠近他的身邊,但克利斯並未真正熟睡,他只是故意等着她靠近。潔西卡悄悄摸出匕首,就在她要將匕首刺下去的那一刻,克利斯突然睜開眼,讓她緊握匕首的雙手意外的在空中停頓了一下。
就在這個時刻,克利斯“嗖”的伸出手,一下子捏緊她的手腕,他緊跟着躍起身,把她甩了出去。匕首“哐”的落在地上,發出很響聲。
“要殺我?!”克利斯從容不迫的站直身體,整了整身上白色的絲質襯衫,冷洌地看着在地上痛苦掙扎的潔西卡,他的嘴角陰狠的向上牽扯,擡起腳尖毫不留情的踩在潔西卡掙扎着想要再次握住匕首的右手腕上,克利斯的腳轉動了一下,“咔嚓”一聲骨頭斷裂的聲音傳入他的耳朵,看着潔西卡的臉因極度痛苦而扭曲,克利斯開心的笑了。“痛苦嗎?”他再次轉動腳腕,潔西卡痛苦的張大嘴,聲音卻發不出喉嚨。“痛苦的話就說出來。”克利斯冰冷的笑着,如果是平時他一定會很欣賞這種人,但此時卻饒不得她的性命,他知道剛纔的響動一定引起了外面的人的注意。克利斯冷漠的看着腳下痛苦扭曲着的潔西卡,沒錯,他是很想死,但決不是死在潔西卡的手裡——一個女人的手裡,那並不在他計劃之內,他還有些事沒有完成,要死也決不是現在。“痛苦吧,要不要我幫你解脫。”克利斯用不帶任何感情的眼神看着她,看着她因痛疼咬緊下脣。“你真應該感謝我,現在沒有穿着女式的高跟鞋。”——那樣你的手就會被踩出一個血窟窿。克利斯殘忍地想着,剛纔骨頭的碎裂聲並不能使他得到滿足,沸騰的血液中渴望更多的血腥。如果不是在現在這個時刻,他一定會好好讓這個女人體驗一下什麼叫作“地獄”。門外的**靠近了這個房間。
“……聲音好像是從伯爵的房裡傳來的……”
“發生什麼事了?”
“伯爵?伯爵要緊嗎?”
“那是什麼聲音?伯爵”
人們已經靠近了這裡。
克利斯擡腳將匕首踢進牀下,迅速從地上抓起潔西卡,就像抓一張物品一般,把她扔向窗子。
隨着玻璃的碎裂聲與木製窗欄的斷裂聲,潔西卡飛出窗外,墮落在地上,透明的玻璃碎片落在她的身上,身旁。
克利斯走到窗邊,看着草地上渾身血跡斑驅,脖子以怪異狀態扭曲,睜着痛苦的眼睛的潔西卡,綠色的草地,殷紅的血跡,玻璃碎片在夕陽的光芒下,折射美麗的光芒,如果再加上幾雜豔紅的玫瑰就更美了,這就是想殺他的人的下場。
“啊!”
聽到巨響慌張跑出來查看的侍女們發出尖叫,克利斯看到人們慌張的跑出來,僕人們,紛紛跑向潔西卡的身邊,克利斯知道潔西卡已經斷氣了,沒用了,她的頸骨已經摺斷了。有人擡頭望向窗口,克利斯卻連動也沒動,被看見了呀,他冷冷一笑,他朝身後瞄了一眼,注意到已經不知什麼時候打開的房門,以及站在房門口的弗朗斯基,他沒注意房門是什麼時候打開的,大約是在他扔下潔西卡的那個時候吧。弗朗斯基似乎是怔住了,哼,知道他的殘忍了吧。克利斯想也沒想,閉上眼睛就往下倒,知道他有多殘忍了吧,後悔跟隨他在一直了吧,一定是的。那樣最好,離他遠遠的,倒下時他的心中那麼想。
倒下的時,他聽到樓下的女傭再次尖叫。“啊!伯爵!”
時候抓得正好,克利斯暗暗想,這樣大概就不會有人想到是他殺了潔西卡,其實他心中更深處是希望有人發覺的。
“克利斯!”
就在他倒下的那一刻,弗朗斯基驚叫着衝了過去,其實他也沒什麼把握弗朗斯基在看到他殘忍的一面之後還會護着他,他已經做好了倒在地上的準備,而且在門口的弗朗斯基即使想要衝過來接住他,估計也不是那麼容易,原本他是想慢慢的倒下去,不至於會弄痛自己,但考慮到昏倒的人怎可能會那樣倒下去,沒辦法,想要演戲就演得逼真點吧,但他卻沒有感到任何痛苦,他感到自己倒在溫暖的懷裡。弗朗斯基接住了他,不愧是弗朗斯基,接得還真好,他在心中暗暗稱讚他。
“伯爵!”
“伯爵!”
他聽到人們凌亂的飛奔而至的腳步,以及急促的訊問聲。
“他昏過去了。”弗朗斯基摟着他,對人們這麼說。
“伯爵昏過去去了。”
“伯爵受到驚嚇了!”
“快去請醫生!伯爵昏過去了!”
克利斯聽到人們着急的這麼說着,現在克利斯十分清楚的知道人們,已將潔西卡的死徹底與他撇開關係,在人們眼中他已是一個受害者,一切都那麼玄妙,所有的事都扣得那麼玄妙,但其實只要人們用腦子都會明白是他殺了潔西卡,而偏編貴族們的腦子都結了厚厚的蜘蛛網,他們的大腦都梗塞了,只會相信眼前看到的事實,而不用腦子。
“用不着叫醫生。他就這樣,遇到刺激就會這樣,睡一會就好。”弗朗斯基摟着他,不讓其他人碰他,也同時用一慣平緩的語調如此說。
克利斯是想醒來的,但他覺得那樣太不自然了,乾脆繼續裝暈,就當作睡覺好了,但被剛纔那麼一弄,他的瞌睡蟲全都飛走了,偏偏此時思維興奮的無法安靜,他只能期望人們不要發現他是裝暈就好。
“那把伯爵擡到牀上吧。”又有人提議,衆人也都同意如此。
弗朗斯基衝他們搖搖頭,示意不用他們幫助,自己抱起克利斯,走向另一個房間,原本那個房間已經暫時不能用了,房間需要清理,窗子也需要修繕。
出了那個房間,明亮的光在克利斯眼前閃,他只感到眼前是不舒服的白光,刺眼的光使得他的眼皮下意識的動了一下。弗朗斯基抱着他的手,悄悄掐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動,跟着他感琶身體接觸到柔軟的牀。弗朗斯基輕輕的把他放到牀上,女僕們趕上前爲他蓋上被子。拉上窗簾,他感到眼前暗了下來,不再是明亮的白光,很好,他喜歡在暗處,暗的地方不容易使人發覺,跟着人們退出了房間,去處理剩下的事務,只留下弗朗斯基一個人陪在他牀邊,房門在身後輕輕的關上。房間裡恢復寧靜。
聽到衆人的聲音漸漸遠去,克利斯立即翻聲坐起。“都走了?”
“噓!”弗朗斯基將食指抵在脣間,示意他小點聲。
克利斯吐了吐舌,他興奮的忘了人們纔剛出門,可能仍會聽到他的聲音。
“睡會吧。”弗朗斯基按下他,輕聲說,把滑下的被子再次拉高他胸口。
“可是我睡不着。”克利斯躺在牀上也小聲地對他說。他興奮的意識怎麼也平靜不了。
“睡吧。”弗朗斯基拍拍他。“睡一會比較好,我會陪着你的。”
“可你不是要回去嗎?你太太怎麼辦?”
“沒關係。”弗朗斯基摸着他的頭,輕聲對他說。“我會向她解釋的,睡吧,別想那麼多了。”
“……一直陪着我?”克利斯看着他問。“直到我睡着?”
“嗯。”弗朗斯基坐到他的身邊輕柔的摸着他的頭。“直到你睡着。”他輕聲對他保證。
克利斯閉上了眼睛,在弗朗斯基的撫摸下他感到安心。不知不覺地便進入睡眠。
這一夜,克利斯做了個美夢,他林到自己變成了女孩子,金髮,白衣,正是弗朗斯基最喜歡的那一類型的女孩子,快樂的與弗朗斯基的草地上玩耍,金色的耀眼陽光猶如純金的溶液散發着點點燦爛的光輝。猶如深藏在靈魂深處,無法磨滅的寶貴記憶,但是這些情景卻在他醒來後全部忘卻,只隱隱約約感覺到做了個很快樂很溫暖的夢,他感到睡得很踏實,醒來後再回到那個房間時,牀底下的刀子已經不見了。已經被弗朗斯基拿走處理掉了,但也許是被哪個僕人當作垃圾扔掉了。
潔西卡的死在社交界中傳開了,人們都不約而同的相信潔西卡是自殺的,這樣的事在社交界太常見了。愛情總是使人脆弱,無論男女都承受不了愛情所帶來的痛,而目睹潔西卡自殺的克利斯自然而然成爲人們同情的對象。
“可憐的伯爵。”每當人們提到這件“令人傷心”的事時候總會那麼形容他。
“瑞貝卡小姐死了纔不到一年,莎莎曼小姐又瘋了,連潔西卡小姐也在他面前結束自己的生命……”
“伯爵真不幸,親眼目睹那樣的慘狀,一定承受不了。”
“是啊,伯爵還昏倒了呢。”
“真是太不幸了,聽說當時弗朗斯基先生也在,要不他克利斯伯爵可能會撐不過來呢。”
“真是太悲慘了,他已經好幾個星期沒有參加社交活動了。”
“是啊,弗朗斯基先生纔剛新婚……伯爵也真慘,爲什麼老是遭受這樣的不幸呢。先是瑞貝卡,再是莎莎曼,現在又輪到潔西卡……”
“老天對克利斯伯爵真是太殘忍了,聽說他因此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一連幾天不出門……”
“目睹那樣的慘狀,就連英格索伯爵也扔下公務整天陪着伯爵呢。”
“誰說不是呢,爲什麼這種不幸總是發生在伯爵身上呢!伯爵現在連人也不見,去探望他的人也全都被攔在門外……我原來還想去探望伯爵呢。”
“希望他快點恢復纔好,見不到伯爵的日子相當難熬呢”
“是呢,希望他快點從傷痛中振作起來纔好,但是,不管是潔西卡還是瑞貝卡,爲什麼都要那麼選擇呢?有伯爵那樣的對象還有什麼不滿足?”
“但是我聽說伯爵另有心上人,不是死掉的瑞貝卡與潔西卡,也不是莎莎曼……”
“我也是這樣聽說,但是有什麼關係呢?伯爵就是太受歡迎了啊。”
“的確是呢,伯爵的確是很受歡迎,他的黑髮那麼漂亮,眼睛那麼迷人。”
“是啊,大家都那麼喜歡他,聽說他之所以被侯爵收養是因爲他是王室的王子啊。”
“國王陛下也常招見他呢,很可能哦。說不定他是國王陛下的私生子也不一定。”
“唉,真想早日見到伯爵呢。希望他能早點康復。”
“這次去禱告也請求神明讓我們早日見到伯爵吧。”
“見不到伯爵的日子的確良難熬啊……”
在潔西卡死後的某個晚上,人們都已睡下,克利斯又悄悄打開了留聲機,他開得很輕,神聖的音樂在寂靜的空間悄悄流動,他又想起潔西卡死時的情景,玻璃碎片拆射着美豔的陽光,嫣紅的鮮血從她的身上流出,委腕的葬禮不知是贈給潔西卡的還是他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