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印符篆是什麼?”雲樽也得了一些寶貝,但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名詞,爲了此次的行動,他幾乎帶了全部家底,似乎比不上封印符篆來的神氣。
“封印符篆就是封印符篆,哪有那麼多爲什麼。”時逸採面紅耳赤的喊着,對湘楚的偏心更加不滿。
一行五人,順着主峰的小路到了後山,所謂的後山可不是一般的大。遠看宇文山只是一座小小的山峰,近看也平淡無奇。如果從後面看,簡直就是一條看不到邊的山脈,一下把大陸劈成兩半,而宇文山所圈定的後山只是這條山脈的冰山一角。
要到達這個冰山一角,幾人算是吃足了苦頭。地勢險峻,叢林迂迴,偶爾還會遇到霧氣,像個迷宮似的。
不管怎樣,他們終於到達了目的地,但在朱貪何眼裡,此處過於陡峭,想輕鬆上去顯然不可能。他望着這面峭壁,妖獸的巢穴就在上方,偶爾能聽見幾聲急促的鳴叫。
他不禁問道:“確定有把握引開妖獸嗎?”
鍾原川自信的點頭,他低聲說:“那當然。晚上是小妖獸練習捕食的時機。再等會他們就要離開了。到時只剩下一枚死蛋,有什麼難的。”
朱貪何瞭然,慢慢緊張起來。他不是第一次碰到妖獸,知道對方的強大,當日在森林中修煉的時候被妖獸玩弄於鼓掌之間慘不忍睹。說到妖獸,總是忍不住想到猴子似的怪物,他的夢魘。
時逸採不耐煩的說:“咱們要等多久,多大點事,我去引開它。”說完起身要去,被鍾原川死死摁住。
巢穴中傳來一聲悠長的鳴叫,像細細的針扎進耳中,刺的生疼。朱貪何去看鐘原川。後者露出興奮的叫聲,所謂的妖獸要離開巢穴了。他也情不自禁的躍躍欲試。
鳴叫停止,巢穴安靜下來,卻不見妖獸出動。雲樽疑惑的問:“怎麼還不離開,是不是出現意外了?”他邊說邊看衆人的神情。鍾原川也滿是疑惑。
他沉吟片刻,說道:“我去看看,你們呆着別動。”
時逸採鬼鬼祟祟的跟上,她皺着眉頭,對着朱貪何等人亂比劃。朱貪何怎麼知道這傢伙在幹嗎,他倒是真想踢她一腳。鍾原川走出了很遠,她還在原地裝瘋賣傻。
朱貪何屏住呼吸,定定的注視着野獸的巢穴。風一吹過,一股糞便的臭氣洶涌而來,從天而降。他慌忙躲避,糞便在他身旁飛散。
雲樽嫌惡的大叫:“這是什麼,怎麼會有這個。”聲音不大,但在寂靜的夜色中格外洪亮,像撕開黑夜的一道閃電。這道閃電結結實實劈中了朱貪何。在他愣神間。巢穴一陣嘈雜。然後妖獸飛出巢穴,朝着天空狂傲的吼叫。
這頭妖獸個頭不大,形似蝙蝠,一雙皺巴巴的翅膀上帶着點點火光。他定睛一看,火光處不就是鍾原川嗎。那傢伙一隻手抓着妖獸的翅膀,另一隻手死死逮着時逸採。此前信誓旦旦的時逸採早就嚇得花容失色。她不
住啜泣,又怕發出聲音被妖獸聽見,只好極力忍住,臉上透着痛苦的表情。
妖獸猛然振翅,兩人便像浮萍一樣隨風搖擺,在疾馳的風中,鍾原川朝這邊忘了一眼,稍一用力,把時逸採朝這邊甩來。
朱貪何頭皮發麻。這麼高的天,若是一時大意接不住時逸採,後者還不得活活摔死。正當他急的滿腦子漿糊之時,身後光華一閃,少女像精靈似的飛了出去。在幽靜的夜空中畫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時逸採被少女接住,成功落到地上。由此也曝露了他們的蹤跡。
妖獸鳴叫一聲,朝這裡俯衝。朱貪何急忙拉着雲樽拔腿就跑,可惜還是晚了一步。妖獸發出的氣流把他們吹到半空。在紛飛的葉子與雜草中。他看見那雙充滿仇恨的眼睛像一座牢籠,死死困着他。幾個呼吸間妖獸如鬼魅一般到了朱貪何面前。前路漫漫,他不禁苦澀的感嘆世事無常。原本穩妥的計劃瞬息便成了埋骨之地。他用力將雲樽甩出去,獨自面對妖獸。當危險臨近,朱貪何這才放下一切顧慮,決定殊死一搏。
妖獸翅膀上的閃光慢慢變大,成了一團刺眼的光球。在鍾原川手中,光球慢吞吞的融化到妖獸翅膀上。隨即,他跳到妖獸背上,惦着腳尖挪到另一隻翅膀。
妖獸的身子不覺晃動了一下,斜斜的略過朱貪何,撞到了地上。它憤怒的鳴叫。猛然振翅,試圖甩掉鍾原川。
鍾原川可沒有那麼粗心大意。他時時刻刻警惕着。見妖獸要發作,立即探出手,竟伸到了妖獸體內,而妖獸本身沒有一點損傷。
朱貪何縱然驚愕,也沒時間多想。妖獸與他擦肩而過,他也落到柔軟的草上,不管三七二十一拔腿便逃。
鍾原川忙叫道:“貪何別走,我能牽制住他。你爬上峭壁,今晚可能有大收穫。”
朱貪何遲疑的回頭,妖獸確實略顯疲態,匍匐在地上大口喘着氣。鍾原川明顯也累得夠嗆,注意到朱貪何的目光,勉強露出微笑。
他望着峭壁,心道:此處雖陡,也不是不可逾越之地,我先試試吧,大不了死在這裡也算爲朋友做貢獻了。
他單純的以爲事情只是這樣,抓着岩石小心又緊張的往上爬。此間不見其他人蹤影,只有妖獸與鍾原川,好像兩塊磁鐵,死死粘在一起。幾乎一動不動。表面上,只要鍾原川牽制了妖獸,朱貪何便沒有後顧之憂。
當他爬上峭壁,進入巢穴,映入眼簾的是一頭同樣張牙舞爪的妖獸,甚至比之前那頭還要兇悍,三隻俏生生的小獸享受似的靠着妖獸。這下朱貪何終於看明白了,這種妖獸不但有結實的翅膀,強壯的四肢更是橫滿了肌肉,雖然隔着厚厚的黑夜,卻掩飾不住那雙凌厲的眼中所透發出的古老氣息。而鋒利的爪子像一把把尖銳的刀深深扎入地裡。
朱貪何倒吸一口涼氣。躲在外面偷偷窺伺,不敢上前一步。他忌憚的保持相當的距離,似乎稍微靠近一點就會墜入地獄。
他在心裡咒罵,不管他膽子多大,送死的事確實做不出來。更何況,妖獸早就感應到了朱貪何的氣息。甚至在他愚蠢的爬上峭壁時,妖獸就冷冷的盯上他了。
他自我安慰道:沒事,沒有危險,不過是妖獸而已,大不了一跑了之,洞中那麼多小獸,它敢不顧一切去追我嗎?
想到這裡,他豁然開竅似的擦亮眼睛,洞中三隻小獸雖然圓呼呼胖墩墩,與朱貪何一般高,其實是沒有攻擊性的。甚至其中一頭小獸都沒睜開眼,絕對剛降生不久。一想到這裡,他便打起來小獸的主意。
仔細觀察中,朱貪何發現了那隻死蛋,被藏在最裡面,妖獸濃密的毛髮下,與小獸呆在一起。但令人詫異的是,長有有哺乳動物形態的妖獸怎麼會是蛋生。洞中也沒有發現小獸們降生所留下的蛋殼。
他壓低身子,一點點靠近,妖獸的眼睛便如探照燈似的看着他。口中不住的鳴叫。聲音像地震似的掃過洞穴,衝到空中。聽到叫聲的另一隻妖獸隨聲附和。朱貪何暗暗後怕,萬一鍾原川牽制不了妖獸,他可就被堵在裡面了。
眼看洞裡洞外都有妖獸,朱貪何心生退意。他往下看妖獸與鍾原川僵持的地方,此時已是空無一物。朱貪何詫異的左顧右盼,豁然看到不遠處一個黑點向這邊衝來。只是一眨眼功夫就飛到了近前。
他駭然失色。正欲逃走,猛然被拽進洞中。鍾原川摁着他的頭緊貼到地上。朱貪何能感受到鍾原川的虛弱,他的力氣用的一乾二淨,甚至連摁着他得到手也鬆弛無力。
朱貪何低聲問道:“你怎麼了。”聲音雖小,依然被妖獸聽到。在一陣陣咆哮聲中,朱貪何看到那隻碩大的爪子像泰山似的壓了過來,四面八方都是牢籠,只消輕輕一拍,他便要魂歸九泉了。
朱貪何本能的迎上爪子,體內的大海翹起一股浪花,在他捨生忘死間,真氣順着經脈爬到掌間。朱貪何的手成了晶瑩的玉,與漆黑似鐵的爪子格格不入。這一掌拍出如泥牛入海,沒有掀起一絲波瀾。他還未來得及恐懼,爪子終於拍下來了。
只聽嗖的一聲,像幻滅的泡沫。有種破裂的感覺從手上擴散。慢慢皸裂,溝壑縱橫。他絕望的眯起眼,驀然發覺自己竟在一片雜草中。他沒有死,只是手掌火辣辣的。
鍾原川難以自抑的咳嗽,雙腿不住的打顫:“千里疾行符沒發揮全部效果,咱們得快離開後山。只要到了宇文山的保護範圍內,妖獸們不敢貿然闖入。”
朱貪何喜不自勝。方纔的生死之間,還滿是遺憾來着,看來自己的命夠硬,又要活一段時間了。他攙扶着鍾原川邊走邊回頭看,心中想的是所謂千里疾行符的事。事實上更爲擔心雲樽的安危。他問道:“你說的死蛋我看過了,在巢穴深處,想要奪蛋,難度太大了。”
鍾原川只是點頭,連說話的力氣都不想浪費。
走了片刻,雲樽已遠遠的向這邊張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