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更遲了。)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陳寶珠想也沒想道。
“爲什麼呢?”清鴛不解道,“其實我看四皇子挺好的,雖然爲人冷了一些,但是在面對小姐的時候,卻是特別的。我見他在人前鮮有笑容,但是在小姐面前卻一直笑容可掬呢。”
陳寶珠心想,這下壞了。
自己這麼一個講不明,道不清的身份,該怎麼對四皇子說呢?
哦對了,還有,二夫人緣何到此興師問罪?
她想起在地道的時候,二小姐的神情變化,難道說,二小姐也這樣認爲嗎?
看到自家小姐臉上的神色一瞬間出現諸多變化,清鴛一時之間有些愣住:“小姐…….”
陳寶珠顯然沒有時間跟清鴛解釋,她在極力思索如何跟二小姐解釋這件事情。事情還真的有些棘手,這個原因該如何對二小姐講明白,才能夠不至於讓她誤會自己呢?
她知道,話當然不能直白地說,因爲如果直白地說明原因,說因爲自己與四皇子是堂兄妹關係,所以不能在一起。這麼一來,勢必又要掀起一場腥風血雨了。
唉,這樣不行,那樣不行,真的難爲死她了。
陳寶珠以手撫額,低低地哀嘆一聲:“唉,怎麼這麼麻煩啊。”
清鴛嚇了一大跳,她從來沒見過自家小姐這麼沮喪的樣子。在往日裡,不管是多大的風險與危難。自家小姐都是面帶微笑,坦然面對。如今小姐卻這副樣子,難道遇到無法解決的問題了嗎?
“小姐,你到底怎麼樣了?哪裡不舒服嗎?”清鴛的臉上帶了慌亂,她看着陳寶珠,第一個念頭就是想出去找紫蘭來勸慰自家小姐。
“沒事。”陳寶珠深深地呼了口氣,“清鴛你不用大驚小怪的,我真的沒事。”
“真的沒事嗎?”清鴛看着陳寶珠的臉色不確定地問道。後者的臉上明顯寫着“我有心事”嘛。
“要不這樣。明天小姐去馬場找李公子商量一下行不?李公子的主意多着呢,每次都能夠幫小姐解決問題…….”清鴛建議道。
陳寶珠的眼前一亮。對呀,怎麼關鍵時刻反倒把他給忘了呢?
她這次去找他,可不是純粹去找他幫忙的。他們本來就是這樣的關係,只不過提前讓二小姐知道而已。
儘管他不久之後要回去了,儘管他們之間困難重重,但是,她始終相信,只要心中有對方。不管在什麼地方,都會天涯若咫尺。而且,她知道。自己一旦把揹負在身上的所有事情都解決掉之後。一定會去找他的。
她相信,他也一定會等她的。
“那就這樣辦,清鴛,明天一大早,你先到馬場看看李公子在不在。如果在的話回來告知一聲,我和二姐姐待會過去。”陳寶珠吩咐道。
清鴛疑惑地看着自家小姐。自家小姐的臉上一掃剛纔的沮喪沉悶。換之的是一臉的神采飛揚。這讓她又是驚奇又是納悶。
“小姐,您與二小姐到馬場去做什麼,賽馬嗎?”清鴛忍不住問道,“二小姐經歷一番劫難,正需要休養的時候。這個時候約她去賽馬,恐怕不妥嗎?”清鴛擰緊眉頭道。“如果小姐要想賽馬的話,讓我陪着小姐去就好了。”
“那不行。”陳寶珠笑着搖頭,“清鴛,我有事情要對二姐姐說,你明天依照我的意思辦就好了。”
“小姐,我知道了。”清鴛悶悶地應了,然後進屋鋪牀,伺候陳寶珠睡下。
陳寶珠躺了下去,由於心中想着美好的事情,她的臉上綻出可愛幸福的笑容。
在這個府第裡,應該沒人知道她早已心有所屬了吧?她從來就不計較人的出身如何,只要心靈相通。這個世上,門當戶對的人太多了,但是能夠找到真正懂她的,一心一意爲她着想的,卻是少之又少。
時值今日,她已經能夠肯定自己的這份感覺。她太貪心了,一心一意要尋覓一個心靈相通的,而老天又是多麼的眷顧她,讓她找到了這樣的人。
她,一名被貶官員的女兒,身上揹負了太多太多的秘密,上一秒是幸福的,說不定下一秒就會招來殺身之禍,這樣尷尬的身份或許人人避而遠之吧。但是他呢,卻是不計較的,他洞悉她內心潛藏的秘密,知道她飄泊不定的命運,卻沒有害怕與徘徊,反而一心一意幫助她,讓她儘量擺脫那些紛紛擾擾。這份關愛,比任何甜言蜜語都來得真切。
她想,這個世上,他是待她最好的,也是最瞭解她的,所以是最適合她的。
她與二小姐,雖然算不上是朋友,但是,作爲姐妹,她有必要讓二小姐知道,她無心跟二小姐爭奪四皇子。
同時,告知她心中所心儀的人,一則讓二小姐安心,二是她有一點小小的奢望,希望二小姐能夠幫助自己。在日後二夫人如若拿自己的婚姻大事大做文章,亂點鴛鴦譜的時候,二小姐能夠及時地發揮她應有的作用。
她懷着甜蜜的願望靜靜睡去。可是,她沒有想到的是,明天,她已經不能再見到那位西蒙人李京了。在明天的太陽升起之前,李京已經離開了京城,回到了千里之外的草原。
但是,他去的地方卻不是西蒙。、
夜已深,竹韻院西院燈火稀疏,只在大門前留了一盞燈,在裡屋的走道里留了一盞燈。微風吹送,燈火搖曳,把四周的竹林及房屋拉得長長的。
就在這時,淡薄清冷的月光下,一個頎長的身影躍過牆頭,輕盈地落在西院。他似乎對於這個地方熟悉得很,辨認一下方向,便朝着正中央的一個房間行去。
這個房間,正是陳寶珠的臥房。
陳寶珠睡意朦朧之間,忽然覺得有人輕輕呼喚着自己的名字,聲音雖然遙遠,卻是十分的熟悉。她一下子驚醒過來。
一屋亮如白晝,陳寶珠定睛看去,原來並不是燈火,而是房中央的梨花木圓桌上放置了一顆如拳頭般大的夜明珠。如此碩大的夜明珠發出的光線柔和而明亮,即便是對於陳寶珠這樣剛剛醒來的人來說,一點也不扎眼。
圓桌側邊,坐着一位身形頎長的男子。這名男子穿着西蒙服飾,月牙白的衣衫,箭袖,穿在他頎長的身形上,竟然有一種俊朗的氣韻。
這個男子,有着小麥般健康的膚色,頭髮微卷,顯示着他與中原人的不同。濃黑的眉毛,一雙眼睛大而明亮,但眼瞳卻並不全是黑色的,微微帶了栗色,猶如琥珀般,深遂得讓人望不到底。
這樣的男子,竟有一種讓人無法抵擋的獨特魅力。
“李京,原來是你呀,你怎麼過來了?”陳寶珠對他甜甜地笑着。剛纔還夢到他呢,不曾想,他竟然過來了。
屋裡的夜明珠發着迷人的光芒,她坐了起來,靜靜地看着他。這一刻,她的眼中,眼中只有他。
他輕輕地笑笑,點點頭:“嗯,過來看看你。”
陳寶珠笑得很是歡樂:“正好,我與二姐姐正想去找你呢。你是不是要走了,什麼時候走呢?我很想跟你一塊走呢。你那裡的草原,我一直想去看看……要是我們能夠一直生活在那片草原上,白天騎馬,晚上在草原上數星星,那該多好啊。像許許多的牧民一樣,快快樂樂地生活着,一生一世都不要分離……”
李京看着陳寶珠,心裡微微震驚。
一直以來,在他面前的這個姑娘,有着大家閨秀的衿持,從不輕易將感情許人。儘管他知道她心裡面有他,但是,這樣直白的話,她未曾說過。
他呆呆地看着她,看到她笑靨如花,目光晶亮,兩頰飛上紅霞,卻毫不躲閃地迎上他的目光。眼中,有欣喜,有期盼,還有一份甜蜜與溫馨……
那一刻,他只覺得心底似有什麼東西軟化了,那一瞬間,他真的想就此停留,永遠留在她的身邊,哪也不去……
“我要走了。”他很困難地說出這句話來,竟然有些不忍心再去看她的眼睛。
果然,她的臉頓時垮了下來,大眼睛裡蒙上一層薄薄的霧氣。她的眼睛裡有着隱隱的哀傷:“真的要走了嗎?什麼時候……回來?”
美人當前,雨帶梨花,任哪位英雄也難以抵擋吧?李京再也忍不住,起身,快步來到她的身邊,輕輕地攬過她消瘦的雙肩:“應該……很快吧?”
這樣的話,連他自己都覺得難以說出口。是啊,他要回去了,本來他就是爲給中原獻馬而來。如今任務完成,是應該回去了。
至於什麼時候回來,誰說得清呢?父王病重,急報一封一封地飛來,催他回去。回去以後,似乎沒有再來中原的理由。
他回去之後,他的那兩位哥哥,還會讓他再來中原嗎?據他所知,他的兩位哥哥正在策劃一項大計劃,需要他這位三王子鼎力相助。只怕這一回去,是千山阻隔,再難回來了……
他的身上也同樣揹負了太多太多的秘密,在還沒來得及告訴她的時候,他卻要走了。025sxw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