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小姐笑着說道:“母親,我們幾個沒有什麼,正常發揮而已。倒是五姐姐,一首詩震驚全場。書法是讓白先生讚不絕口,我還不知道五姐姐有這麼厲害一面呢。”
陳寶珠笑道:“六妹妹太擡舉姐姐我了,我何德何能,還是多虧姐妹們替我打通關卡,我才能順利通過。”
二夫人看着陳寶珠,心想,自己押寶果然沒錯,這個大房,實很值得聯手。
二夫人看看一臉興奮地拉着自己女兒說個不停,絲毫沒有顧及周邊影響三夫人,脣邊流露出一絲不屑。心道:“果然是將軍府出來,魯莽成性,連一點謙和都不知道。”
她也不管二夫人,反正讓人詬病不是自己。她朝二小姐看去,見二小姐嘟着嘴,怏怏樣子。不由微擰了眉頭,拉女兒拉到跟前,低聲問道:“怎麼了?”
二小姐瞟了不遠處含着笑意靜靜站着,時不時插上一兩句陳寶珠,咬咬貝齒,恨聲道:“母親,我討厭給別人做嫁衣裳了。”
剛纔東院發生事情,早就傳入了二夫人耳朵裡,看着女兒如此委屈樣子,二夫人伸出手來,輕拍着女兒後背道:“瑜兒,消消氣,別跟她們一般見識,這件事情娘早就知道了。放心吧,娘絕不會讓你白白受了委屈。”
二小姐擡起頭來,含着無限仇恨,壓抑着聲音道:“娘,我不想再看到那個人。”
二夫人摟了一下女兒:“好,娘答應你便是。”
二小姐嘟了嘴道:“娘又敷衍瑜兒。”
二夫人心疼道:“我心肝寶貝,娘幾時說話不算數了?前兩天爲娘已經給你西北大舅去過信了,過些天應該有回覆。到時候你大表哥過來,娘讓你爹給他尋個好地方。開幾個鋪子,先把營生京城開開看看。如果經營得好,你大舅及大舅媽也一併過來,到候京城裡就有多幾個親戚走動,就熱鬧了許多。”
二小姐一想起大表哥那個豬頭樣,還有那毛茸茸手,就覺得一陣噁心:“娘,我看還是依大舅媽意思,先給大表哥親事辦了吧。大表哥也老大不小了,整天遊手好閒。什麼時候能成個正事?!如果有人管管他話,我看還能生性一些。”
二夫人含笑拍拍女兒手背:“瑜兒話說得再理,你大表哥確需要個枕邊人來管束管束他。他將來可是要繼承家業,早成親,早開枝散葉,你大舅與大舅媽也就放心了。”
二小姐想到不久將來,自己就能把心中惡氣出了。心情頓時好了起來。
這個時候,一個紅衣丫環帶着碧桂匆匆朝着這邊走來。
碧桂是老太太身邊一等丫頭,她出府來,想必是老太太出事了。二夫人心裡面不由一沉。
果然,碧桂一看到二夫人,忙飛奔過來。行禮後,焦急道:“夫人,老太太突患惡疾。上吐下瀉,病情來勢兇險,老爺看着着急,讓夫人們趕回去看看。”
二夫人一聽,忙一邊讓人去回昭武侯府老太太。說是自己府裡出了事情,需要趕回去處理。不周之處日後再行賠禮。一邊讓人去備馬車,同時召集所有過府來人上車回府。
昭武侯府也派了人過來,表示了關切。至於吃藕與下午遊湖,因了這個突發事件,伯寧侯府也不能參加了。
二夫人匆匆忙忙招呼着衆人上車,一路上馬加鞭,馬蹄官道上“噠噠噠”地響着,朝着伯寧侯府飛奔而去。
雖然是官道,但畢竟沒有京城裡面道路那麼平坦,顛簸是免不了。再加上自己馬車沒有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乘坐馬車那麼平穩,這顛簸起來就可想而知了。
陳寶珠極力抓住車廂裡可以抓住東西,免得自己被晃出馬車外去。側頭看了一眼四小姐,見她面色有些蒼白,額頭滲出些細細冷汗,想必是極少出門,再遇到這個折騰人破馬車,暈車了。
“四姐姐,你怎麼樣,頭暈嗎?”陳寶珠湊過去,低聲問道。
四小姐搖搖頭,微閉了一下眼睛,緊咬着嘴脣,手不自覺地按住腹部位置,想必是這顛簸馬車震盪着胃,導致暈車噁心了。
幸好陳寶珠天生不暈車,這得益於前世經常騎馬緣。所以,她即便覺得晃盪得厲害,但還沒到暈車地步。
陳寶珠忙拉過四小姐手,拇指與食指合谷穴用力按壓下去,這樣持續一會,再問道:“好些沒有?”
這種按摩穴位方法果然有些效果,四小姐臉色好轉一些,有氣無力道:“好,好些了。”
陳寶珠探出頭去,對趕車一個體態臃腫媳婦道:“開慢一些,晃得這麼厲害,把人都晃暈了。”
那個不知是誰家媳婦擺着一張臭臉,根本不聽陳寶珠,反而擰轉頭來,粗聲粗氣道:“你們兩位小姐,怎麼那麼嬌貴?你看看前面三輛馬車,夫人小姐們不一樣坐着嗎?也沒聽人家抱怨一句半句……”
沒想到自己府裡這麼沒地位,一個僕婦居然也敢反駁自己話,陳寶珠覺得氣往上衝,正想好好教訓一下這名僕婦。
旁邊,四小姐伸出手來,扯了陳寶珠一下,輕聲道:“算了,我們不跟她計較。馬車話,很就到了,我忍忍就好。”
陳寶珠沒辦法,只好坐回到車裡,但心中鬱氣實無處發泄,她恨恨道:“死馬車,破馬車!”
下坡時候,突然從斜裡衝出一車破舊驢車來,插伯寧侯府第一輛馬車與第二輛馬之間。那輛驢車上趕車人可能瞎了眼睛,居然沒有看到伯寧侯府車隊,一下子就撞到了第二輛馬車上。
幸好三夫人乘坐那輛馬車夠健實,也夠穩當,被撞了之後居然沒倒,一個急剎停住了。
但那輛破舊驢車就沒有那麼好運了,自己撞上別人,反倒整輛驢車都散了架,傾翻了。驢車上不知裝了什麼東西,這一傾翻,車上東西便全部散落下來,順着斜坡,灑了一地。
而後面那幾輛馬車本來就是馬加鞭,哪裡能夠那麼剎得住車?一下子全都撞到了一塊。只聽得一聲巨大撞擊聲後,接着就是一陣“啪啪啪”巨響,車子塌了下來。
正值下坡路,車胎又被扎破,可想而知這撞車衝擊力有多大。幸好陳寶珠一直緊緊地抓住車廂邊上可以抓手東西,才堪堪穩住身子。但四小姐就沒有那麼好運了,她本來暈車身子就不適,哪裡知道會來撞車這一出?頓時整個人朝前傾倒,身子重重地撞車廂邊緣上。要不是陳寶珠騰出一隻手來,死命地抓住她話,她怕是早就飛出車外去了。
“停車,聽到沒有?”陳寶珠看着別車子都停住了,自己車子還朝前衝,不由又急又怒,大聲斥道。
那個趕車媳婦顯然不是個老手,死命地拉住繮繩,這才把車子停住。但這輛車已經足足比別車子衝出了近二十米距離。
“四姐姐,你沒事吧?”陳寶珠扶住四小姐,見她額角撞了一個包,又紅又腫,還隱約有一些血絲滲出來,不由又氣又急,轉身朝那名趕車媳婦斥道:“你這人怎麼駕車?不是讓你停下嗎,怎麼不停?你難道沒有看到別馬車已經停下來了嗎?”
趕車媳婦似乎意識到闖了大祝,嚅嚅道:“五小姐,你可別怨我,本來我就不大會趕車。是府里人手不夠,夫人硬要我趕車,我也沒辦法……”
又是二夫人!看來二夫人是不把自己還有庶出四小姐放眼裡了,連趕車也胡亂拿一個生手來充數,難道不不怕弄出人命嗎?
不過再細想,以二夫人如此心腸,三年前殺戳都與她脫不了干係,她又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呢?
陳寶珠側出半個身子,看看外面。由於那輛驢車是運碎玻璃,側翻之後,整個下坡坡面都鋪滿了碎玻璃。馬車被這些碎玻璃一紮,輪胎全破了,再也走不了了。
陳寶珠知道老呆馬車上也不是辦法,而且這馬車是下坡路段,輪胎又爆了,隨時會側翻,還是下車比較安全。
她掏出手帕,給四小姐按住額頭上傷口。四小姐頭疼得整個人都有些暈,軟綿綿地靠陳寶珠身上,弱弱道:“五妹妹,看來這馬車走不了了,我們還是下車吧。”
陳寶珠點點頭,轉頭看了那位趕車媳婦一眼,指住她吩咐道:“你過來。四小姐受傷了,你把四小姐扶下車來,還有,注意腳下碎玻璃。”
那位媳婦也看到了四小姐頭上傷勢,知道自己闖了大禍,哪敢還犟下去了?聽到陳寶珠吩咐,馬上跳上車去,手腳敏捷地把四小姐扶下車來。
陳寶珠路邊尋了棵粗壯樹,隨手掃了掃草叢落葉,讓趕車媳婦把四小姐扶過來,讓她坐草叢上,背靠着樹幹,這樣舒服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