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妨把目光暫時從朱貪何身上挪走,投向另一片光輝中,那是一個歷史的遺民,一個尋找着古老傳說的人,他來到這裡,在歷史的長河中走來走去,沒人知道他真正的名字,也沒有人知道這個人在尋找着什麼。總之,這個人活了無盡的歲月,他見證了歷史的變遷,見證了舊王朝的毀滅與新王朝的崛起,知道新王朝被更新的一批人踩在腳下。他忍受着無盡的孤寂,咬力滿含淚水。
這個人始終不老,但歲月已經把他的心志磨的跟堅冰一樣硬。
鍾原川已經在山洞裡帶了四年時間。他從來沒有這麼充實過。是的,鍾原川成長了,他的修爲像開了閘的洪水傾瀉而下,桎梏他修爲的某種東西轟然崩塌。
鍾原川被不川嶺老道追殺的走投無路,最後只好選擇了投身懸崖。他知道懸崖下面的河聯通大海,如果他有形不死,不川嶺老道拿他沒有辦法。然而鍾原川沒有落在水裡。高聳的懸崖上有個山洞。不知出自誰手。鍾原川掉在裡面,胸腔的骨頭斷了好幾根,呼吸間已有強烈的壓迫感讓他眩暈。
不川嶺老道沒有追來,他不知道懸崖壁上會有山洞,他見鍾原川跳了下去,急忙繞着懸崖跑到下面,他已經堅定了信念一定要找到鍾原川。可誰能想到,這一招就是四年,而且關於鍾原川的下落一直杳無音訊。不川嶺老道沒有放棄對這裡盤查。懸崖太高他不可能把整個崖壁盤查清楚,況且濃烈的霧氣遮住了他的眼睛,雲彩像海洋一樣波瀾起伏,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沒人願意冒險去探尋未知的地方。
這個暫時是棲身之所給了鍾原川一絲喘息的機會。他呆在這個黑乎乎的洞裡苟延殘喘着,洞口被煙霧籠罩一片素白。雖然鍾原川看不到外面的狀態,對於當時的他來說,着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着表明外面的人也很難看到他。但是如果不川嶺老道冒着危險下來搜查,他將不能倖免。
鍾原川似乎高估了這個老修士,不川嶺的老頭沒有打算下去盤查,因爲靠他的能力,下到山洞和氣困難,即使他來到這裡,也難以再上去。這個近乎指教的懸崖連神仙都得退避三舍。
鍾原川很幸運,正當他對自己的未來不抱任何希望的時候,他丹田裡的一顆珠子救了他,這塊珠子是他與朱貪何在一個奇怪的地下發現的,當時只有兩顆,他一顆,朱貪何也有一顆。
這個並不起眼的珠子卻在慢慢修復者鍾原川的身體,它甚至提鍾原川打散了盤旋在他經脈上莫名其妙的束縛之力。這股是阻礙鍾原川突破瓶頸的罪魁禍首。舒服一旦破碎,這個人身上一下子煥發生機,他強大的修爲也慢慢甦醒。鍾原川的身子正走向一個輝煌的方向。
鍾原川花了很長時間讓斷骨重新粘合,對於修士來說,這種傷勢雖然不夠致命,卻特別消耗時間來修養。於是他在山洞中默默等着機會,
他要鞏固身體的同事,使修爲再上一層樓。
四年之後,也就是此時此刻,鍾原川覺得時機到了,他的身體已經完全康復,修爲也有所提升。雖然還沒有突破瓶頸,但對於現在的他來說,一般修士已經不是他的對手了。鍾原川曾經輝煌過,他毫不懷疑自己的能力,重臨巔峰只是時間問題。而現在他要出去曬曬太陽,順便會會老朋友了。
這個經歷了萬千事件的人沒有激動,而是懷着對生活的熱忱走出洞口,一時間煙霧撲面而來,鍾原川不見咳嗽起來。
不知道鍾原川還能不能認出朱貪何,退一步說,不知道鍾原川還能不能與朱貪何碰面,這個改頭換面的朱貪何已經沒了之前的淡薄與冷靜,自從換了容顏,他發現自己世俗了許多。雖然這可能是一時錯覺,朱貪何還是爲自己的改變感到失望。
他一邊走着,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與尺懷意聊着,內容從國家大事料到家長裡短,尺懷意似乎對朱貪何沒有戒心,他有意無意的透露自己修士的身份,並極力攛掇朱貪何去自己的門派修煉。
這個世道,修士已經不是什麼稀罕的東西了,很多富家子弟都會一星半點的功法,甚至國家的首腦都有那麼幾個修爲高強的師傅與師兄弟。而尺懷意與朱貪何談論的話題也轉來轉去又轉到了修士身上。
尺懷意擺出一副大人的樣子對他說:“貪何,以你的年紀修道再好不過,我在門中修道四年,還從來沒兼顧想你這麼有仙氣的孩子。假使你有意如我門派,對於你還有你的家人都不是件壞事。”
朱貪何微微一愣,他這個年紀似乎與尺懷意差不了多少,聽到他說四年前的事情,朱貪何更加確定了心中的想法,尺懷意是他之後的下一批弟子。他萬萬沒有想到在他之後出現的人之中,竟然還能有修煉到心動期的修士。他不得不對這個人多家在意,按照朱貪何所想,尺懷意是個勁敵,未來的某一天他們可能以對手的身份見面。他也深信不疑,擊倒雲樽的人永遠都不會成爲朱貪何的朋友。
朱貪何臉上不禁浮起一片笑意,算是回答尺懷意的話。
尺懷意,似乎特別喜歡朱貪何,他由於的拍拍朱貪何的肩膀,悠閒的說:“刺去丘向城恐怕還有挺長一段路途,現在這裡歇息一下,你好好呆着,我去找點吃的。”他說罷,忽然扭頭對朱貪何說,“還是一起去吧,你一個人在這裡容易被野獸吃掉。”
朱貪何木然的點點頭,他對尺懷意的過分熱情搞的理不清頭緒。就在他一籌莫展時,朱貪何的丹田似乎躁動了一下,他慌忙穩住氣息,慢慢將那股不安的真氣壓下去。朱貪何彎着腰,左手按在肚子上,右手叉着腰,他慢慢使力,真氣便老老實實回到丹田裡,他感受到丹田中有個點,或者說有個東西在蠕動。
在這種緊要關頭,會是哪裡出了差錯?
朱貪何驚悸的想着,從他作爲修士的第一天起,他的丹田就給他找麻煩,每次都是在重要的時刻出毛病。竹炭惡漢試着深呼吸,還好真氣沒有隨着氣息流出來。
他緩緩挺直腰板,尺懷意正瞪着兩隻眼珠子看着他,神情說不出的怪異。朱貪何心道:果然還是被他發現了,反正我不怕這個人。竹亭峰麼,好好教訓你一下也無妨。
尺懷意大步走來,他伸出手在朱貪何頭上一拍,那頂熊皮帽子拆彈滑落下來。朱貪何後退一步,定定的注視着尺懷意。
尺懷意有些狼狽:“不要在意,我只是試一下你是不是得病了。”
他把注意力放在帽子上:“這頂帽子有什麼來歷嗎,明明是夏天卻逮着冬天的帽子,怎麼看都覺得可疑。真想讓你摘下來看看裡面有什麼。”
朱貪何抿着嘴不說話,他在心機敏的默唸着,只要尺懷意漏出一點殺氣他就立即出手。
朱貪何所想的事情沒有發生,尺懷意雖然對朱貪何的帽子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並沒有勉強他摘下來,着倒讓朱貪何頗感意外。他倆在草地裡抓了一隻兔子,廣闊的地上雖然土質肥沃,但沒有什麼野獸,這隻兔子還是兩人即將放棄時無意中碰到的。
尺懷意突然問起來:“一路上都是我在說話,而你總是附和,你沒有什麼有意思的精力嗎?”
朱貪何可不能說沒有,他要像對待普通人一樣對待尺懷意。他對尺懷意說:“我去過義莊。”朱貪何說完立即後後悔了,義莊的變化在朱貪何等人來宇文山之前還轟動了一段時間,如是尺懷意響起這件事情,會不會懷疑他的身份。
尺懷意被他的話驚倒了。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朱貪何都沒有去義莊的理由吧,至少從他的外表與神態來看,家境是那種家境比較富裕的,這類人都有世代守護的祖墳,也就是說,如果家裡人誰死了,根本不用放在義莊裡。不過如果是本族的義莊倒也說得過去。
但是義莊這種重要的地方,像他面前這個年齡的孩子能進入嗎?至少他在自己的家族中從來沒有進過義莊。不是不想進,是不能進。
尺懷意像看怪胎似的看着朱貪何語音中帶着深深的疑問:“你去過義莊?”
“恩,那裡很少有人進去,我們就在裡面玩。”
尺懷意麪帶笑意,心道:就是說嘛,孩子怎麼可能被允許進入那種地方,自己童年時期也一直盼望着進去玩,雖然有些荒誕,但他還是接受了這件事。尺懷意恍然發覺這個孩子不像想象中那麼悶,他身上還是有些故事的。朱貪何不想普通孩子一樣喜形掛在臉上,而是喜歡不懂神色,像鷹隼一般看着事情的發展。
這讓吃還以害怕。他沒有遇到過這麼沉着的孩子。如果不是朱貪何天真的外表,他都以爲面前這個小人是個地地道道的老妖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