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英格索卻只是橫過他的幾何拉過他的右手,拿出手絹包紮他被玫瑰花刺傷的右手掌,知道他討厭讓僕人們打理傷口,就用自己的手絹大致包紮了一下。“不疼嗎?”他問。
克利斯驚訝的看着英格索一系列的動作。“不疼。”他回答,英格索知道他沒有疼感,這怪毛病從小就有了。無論多深的傷口,即使鮮血淋漓的讓看得人都感到疼痛,他卻沒有絲毫的馮,他的身體缺少這種感覺,聽人說吃過人肉的人會長生不老,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自己吃過人肉纔會變成這樣,“只是一點小傷口。”他抽回手,避開他的包紮,甩甩手示意自己一點事也沒有,英格索卻抓住他的手,迅速用白手絹扎住傷口。
“等會讓女傭給你包紮,……真的不疼?”英格索忍不住好奇的問他。
克利斯搖搖頭。“你知道我沒有痛感。”克利斯這話有一半是在說謊,即使吃了人肉也成不了仙,他始終都是人,吃人肉是迫不得已,完全沒有痛感是說謊,精神力強的人可以用自己的精神力抵禦痛感,只書上有過對這種人的描寫。克利斯就是類似的人,但更多的是他的內心渴望得到更多的翔,這種渴望得到翔的內心使得他的神經對痛楚暫時的缺乏,這是種潛意識的移情作用,克利斯自己也知道,他潛意識的強化這種感受,這樣就會有更多的人關心他了,他的內心是這樣認識,有時候他真的感到很迷茫,他人只要一點小傷都會立即痛得叫出來,但他卻做不到,他逞強,即使再深的傷口也無法讓他說出“痛”這個詞,這些行爲不知不覺的強化了他對痛感的缺失,他無法做到真實的表示自己內心的感受,他害怕表露自己的內心。彷彿他一那麼做他就會整個碎掉一樣,他害怕被別人知道自己內心的真實感受。他不止一次地懷疑這個自己究竟是不是真正的自己,他懷疑他此刻的肉體是不是隻是他自己造出來的假象,他的目光慢慢的移到英格索的胸口,他渴望能待在這個胸膛裡,他渴望能得到英格索更多的關心,不管是用什麼方法,他感到體**望的**,他感到自己彷彿看到了英格索衣服下結實的胸肌。
“抱抱我……”他仰起頭看着英格索俊朗的臉。“抱抱我,好嗎?”他懇求着英格索,他真的好希望英格索能擁抱他,並不是因爲英格索從來就沒有碰過他,並不僅僅是因爲他誘惑英格索從來就沒有成功過,他太過依賴英格索,他不確定哪能一天英格索會不再要他了,他不確定萬一哪一天英格索結婚的話會不再收留他,他害怕無家可歸,他害怕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如果英格索碰了他,那他就有理由繼續呆在這裡。
從他的眼睛裡,英格索看出他想要的,黑色的眼眸透露着孤寂。“弗朗斯基就要來了,你讓他抱你吧。”英格索說完,便站起身離開庭院。
克利斯默默的垂下頭,再次倒回草地,好無情啊,那麼懇求他,也不願意碰他嗎?即使是連一個擁抱也不願給予。克利斯感到自己受到了傷害,但也許這就是英格索的魅力吧。冷淡。弗朗斯基,他現在不想見弗朗斯基,他還沒有整理好見弗朗斯基的心情,克利斯感到興致被破壞了。
英格索已看到弗朗斯基走向庭院,來得正好,英格索笑,迎向弗朗斯基。“他在那睡覺。”他衝弗朗斯基指指身後克利斯所呆的玫瑰花叢,與弗朗斯基擦肩而過,走回屋中,把這裡交給他。
弗朗斯基遠遠的就看見英格索從花叢中站起來,他狐疑的看看英格索,英格索碰過克利斯了?他懷疑是這樣。
英格索從屋中的窗戶眺望,看着弗朗斯基爬進克利斯所呆的花叢,他笑,早該這樣,他離開窗戶不再管他們。
“克利斯?”弗朗斯基微笑着輕輕叫着他的名字。看到克利斯不知怎麼的他就覺得心情愉快。“睡着了嗎?”看着花叢中的克利斯純真的睡臉,他就忍不住微笑,他輕手輕腳步的爬到克利斯身邊,輕輕撩開他半遮着臉的黑髮,克利斯卻突然睜開眼,怒視着他。“你沒睡着?”弗朗斯基有些小小的吃驚,但隨之一笑,克利斯總喜歡使人吃驚,他就像個故意露出不??等待他人的靠近的可愛的女孩。
“你來幹什麼?”克利斯瞪着他。
弗朗斯基頗爲無奈的笑笑,雖說是英格索叫他來的,但其實是他自己想見克利斯,他知道自己這些日子忙着婚禮的籌備忽略了克利斯。
“你怎麼不去陪你老婆?”克利斯半支起身,諷刺他。
“陪你更重要。”弗朗斯基笑答。
克利斯冷哼,說了句“可笑”,又躺回草地上,見到弗朗斯基後,心境反而平靜了,他也想見弗朗斯基,但他討厭那個叫莉迪亞的女人,所以他不去找弗朗斯基,也懲罰他扔下他跑去結什麼婚,弗朗斯基也是俗人,但他卻不討厭弗朗斯基,他沒辦法把這個“俗人”的印象加在弗朗斯基的身上,他很喜歡弗朗斯基,他討厭“俗人”。所以他不願意把弗朗斯基看成他討厭的“俗人”。在克利斯的印象中“俗人”被這個社會的世俗所束縛,要結婚,生子,爲繁衍後代而愛。要融入這個世界中,成爲世界普通的一員,就如王爾德所描述的藝術理念的一般,藝術家的任務是真實的反映這個世界,而不是改變這個世界,克利斯也那麼認爲,他觀看,審視着這個世界。即使生活於此,即使模仿人們的行爲,他也無法成爲他們之中的一員,他無法荀同他們所學習的許多東西,所以他旁觀着變化的一切。
“你要在這裡睡覺?”弗朗斯基把又躺下的他拉了起來。“起來,別在這裡睡。”
“用不着你管我。”克利斯甩開他的手。“滾回去陪你老婆去。”
“不行,不能在這裡睡,會着涼的。”弗朗斯基再次拉他,一下子壓在克利斯受傷的右手掌上。克利斯立即痛得叫了起來,弗朗斯基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發現他用白手絹裹着的手掌。“怎麼了,又弄傷了!我看看。”他說着抓着克利斯的右腕,欲扯開白絹。
“你滾開。”克利斯繼續與他拉扯。“滾開!滾回去陪你老婆去。”
“乖一點!”弗朗斯基扯着他的手腕,抓到自己的胸前,扯開手級別,血紅的印子立即露了出來。
克利斯不悅的撅起嘴,他最討厭弗朗斯基這樣,每次一與他扯打起來總會用這句不耐煩的話來堵他,每次一到這時他總是不自覺的停下來,任他關心。弗朗斯基是不吃硬的,卻有些不耐煩,這樣就讓克利斯鬧不下去,做事總有一個度,克利斯相當瞭解這個度,他知道無論做什麼事只要超出這個度就會使他人厭煩,所以每到這時候他總不得不停下來,遷就弗朗斯基,他不想讓弗朗斯基討厭他。
“怎麼那麼不小心?”弗朗斯基故意的按了一下他手掌上的傷口。
克利斯這次沒叫,他迅速抽回手,狠狠?了弗朗斯基一下,下意識的用的是右手,隨即他就痛的捏住自己的右手,鑽心的痛,眼淚一下子就涌上了眼眶,他沒想到竟然那麼痛,沒人關心他還好,他還感覺不到痛,一旦有人對他付出相應的關懷,那種痛感便回到心裡,而且比任何時候都痛。
弗朗斯基傻了一下,他也知道克利斯平時愛逞強,這次也許是真的痛的厲害,纔會這樣,他不敢還手任克利斯捶打。
“滾!滾遠點!滾回去陪你老婆!別來管我!離我遠點!滾遠一點!越遠越好!”克利斯吼,眼淚不停在眼眶裡打轉,除了痛還有委屈,每次只要與弗朗斯基扯上關係他總倒黴,弗朗斯基把他整的還不夠慘嗎?爲什麼現在還要跑來他這裡,跟他那個什麼天使結婚去好了,幹嗎還要來整他,克利斯氣惱的抹着下來的眼淚,自己也沒用,竟然會愛上弗朗斯基這種沒良心的人,他都要結婚了,爲什麼他還要喜歡他。
“很痛嗎……”弗朗斯基內疚的挨近克利斯,早知道就不那麼用力的按了,雖然整克利斯很好玩,但看到他痛苦他更心疼,“對不起,克利斯”
“你離我遠點!”一見他挨近,克利斯立即迅速往後挪。受傷的手又一次按在草地上,他痛得哀嚎着捧着自己的傷口,痛苦的軀起身。
“克利斯,對不起!”弗朗斯基再次移動身體爬近克利斯。
“你滾遠點!”克利斯立即擡腳踹他,卻被他避開,克利斯又揚起左手猛力推他,想把他推遠點。“每次碰到你,我就倒黴,你滾!滾開!滾回你自己家去!滾!滾!滾!!”克利斯邊吼邊??腳踹的迫使他遠離自己。
“克利斯!”弗朗斯基卻只是稍稍提高音量,語氣中帶着無限溫柔,不理克利斯的打罵,一味的挨近他,突然抱住他。
克利斯的罵聲停止了,倆人滾到草上,弗朗斯基的雙臂正輕柔的擁着他,深情的目光落在他的面上,“我一走,克利斯。”弗朗斯基溫柔地對他笑着,“現在我想陪你。”弗朗斯基輕柔的對他說,閉上眼睛,慢慢移近他的嘴脣,想要親吻他。克利斯下意識的側開臉,避開他的吻,弗朗斯基一怔,克利斯第一次拒絕他的親吻。
“我不想要你。”克利斯側着臉,甚至不願意看着他。“你走,我現在不想看到你。”克利斯的心情複雜,他從沒想過弗朗斯基竟然會結婚,他無法接受莉迪亞會成爲弗朗斯基的妻子的事實!他不想再與即將結婚的弗朗斯基交往下去。這的確與他平日的原則相悖,但弗朗斯基是弗朗斯基,並不是其它的什麼人,他不想與要結婚的弗朗斯基在一起,他們之間已有了間隔——一個莉迪亞,——弗朗斯基的太太,他不喜歡這樣。
壓在他身上的身體離開了,弗朗斯基鬆開了他,坐在他身邊嘆了一口氣。“克利斯,我們不能談談嗎?”
“沒什麼好談的。”弗朗斯基又躺回了草地上,事情都已成爲定局,已經不會改變了。
“克利斯,我不想跟你吵架。”弗朗斯基又躺到他的身上,趴在他的身上認真的看着他。
“我沒有跟你吵架。”克利斯閉上眼睛冷漠的回答,側頭偏向一邊。
“生氣了?”
“我沒有生氣。”克利斯推開他一些,側身翻向一邊,他有什麼可生氣,那是弗朗斯基的選擇。
“……那爲什麼不理我?”弗朗斯基跟着將頭伸到他的面前。
“我沒有不理你。我現在不是在跟你說話嗎?”克利斯不耐煩的回答他,又翻向另一邊,避開他的臉。“別煩我,我想睡覺。”
弗朗斯基也跟着他又爬到他的面前,“那你爲什麼不看着我?”
“我困了。”
弗朗斯基翻起身,坐在他的背後。“克利斯,我真的很想跟你好好談談。”
“沒什麼好談的。”克利斯將自己的手臂枕在頭下,想睡得更舒服,同時也想擋住自己的臉,陽光有些刺眼,讓他無法安睡。
“你這些天怪怪的。”沉吟了半晌,弗朗斯基再次開口。“我知道你不開心,我也知道我與莉迪亞相遇後,一直把你撩在一邊,我知道你的苦惱,我知道不該把你扔在一邊不管,但你完全可以來找我,傾訴你的苦惱,我早就跟管家說過,只要是你來找我,無論什麼時候,多晚都行,無論多忙,我隨時都願意聽你訴說。”弗朗斯基指的是莎莎曼,莎莎曼的事他也聽說了。“你爲什麼不來找我?我府底的大門隨時都爲你敞開。我知道你在氣我這些天扔着你不管,我知道我這些天忙着籌備婚禮忽略了你,你的氣憤我可以理解……”
“我沒有生氣。”克利斯無奈的嘆口氣。他真的很想睡,但晃眼的陽光以及一定要探問出究竟不停嘀咕的弗朗斯基讓他無法安睡,他索性睜開眼,坐起身,“我沒有生氣,也沒有不開心,我也一直都是怪怪的。”他迎向弗朗斯基詢問的目光。
“那爲什麼……”
“想知道我爲什麼不去找你嗎?”陽光刺得使他頭髮暈,突然他開口打斷正欲再次開口的克利斯的訴說,“克利斯,我知道莎莎曼她對你……”
克利斯冷冷一笑,使弗朗斯基急欲衝出口的表述硬生生止住。弗朗斯基突然反應過來不該提莎莎曼。雖然克利斯表面上沒有什麼表示,但他知道克利斯只是在逞強,克利斯向來都不會把心事放在臉面上,他只會自己隱忍,一直隱忍,哪怕是把自己逼死,他也不會說。
“我的確是有些生氣,的確是很不開心。”克利斯古怪一笑,改變了剛說出口的話,他側了一下頭。舔舔因爲緊張而有些乾燥的脣,太陽刺得他的頭髮暈,他已經感到意思有些零亂,眼前的東西也好像在搖晃一般,“你知道我爲什麼生氣嗎?”他轉向弗朗斯基,衝他嬌媚的笑。
弗朗斯基張着驚訝的嘴,沒有點頭,也沒有表示不想知道,幾乎屏住呼吸般的靜靜他講下去。
克利斯再次媚笑,突的,他收起笑容,冷冷地注視着弗朗斯基。“那你別和莉迪亞結婚。”說完他身體一仰又躺回草地上,就在真實的心聲就要說出口的一剎那他的意識清醒了,那些話他不能說,不能讓弗朗斯基知道,說了他就完了,說了以後的結果他不知道,不說的話,卻還可以這樣繼續下去,變讓他藏着那些話到墳墓裡去吧。“說完了,我要睡覺了。”
弗朗斯基吃驚的看着連話都不願意說全的克利斯。“克利斯……”
“我說完了,你也可以走了,我要睡覺了。”克利斯說着翻向一邊。
弗朗斯基一把扯住他,他知道克利斯沒把話說完,他知道他故意隱藏了什麼,他笑着抱起他。
克利斯立即大叫:“你要幹什麼!”同時緊張的看着遠離的地面,揮舞的雙手差一點就要摟住弗朗斯基的頸。
還逞強,弗朗斯基在心中罵,臉上卻忍不住笑着對他。克利斯就是這樣,即使是再害怕也不會主動跳到他的懷裡。“要睡到牀上睡去。”弗朗斯基抱着他不由分說的就往屋裡走,眼底的溫柔卻在說:今天絕不放過你。
“放開我,放我下來!弗朗斯基你這混蛋。”克利斯在他懷中亂蹬着雙腳,揮舞着雙手捶打着他。“弗朗斯基!你這混蛋!放我下來。”
“克利斯,你變輕了。”弗朗斯基卻笑。
“放我下來!弗朗斯基你這混蛋!我就要在這兒睡覺!我哪也不去!放我下來!”
“乖一點!你的手還需要讓傭人好好包紮一下。”
“我不需要包紮!放我下來!”
“乖一點,克利斯!女士在這種時候應該乖一點摟着我!”
“混蛋!我不是女人!”
克利斯重重捶他的胸口。弗朗斯基哀嚎了一聲,腳步僅停了一下,繼續往屋內走。
“你比女人可愛。”
“不要使我跟女人比!”
他們的聲音漸漸消失在屋中,陽光撒在玫瑰庭園,微過擦過樹梢,抖落點點如碎金般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