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廚房門口處人影一晃,綠意已經知道來人是誰,含笑道:小鶯,你怎麼來了?”
小鶯笑着走進來:綠意姐姐,你眼真尖,我一到門口你就看到了。真是麻煩四小姐了,不僅抓了藥,還幫着熬藥,這叫我們怎麼過意得去!所以,我過來看看,看能不能搭把手。”
小鶯果然是來幫忙,一眼瞄到竈裡柴火燒完了,手腳地朝着爐竈裡添了兩塊柴火。一旁周大媽笑了:小鶯姑娘真是來打下手,瞧,多勤啊。”
小鶯一邊添柴火一邊笑着說道:四小姐就是心地善良,對我們小姐特別好。看我們小姐藥灑了,就把熬藥事情攬了下來,希望我們小姐病能點好起來。”
綠意一怔。
周大媽已經好奇地問道:二小姐藥又灑了嗎?”無錯不跳字。
小鶯笑道:是啊,下面丫頭太笨了,一不留神,碗沒好,灑了一大半。剛纔四小姐過來,就幫忙替我們小姐重抓了幾副藥,還幫忙熬藥,真是太令我們感恩戴德了。”
綠意眉頭蹙得緊了。
小鶯蹲地上添加柴火,似乎並沒有注意到綠意臉上神色變化,擡起頭來,綻開笑臉對綠意甜甜一笑:綠意姐姐,藥熬好了吧?無錯不少字”
綠意這才醒悟過來,忙掩飾地笑道:哦,好了,我這就把藥倒出來,給你們小姐送過去。”
小鶯忙起身道:綠意姐姐,你們小姐親自幫忙抓藥,又幫這幫那,我們已經感激不了,怎好再勞煩姐姐送藥呢?這事就交給我吧。”
說着利落地自一旁竈邊上拿起早就準備好碗,用溼抹布捂住藥煲把手,小心冀冀地倒滿一碗,放入食盒,連聲向綠意道謝,這才轉身離去。
綠意搖搖頭,笑了一笑。雖然剛纔小鶯胡諂底下丫頭手笨,失手灑了藥事情,讓她聽得有些不舒服。但回頭一想,也就釋然了。
或許是二小姐臉皮薄,又顧及自己身份,怕自己喝不下苦藥事情被人以訛傳訛,於自己聲譽不利。所以,便讓下人照此番意思說,雖然有些欺騙成分內,但是,大戶人家裡,太實心眼註定要吃虧,二小姐這番舉動,也算是自保吧。
她笑笑,洗淨了手,正準備要走。忽然覺得地上有什麼東西,拿起來一看,是一個香囊。藍色絲絨上面繡着鴛鴦戲水圖,色彩鮮明,甚是好看。裡面不知裝了什麼香料,聞起來頓覺心曠神怡,通體舒暢。
她心中暗道,這想必是小鶯不小心掉落下來吧。這個香囊精緻異常,裡面香料絕非外面普通俗香,廚房媳婦婆子們是絕對不可能用得起這麼珍貴東西。
她奔到窗邊,透過窗臺朝外看去,小鶯身影已經轉過前面迴廊,消失迴廊頭了。如果此時追出去話,或許還來得及……
綠意邁腳正要跨出大廚房,翠微匆匆而來:綠意,你怎麼還這裡?再過兩天就是大公子騎馬佩花榮市日子了,小姐讓我們趕回去,看看需要準備些什麼東西。”
綠意點點頭,把手中香囊揣入兜裡,跟着翠微折回“明珠閣”。
“明珠閣”裡,一片喧鬧。寧氏坐於正堂之上,旁邊立着三兩個僕婦,還有一個隨身跟着錦秀。寧氏一臉喜悅,笑眯眯地看着一個裁縫模樣娘子給陳寶珠量尺寸。
陳寶珠嘟了嘴道:娘,我衣裳兩隻箱籠都裝不下了,還要做衣裳幹什麼呢?”
“這孩子,怎麼說話呢。”寧氏嗔怪道,“女兒家家,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纔好。後天就是你大哥榮市,你可別給你大哥丟臉。”話雖這樣說,但是臉上一點責怪意思都沒有,滿臉滿眼都是濃濃溺愛。
裁衣龔家娘子是個極會看眼色人,看到陳府當家主母親自督陣給女兒裁衣,不用說這個女兒這個當家主母眼中肯定是份量極重。於是堆出滿臉笑容來,熱情道:四小姐,這女兒家衣裳可不能嫌多。你看看,這四季得有四季衣裳,這外出得有外出衣裳,家得有居家衣裳。如果適逢小姐夫人赴宴,這赴宴又得要有另一套……”
龔家娘子喋喋不休地說得口沫橫飛,看到寧氏含笑點頭,於是眼睛一轉,又誇起陳寶珠來:夫人啊,你這個女兒生得真是好啊,骨胳清,穿什麼衣裳都好看……”
陳寶珠翻翻白眼,骨胳清?她不過才十歲,還未長得一米六呢,這都看得出來?也真是太神了。
寧氏呷了口茶,含笑道:龔家娘子說笑了,這小孩子年紀這麼小,哪能看出什麼來!只因後天是她大哥騎馬榮市日子,她非得吵着去看,我拗不過她,便答應了,尋思着趕着這兩天把衣裳做出來,也不知道能不能來得及……”
龔家娘子馬上拍胸脯保證道:夫人,你就一百個放心好了,我們龔家‘衣品香”’可是百年老字號,京城時尚風向標。夫人說兩天,我們就一定會兩天之內把衣裳趕出來。看小姐這模樣,穿水藍色綢和紗羅做衣衫與裙子好不過了,又大方又端莊秀雅。”
寧氏想了想,點點頭:那好,就用水藍色吧。”
龔家娘子很就量好了尺寸,寧氏朝錦秀使了個眼色,錦秀走上前去,取出一個鼓鼓荷包,塞到龔家娘子手裡,笑道:龔家娘子,辛苦你了,這個給你買茶喝。”
“這怎麼使得。”龔家娘子眼睛眯成一條線,很利落地接了過來,把荷包揣入袖中,又說了一會道謝話,便隨着底下丫頭走了出去。
陳寶珠心想,那個鼓鼓荷包,裡面裝沒有四五兩,恐怕也有兩三兩碎銀子吧。看來,這衣裳質量與速度都是要用銀子來保證。
綠意與翠微走了進來,綠意很自然地站到了陳寶珠身後,低聲叫了一聲:小姐!”
陳寶珠點一下頭,忽地秀眉一蹙,轉頭看了綠意一眼,眼中疑惑神色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