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依琳解決江潮的辦法很簡單,就如丁齊昊所言,如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K市貪腐案上,江潮作爲專案組組長候選人,這個時候隨便傳出一點亦真亦假的負面新聞,就能因爲避嫌兩個字而徹底與專案組無緣。
真正高杆的謊言往往十句是真的,最關鍵的那一句纔是假的。要讓江潮陷入輿論風波,就必須要給羣情激奮的大衆一個燃點。童依琳找了一個時間,江潮外出,他的妻子獨自一人在家的時候,讓一個快遞小哥送了一個包裹到江潮家。
江潮的妻子聽見門鈴聲出來開門,打開門一看,快遞小哥遞過來一個包裝得不太嚴實的包裹,讓江潮的妻子簽收。江潮的妻子還比較疑惑,雖說現在在網上買個什麼東西很正常,但是最近她並沒有在網上下單,反覆確認了地址之後發現沒有錯,她有些納悶地簽了字。也許是那個親朋好友寄過來的東西,她想,這也不奇怪,親戚之間寄點東西忘了招呼一聲也是正常。
就在她正準備接過包裹的時候,快遞小哥一手捏着她的簽收單往兜裡放,一手拿着包裹往她的方向遞,結果一個不小心,包裹落在地上發出“嘭”地一聲。快遞小哥很是緊張,連忙把東西想把包裹拾起來,結果因爲外面包裝的紙箱已經被摔壞,小哥一使勁,紙箱子就破開了,裡面的東西散落一地。
裡面的東西落了出來,江潮的妻子和快遞小哥同時倒吸一口冷氣,那落了滿地的,全是一紮一紮半新半舊的鈔票。江潮的妻子臉色刷地一下子白了,自己的丈夫是檢察院的副院長,她怎麼可能不明白這種場面出現在自己家門口,出現在自己面前意味着什麼。她連忙對快遞小哥說道:“這不是我家的快遞,你收拾好原樣寄回去吧!”
說完,她趕緊退回屋子將防盜門關上。快遞小哥措手不及,這麼大一筆錢,給他十個膽他也不敢自己收拾,只能不斷地在江潮家外叫喊。江潮的妻子在門內對快遞小哥說道:“你原樣裝好,按照快遞單上的地址寄回去!別耍花樣,我記得你的公司你的樣子!”快遞小哥在門外躊躇了一會兒,然後將地上的錢收進那個破紙箱抱下了樓。
躲會屋裡的江夫人驚魂未定,緩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該給江潮打一個電話,這件事必須告訴他,有人送這種東西到他們家,很明顯就是爲了江潮。是想求他辦事還是有其他什麼目的暫時不的知曉,但是如果江潮不知道這件事,那後果就真的嚴重了。
江夫人連忙拿起手機撥打江潮的電話,但是電話響到斷線江潮都沒有接電話。江夫人急的跳腳,這種時候這人怎麼就不接電話呢。還好,等她第二次撥通電話的時候,沒響兩聲江潮就接了起來。
“怎麼了?我在開會。”江潮在電話那端壓低了聲音說道,江夫人
說道:“你出去找個沒人的地方接,我有事情要告訴你。”江潮雖然疑惑,但是還是照着江夫人的話做了。他的妻子他很瞭解,如非必要她不會讓自己這樣做的。
江潮拿着電話走到走廊盡頭,說道:“我出來了,說罷。”
江夫人連忙將剛纔發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訴江潮,江潮越聽臉色越難看。這種事早不發生晚不發生,偏偏在專案組人選馬上要公佈的時候發生,其用意不言而明。江潮安撫了妻子兩句,然後連忙一個電話打給了某個大人物的秘書。如果真的如他所想,對方來這一出就是爲了讓他進步了專案組,那麼下一步一定是在媒體上曝光剛纔發生在他家門口的事。
必須搶在前面將這件事攔下來,江潮和那位的秘書急急忙忙地聯繫媒體試圖給那些媒體界的大佬施壓,但是得到的反饋卻是,這些國內數一數二的媒體根本沒有得到任何消息。難道是他們猜錯了?
事實證明,他們並沒有猜錯。發生在江潮家門口的那一切確實是爲了讓江潮無緣專案組而特意設下的局,快遞小哥收了錢故意扯壞紙箱。讓裡面的東西露出來,而這一切全被早就躲在一旁的人用照相機照了下來。只是這次童依琳他們並沒有用到國內的媒體,國內的媒體再大再敢說,一旦上面高壓阻攔,這件事百分之八九十還是會石牛入海毫無訊息,所以這一次,童依琳找了外媒。
西方媒體對華國從來都是愛恨交織,華國打個噴嚏他們的大腦都能發散到華國是不是得了肺癌,更別說三五不時的發表一些指桑罵槐含沙射影的文章。如今華國高官疑受賄,甚至連照片都有,這讓他們如何不激動?
於是他們興沖沖地將這個發表了出來,還好他們也知道目前證據不足,頗有看圖說話之嫌,只是當個八卦在自家的社交公衆號上說了說,但是華國從來不缺翻牆上外媒的無聊人士,等這條發佈於外媒的八卦新聞傳回國內的時候,江潮和他背後的人已經無法控制輿論的發展了。
K市的事情還未開始調查,如今又曝光出檢察院高官可能涉及受賄,而這位高官據稱還是K市貪腐案專案組組長的候選人。以貪查貪,原本就還處於亢奮期的民衆再度沸騰了。
江潮被臨時停職,紀委迅速介入調查。這件事疑點很多,童依琳他們除了費心把自己摘乾淨而外其他的並沒有故意去設計,本來他們也就是爲了不讓江潮進專案組而已,沒必要拼得你死我活。那位雖然快到任期但畢竟現在還在任上,大權在握。得罪這樣一個人物是誰都不肯幹的事。
紀委要把事情調查清楚很簡單,但再簡單的事等一系列的程序走下來,也早過了專案組進駐K市的時間點。
專案組出發去K市的那天,童依琳特地起了個大早,看着
早間新聞裡專案組一行人推着行李過安檢的場景,童依琳心情破好地給自己倒了小半杯烈酒。
“怎麼早上喝酒?什麼時候你竟成了酒鬼了!”走進客廳的李玉芳看到童依琳端着酒杯不悅地說道,晶透的玻璃杯裡晃盪着棕黃色的液體,從顏色就知道,那不是什麼低度數的飲品。
童依琳一僵,自己得意過頭了,於是連忙放下酒杯對自己的母親討好地笑道:“不喝不喝,我就端着看看。”李玉芳皺着眉走到童依琳身邊,從前的童依琳很少沾酒,她自己也不喜歡,說再好的酒到她嘴裡都是一個味兒,還燒喉燒心,喝了怪難受。如今的童依琳竟然會在這樣一個清晨,端着一個酒杯興致盎然。
“媽,你別這樣看着我啊,我知道錯了!以後一定不會再犯了,你別生氣啊。”童依琳拉着李玉芳的手討饒,李玉芳伸手摸了摸童依琳的臉,聲音有些微顫,說道:“依琳……要不,別管了。”童依琳一愣,然後反應過來李玉芳是什麼意思。童依琳站起身,看着母親的雙眼說道:“媽,我放不下。”
李玉芳無比心疼地看着童依琳,她的女兒,從前無憂無慮的女兒如今也開始說放下放不下的問題琳,她每一天都在變,每一天都比頭一天更累,把自己逼得更緊。她的女兒原本不應該過這樣的生活的,到底是哪裡出了錯。
“媽,我沒事的。”童依琳知道李玉芳在想什麼,她只能不斷告訴李玉芳,她沒事,她可以,她能撐下去。走到今天這一步對於她來說已經不可能放棄了,從前什麼都不懂她尚且敢一力挑起童家的責任,如今漸漸明白世事,知道自己肩上擔負的是什麼之後,她更不可能半途而廢。
看着李玉芳的樣子,童依琳突然想起自己如今也可以算是母親了。童依琳看了一眼被自己放在桌上的酒杯,心裡一陣不是滋味。剛剛那一瞬間,她確實沒有想起來,如今自己已經不是一個人了,她肚子裡還有另外一個小生命,這個小傢伙正依靠着她一天天長大。而她剛剛竟然……
雖然這個小傢伙能不能來到人世尚且還不知道,但是她剛纔的行爲卻是實打實的不負責任。童依琳看着走進廚房忙碌的李玉芳,伸手撫着自己的小腹緩緩在沙發上坐下。母親這個詞對於她來說太厚重,之前她是因爲現實的原因不想要也不能要這個孩子,如今她卻是認認真真從自己的角度上開始考慮能不能要這個孩子,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成爲一個母親的。如今的她,真的做好了準備嗎?她有那個覺悟去承擔另外一個全新的生命嗎?孩子不是什麼小貓小狗,你給一塊骨頭就能讓他滿足。這意味着自己生命的延續,意味着未來長達一生的責任和牽掛。如今她滿身狼狽,自己尚且自顧不暇,這個時候去考慮留下一個孩子,是否太莽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