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倆在病房裡安靜地待了一會,就在童依琳準備走的時候,房門突然被敲響。童依琳走過去打開房門,就見門口站着一個不認識的青年男人,三十多歲的年紀,理着寸頭,眉眼間流露一股嚴肅剛正的氣質。“你好,請問是童小姐嗎?”那人問道,聲音低沉,說話的感覺很穩重。
童依琳看了看他,餘光瞥見一旁還等着兩個小年輕,二十多歲的樣子,看站姿似乎都是受過專門訓練,童依琳走出病房,反手關上房門,點頭說道:“我是童依琳,你們是?”打頭的青年人從隨身的公文包裡拿出警官證遞給童依琳,說道:“我是市刑偵大隊的隊長徐明,童小姐,這次我們過來,是想了解一下童老先生出車禍的事情。”
童依琳一聽刑偵大隊,心裡就是一震,她看了看徐明,偏頭示意徐明到一旁的樓梯間說話。走進樓梯間,童依琳開口問道:“我爺爺出車禍的事怎麼了?你們爲什麼要了解這個?”徐明身後跟着的一青年從包裡拿出一個合頁文件夾,徐明接過來,從裡面拿出一張照片遞給童依琳,說道:“童小姐認識這個人嗎?”
童依琳接過一看,照片上的人看上去也就二十出頭,染着一頭黃毛,還有些青澀的面孔硬生生擺出一副桀驁不馴的表情。童依琳將照片還給徐明,說道:“不知道哪裡的小混混,我不認識。爲什麼問這個?這個人跟我爺爺的車禍有什麼關係?!”
徐明聽見童依琳不認識照片上這個人也不見失望,將東西放好還給身後的青年,徐明才說道:“這人叫劉強,外號劉二。前天晚上我們市進行掃黃行動,逮到這小子在市區一個KTV溜冰賣粉,進去之後這小子爲了爭取表現,主動交代他之前跟的大哥收了別人的錢,蓄謀綁架童老爺子,結果最後綁架不成童老爺子卻出了車禍,被收買的那個司機也死了。”
“綁架?!”童依琳驚聲說道,“他有沒有交代是什麼人要綁架我爺爺?”徐明搖搖頭,說道:“他只知道他大哥接了這麼個活,多的也不太清楚。所以我們今天來找童小姐,瞭解一下童老先生平時的人際關係。”
“我爺爺平時經常出差,接觸得最多的也就是生意上來往的夥伴。都是本市有名的商人,應該不會做出這種事……”童依琳說道,徐明見她有些慌亂,連忙說道:“童小姐別緊張,歹徒既然選擇在童老先生從機場回市區的路上下手,怕也是因爲在市區童老先生身邊的安保周全,他下不了手。目前來看童老先生還是安全的,童小姐,請你仔細想一想,童老先生是否真的沒有與人結怨?”
童依琳搖搖頭,說道:“沒有。”徐明點點頭,繼續說道:“那據你所知,什麼人有可能對童老先生下手?據我們調查,童老先生出事之前是在K市處理童氏製衣工廠失火的事,這期間,有什
麼異常的地方嗎?”童依琳皺眉回想那一段兵荒馬亂的日子,半響纔開口,“抱歉我實在想不出來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徐隊長,我可能真的給不了什麼有用的信息了。”
徐明點點頭,對童依琳說道:“我知道,這件事告訴你們也很突然。不過還是希望童小姐回去再想一想,哪怕是一點小線索都能幫助我們破案,你放心,關於劉二大哥的線索我們也會繼續追查下去。你回去再跟李女士聊聊吧。”
童依琳感激地對徐明笑了笑,然後看着徐明帶着另外兩個便衣走出樓梯間。童依琳像是有些脫力般伸手扶住一旁的樓梯扶手。綁架……這兩個字對她來說太陌生太可怕,所以童天成的車禍根本不是什麼不小心,而是一場蓄謀已久的陰謀?如果不是這場車禍,那現在會是什麼樣子呢?童依琳有點膽戰心驚地想,如果車禍已經是蓄謀,那……那衣廠的大火呢?
童依琳突然打了個冷戰,如果……如果從一開始就是有人在精心設計,那不是她的一切童氏的一切都已經被人窺伺已久嗎?誰!誰會這麼做!童依琳突然瞪大了眼睛,她只能想到一個人會這麼對付她對付童家……童依琳揪住心口的衣服,這個猜測似乎有點太殘忍,她下意識不願意去相信。可是除了他……除了昆謹,還會有誰會這麼做呢?
昆謹……昆謹是你嗎?童依琳抓這護欄的手用力到指節發白,昆謹,千萬不要是你……不然……
電話鈴聲突兀地在這個狹小的樓梯間響起,童依琳被嚇了一跳,掏出電話接通,秘書在電話那端說道:“董事長,晚上您要出席環宇集團齊老爺子的壽宴,禮服和飾品是現在送回童家還是直接放在工作室?”童依琳站直身,緩緩說道:“就放在Cindy的工作室吧,我待會直接過去。”秘書噼裡啪啦地敲了一會兒鍵盤,說道:“好的,壽禮已經準備好了。就放在您辦公室。”
“我知道了。”童依琳掛掉電話,站在病房門外直到自己能控制好自己的表情之後,才推開門走進去。
李玉芳正在給童天成做肌肉按摩,童天成躺得太久,四肢肌肉都有些萎縮。李玉芳不放心護工,所以專門學了按摩手法,每天都親自幫童天成按摩放鬆肌肉。童依琳走上前,學着李玉芳的樣子幫童天成按摩另一邊的身子,“媽,晚上我得去給齊爺爺賀壽。您就別去了,最近您也累,早點回去休息。”童依琳對李玉芳說道,李玉芳放下童天成的腳,在病牀邊的椅子上坐下來,說道:“也好,你晚上肯定少不了喝酒,我回去給你煲點湯,你回來好喝。”
童依琳笑了笑,柔聲地對李玉芳說道:“您別太累就好,也別等太晚,我回來自己會喝的。”李玉芳看着童依琳一個動作一動作模仿着自己剛纔地樣子,兩鬢的髮絲垂落一些下來,擋住她漂亮
的眉眼。“依琳。”李玉芳突然說道,童依琳給童天成按摩完,理好被子,在牀邊坐下,看着李玉芳。李玉芳看着童依琳突然就紅了眼眶,說道:“依琳,答應媽,不要硬抗也不要逼自己。你爺爺不會希望看到你把自己逼成這個樣子的。”
童依琳對李玉芳笑了笑,又看了看病牀上緊閉雙眼的童天成,緩慢而堅定地對李玉芳說:“媽,爺爺縱容了我二十多年。真正跟陸震東昆謹他們在商場上交上手之後我才知道,我這麼多年有多麼輕鬆多麼幸福,也有多麼不負責任……”
“媽,我知道您心疼我,爺爺也心疼我。你們從不捨得逼我,從來都只告訴我,只要我過得高興就好。可是媽,我姓童。”童依琳看着李玉芳,眼裡閃着堅定無畏的光彩,“我不能還想以前那樣只顧自己過得高興,童家只有我這麼一個繼承人,你只有我這麼一個女兒。童家的責任,只能我來扛。再苦再累,也只能我來扛。”
“媽,我不會垮,更不會輸。”童依琳對李玉芳笑了笑,李玉芳覺得女兒的笑容裡,多了很多她說不清楚的東西。
一入夜,時代酒店門口便豪車雲集。齊老爺子生性低調,所以酒店門口也沒有大張旗鼓地搞什麼紅地毯或者擺賀詞。但是因爲賓客非富即貴數量衆多,所以也引了不少財經版社會版記者在門口蹲守。
童依琳在一片閃光燈中走進酒店大堂,在侍者的引導下來到八樓的宴會廳。童依琳走到正笑容滿面與客人談笑的齊老爺子面前,笑着說道:“齊爺爺,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齊正軒見到童依琳,哈哈大笑地拉過她說道:“依丫頭嘴巴還是這麼甜啊!現在是越來越漂亮了,爺爺都要不認識了!”
齊正軒跟童天成是幾十年的老朋友了,商場詭譎,能維持幾十年感情的實屬難得,童依琳自小沒少在齊正軒膝下插科打諢,此時也是這段時間難得的高興。齊正軒帶着童依琳往休息區走,一邊說道:“依琳啊,我前兩天還去看過你爺爺,哎……那個老傢伙啊,真是不像話!就這麼睡着!我威脅他要把他收藏的那些紅酒雪茄全給昧了他也不理我……”
童依琳扶着齊正軒在沙發上坐下,笑着對齊正軒說道:“爺爺知道您去看他,肯定很高興。”齊正全雙手疊在手裡的柺杖上,眼神落在面前的虛空中陷入了回憶,“當年我跟他都是你這個年紀開始接受家裡事業的,那時候處處他都跟我作對!我們倆哪天要是不吵上一架那一天都不安生,結果現在架也沒人陪我吵了。”
齊正軒跟童天成從小鬥到大,小架小吵大架大吵,幾十年下來感情是越發深厚。這幾年齊正軒漸漸放手手上的生意,兩人在生意上沒得吵,就在下棋上吵。童依琳記得,兩個老小孩一碰到一起,棋子沒走滿三步準就要開始吵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