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得此房,會覺得這裡不象是妓院裡姑娘接客的花廳,反倒更似富貴人家的居室一般。
這裡的花牌姑娘當然更好。
聽說吳將軍沒有熟識的小姐,那鴇姐兒就叫進來了七八個姑娘讓他挑選。吳英豪頓時眼花瞭亂,不知道要看向哪裡好。這些姑娘在他的眼中全都是國色天香的美人兒,哪裡是他以前在那些便宜的三流窯子裡能夠見到的!
好容易選定了兩位姑娘,吳將軍叫上一桌酒菜,又掏出一塊碎銀兩賞給鴇姐兒,便想讓她出去。就在這時,在那花廳的門口卻出現了一個人影,吳英豪的眼睛頓時就直了,連手裡的銀子都抓握不住,“鐺”地一聲掉在了桌案上!
這難道是天仙下凡麼?不然這世間又怎麼會有這般俊俏的佳人!
她頭戴珠釵,鬢髮如雲,臉上略施脂粉,穿着一身水紅色的輕絲長裙。如果是尋常女人,穿着這種顏色的衣裙,必會讓人覺得十分俗氣,但這絲裙穿在她的身上,卻顯得如此出塵脫俗,彷彿再沒有什麼顏色比這水紅色更好,可是又會覺得,無論她穿什麼顏色的絲裙,好象都會適合無比!
如果能和這樣的佳人共度春宵,吳英豪就算是明天要精盡人亡而死,那也心甘情願!
那鴇姐兒眼色極好,立刻發現了吳英豪的失態,笑嘻嘻地開口道:“將軍大人呀,門口的這位姑娘,就是我們這‘棲鳳樓’裡的頭牌姑娘小鳳仙,吳將軍要是喜歡的話,就讓她陪上將軍一會兒。不過我們的小鳳仙姑娘願不願意讓客人留宿,就是我這鴇姐兒也說不準,就得看將軍能不能哄得她開心了!”
妓院本是供人花錢玩樂的地方,怎麼會有不讓客人留宿的道理,還要客人去哄花牌姑娘開心,豈不是天方夜譚?但吳英豪此時卻覺得這規矩合理之極,這樣一位天仙般的絕代佳人,哪裡能讓那些普通男人只花上幾百兩銀子,就可以隨意褻瀆!
鴇姐兒懷揣着銀子喜滋滋地離開,剛纔選定的那兩位姑娘也被吳英豪趕出了花廳。只要看了小鳳仙一眼,再去瞧那兩位姑娘,真是又老又醜,從頭到腳都粗庇不堪,這種庸脂俗粉,怎麼配和美若天仙的小鳳仙姑娘同處在一室?
就連那兩個護衛親兵,吳英豪也命令他們到花廳外去守衛,他要和小鳳仙姑娘單獨相處。
美好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
小鳳仙不但長得美,而且才藝俱佳。她坐在吳英豪的身旁陪將軍聊了一會兒天,又來到窗前的瑤琴前,爲將軍彈唱了幾支小曲兒,後來,甚至還和吳將軍玩起了行酒令。
從下午到黃昏,吳英豪都處於極度亢奮的狀態之中,包括他身體上的某個部位。可是小鳳仙姑娘卻總是和他若即若離,明明就在眼前,可是每次伸手去抱,伸嘴去親,卻總是被她輕輕地化解,佔不到什麼便宜。
吳英豪當然不會用強。他早聽人說過,自古美人都愛才子,要不然就是愛英雄。吳英豪一介武夫,自然沒有多少才情,但兩三分英雄氣概還是有的。既是英雄豪傑,面對這等絕代佳人,又怎麼能去作霸王硬上弓那種大剎風景的事。
而且,他也不必着急,時間還早,天也還沒有黑。
吳英豪只覺得,見了這位小鳳仙,他這些年來的窯子全都白逛了,直到今天才算真正見識了什麼是女人。這種滋味他要好好地享受一下,就算是熬一碗粥,也是需要耐心去培養一些火候的,何況佳人就陪在身邊,這種等候並不難受。
天色終於黑了下來,而桌上碟盤狼籍,酒菜大多進了吳英豪隆起的肚子。
小鳳仙從桌前盈盈站起,道:“將軍陪了妾身這麼久,想必是有些困了,不如我們到臥房中去歇息片刻如何?”
終於等來了!吳英豪頓時精神大振,一個把持不住,差一點把整張桌子都頂翻在地。
小鳳仙嫣然一笑,便輕移蓮步,走進了臥房內室。
吳英豪跟進了臥房之時,房內的紅燭已經燃起,昏黃的燭光飄搖跳動,使得整個房間忽明忽暗,如同幻境一般。小鳳仙就端坐在牀邊,含笑望着吳英豪。
吳英豪迫不及待,正想解去衣服直撲而上,卻忽然停下了動作。因爲他發現,在這間臥房裡竟然不是隻有一位美人!
而是有兩位!
除了小鳳仙,還有一位髮髻高挑,穿着一襲淡黃色長裙的女子,在窗前亭亭而立。而她的姿色,居然不在小鳳仙之下!如果說小鳳仙是天仙下凡,那這黃衣女子必是妖姬轉世,同樣都是人間的絕色!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桃花照命?
吳英豪只覺得下體腫漲,胸中的慾火再難控制。雖不知道到底是走了什麼運,但他身爲堂堂七品大將軍,已下定了決心,今夜定要展現出英雄氣概,以一敵二,就算鞠躬盡瘁,橫屍沙場,也在所不惜。
他正在手忙腳亂地寬衣解帶,卻忽然聽見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吳把總可好,小可在此久候了!”
這屋子裡怎麼會有男人?
吳英豪慌忙循聲而望,纔看見原來在那黃衣長裙的女子旁邊,竟然還有一位體格瘦弱的年青公子,正靠坐在一架木製的輪椅之上。此人頭戴方巾,身上套着一襲青衫,一幅儒生打扮,其臉色卻十分蒼白,沒有多少血色。
臥房內並不明亮,此人坐在那兒原本就不高,而且大半身體都處於暗影之中,再加上吳英豪剛纔進得屋來,所有注意力都被那兩位美人所吸引,故此才一直未能發現他。
吳英豪將眼光望向小鳳仙,問道:“他是什麼人,與你是何關係?”
在他想來,這年青公子定是小鳳仙藏在臥房內的,大概是她的另一位入幕之賓。不過,吳將軍可沒有和別人分享女人的習慣,就算這裡有兩位美女,他也要一個人獨佔。
卻見那年青公子微微一笑,道:“小可華不石,家父是惡狗門主華天雄。”
華不石,惡狗門?吳英豪的意識一時還轉不過來。
那年青公子指向身邊的黃衣女子,不緊不慢地說道:“這是我姐姐楊絳衣。還有那位小鳳仙姑娘,也不是真正的小鳳仙,她是‘神猴沈家’的三小姐,沈瀅兒。”
“惡狗華家”的大少爺和大小姐,還有“神猴沈家”的三小姐!
吳英豪只覺得腦袋嗡地一聲,幾乎要失去知覺!
他當上“守義營”的把總,在舞陽城裡駐守了多年,當然知道四大幫派中的“惡狗門”和“神猴幫”,他們本就是這湘西境內最大的江湖勢力。而華大少爺和沈家三小姐他也是聽說過的,這二人均是各自門派中年輕一代的主事之人,全都是這城裡呼風喚雨的大人物!
前日裡華家大宅的血戰,“天鷹會”孫家的滅門慘案,加起來共有近千條人命,便是這些幫派的傑作!
這些煞星來找他這小小的“把總”做什麼?而且還做得如此隱密,那位沈家的千金小姐甚至不惜假扮成紅牌姑娘,陪了他一個下午。若沒有緊要大事,他們斷不會這麼做!
這些江湖幫派的緊要大事,落到他這七品把總的身上,只怕絕不會是什麼好事,弄不好賠掉了性命都大有可能!
花廳的門此時突然被人推開,一個相貌俊美的黑衣少年閃身進來。他反手關上了門,三兩步便走進了臥房,腳下十分迅捷矯健。
黑衣少年向華不石施了一禮,道:“師父,外面那兩個護衛解決了,都已處理乾淨,再沒有人能找到他們。”
華不石略一沉吟,問道:“還有沒有發現其他暗哨?”
黑衣少年道:“一路之上解決了十五個,四周已沒有暗哨,沒人知道我們來了這裡。”
華不石道:“這‘棲鳳樓’裡的其他人,可有什麼發現?”
黑衣少年道:“他們只知道吳把總一直和小鳳仙姑娘在花廳裡吃酒。”
華不石點了點頭,這才轉過臉對吳英豪一笑,道:“爲了大家的性命着想,小可扣下了大人的兩名護衛,近兩天時間,就由小徒西門瞳跟在把總大人身邊保護大人,不知吳把總意下如何?”
扣下?那黑衣少年剛纔明明是說處理乾淨了,再沒有人能找到他們!
那兩名護衛是吳英豪從手下的五百精兵裡親自挑選的,整個“保義營”裡武功最好的兩個人,就這麼被人家無聲無息地給處理乾淨了!
吳把總只覺得襠下溼溼滑滑的,也不知是之前剋制不住噴出來的體液,還是剛纔受到驚嚇不小心流出來的尿水。
“你,你,你們想要怎麼樣?本把總乃是朝廷命官,出營時可有不少人知道我來了這裡!”
吳英豪想保持一點將軍的威嚴,可是就連他自己聽起來,也覺得這話說得沒有什麼底氣。
華不石道:“吳把總一向風流瀟灑,來這‘棲鳳樓’裡玩玩,被人知道也沒有什麼。只不過,若是別人還知道了其它事情,只怕他的腦袋和吳大人的腦袋一樣,全都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