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達羅斯沒有復活,這些傢伙似乎就沒法自己行動。我的舉動讓傭兵們安下心來,他們一個接一個地跳下懸崖,然後謹慎地穿行在那些雕像之中。這些古代的士兵們用幽綠色的眼鏡憤怒地注視着我們,卻連轉動頭顱也做不到,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我們向他們的君王迅速接近,並且腳步愈加急促。
我跟隨在安德烈身邊的,喘息着問他:“你可做好了殺死你的祖先的準備?”
“他已不是我的祖先了。”他緊皺眉頭,“我甚至已經殺死過自己……”
我放心地出了一口氣,然後乾脆將羅格奧夾在了我的腋下,跟隨上那些傭兵們的腳步。有幾個魯莽的傢伙甚至一路搗毀那些雕像,任由血肉碎塊濺射到他們的臉上,卻似乎更加增添了他們心中嗜血的情緒。
這些傭兵們都已經身經百戰——不是那種凡人之間的相互殺戮,而是與獸人巫師、精神之魅、亡靈軍團對峙過的身經百戰。我打賭現在即便有一整支從深淵地獄穿越而來的骷髏小隊站在他們的面前,他們也會在我的支援之下怒吼着衝上去。
最前頭的一個戰士越過了兩個手持雙刀的半人馬雕像,翻身爬上了平臺,搖晃着手中的流星錘,試圖撲向那個正在撕開自己肋骨的鏡像分身。然而他的武器還沒來得及脫手,身子就忽然從中間裂開了——他身後那兩個足有兩米高的半人馬戰士已經抖落了身上的塵土、露出了結實的肌肉,用彎刃大刀輕鬆地斬過了他的身體。
而後這兩個半人馬戰士憤怒地嚎叫着,瞪着一雙幽綠色的眼睛向我們發起了衝鋒。這時候我注意到,平臺之上,那口水晶棺材的旁邊,那個鏡像分身的眼睛裡陡然流下了兩行血淚來。
他似乎是是使用某種了方式暫時喚醒了那兩個護衛,但這也意味着隨着他身體的完善,他可以召喚的戰士將越來越多——我顧不得再保留自己的法術,在奔跑的過程中飛快地完成了“魔法飛彈”的咒語,將一個躍起在半空中試圖劈斬下來的半人馬戰士凌空擊爆。而另外一個傢伙在則在用手中的大刀將一個女傭兵斬首之後被安德烈一劍斬下了頭顱。但他的身體仍舊依靠慣性前衝,在將一個傭兵撞的吐出鮮血倒飛而出之後才頹然倒地。
這個時候已經有六個傭兵跳上了平臺,然而他們也沒能接近那個即將復活的代達羅斯——此刻安德烈的分身一把扯出了自己的肋骨,將骸骨的骨骼狠狠地塞了進去——就好像他是由一隻史萊姆化成的人形,哪怕是一塊巨石都能被包容在身體裡。
然後他痛苦地悶哼了一聲,臺下又有六柄大刀被旋轉着投擲了出來,將他們的身體牢牢地釘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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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傭兵似乎生出了退意,而帕薩里安大喝一聲:“向前衝!前後的傢伙都已經復活了!”他話音剛落,我們的身後又有幾隻生了鏽的鐵箭破空而至,又將兩人釘在了地上,箭尾顫動不止。
我向後看去,身後的那些劍盾兵們竟然都已經舉起了武器,邁着略顯僵硬的步伐向我們衝了過來,口中大吼:“爲了皇帝陛下!”
然而一道火牆“呼”的在他們的面親騰空而起,那藍色的魔法火焰在我們的周圍形成了一道火簾,將最前方的雕像士兵瞬間化爲灰燼。而後帕薩里安站立在傭兵之間,又使用了另一個魔法——“厲齒咆哮”。一張長滿了鋒利巨齒大嘴被製造了出來,在火牆的後方旋轉着一路吞噬了過去,被收納口中的戰士們頓時血肉橫飛,就像是被一個接一個地丟進了絞肉機裡。
但此刻那平臺之後之後的戰士們也甦醒過來,並且越過了那位皇帝,向我們撲了過來。我們似乎已經無望阻止代達羅斯的復活了,然而身後卻又被另一羣士兵阻住了道路……
我嘗試着用魔法打擊遠處的那個“代達羅斯皇帝”,然而那水晶棺材的周圍似乎有一層無形的立場,完美地抵抗了我的法術,甚至沒有半點兒動搖的跡象。我意識到古代的師們一定在其上附加了強力的防護系法術,只好放棄了努力,然後向帕薩里安大叫,“彩虹法球!你有沒有彩虹法球!”
憤怒的師聽了我的話之後愣了一愣,然後纔不甘地大喝了一聲,原地站定,在我們的保衛之下開始施展那個高等魔法。
奮不顧身的古代軍團越撲越近,而我們的戰士已經只剩十一人。我抽出了我的魔杖,在施法的空隙時間裡狠狠地抽打撲上來的古代士兵,幾乎筋疲力盡。就在這時,師的魔法終於準備完成——一團七彩的光芒以他爲中心陡然擴散開來,在地面上形成了一個半圓形的光罩,將剩下的戰士們包裹在了其中。
高等魔法“彩虹法球”——生出一個七彩結界護衛受術者。法球之內的人們無法被攻擊,也無法攻擊法球之外的敵人,直到魔法的效果消失。
一個足有兩人高的巨魔戰士氣勢洶洶的撲了上來,以青銅製成的狼牙棒惡狠狠地砸向一個恰好處在法球之內的傭兵。那傭兵驚恐地擡起手中的闊劍抵抗,甚至已經閉上了眼睛。然而狼牙棒撞在了七彩的光芒上又被以同樣的力道彈起、脫手而出,又砸碎了他身後一整排還沒有來得及甦醒的戰士雕像。
那些士兵們將我們包圍起來,然後在用盡了各種方法卻發現無法打破這個光團的防禦之後平靜了下來——因爲此刻,平臺上的那個分身已經撕裂了自己的麪皮,又將代達羅斯皇帝的顱骨以不可想象的力量沿着骨骼的縫隙掰碎,一片一片地貼了上去。他頭顱當中甚至有白色的腦漿流出……而他似乎毫不在意。
就在他貼上了最後一片頭骨並且令臉上的皮膚緩緩癒合之後,他站了起來,從水晶棺材當中拾起了原本披在那具骸骨之上的衣冠穿好、戴正,然後沉默地掃視了我們一眼,開了口:“入侵者……現在,是什麼時代?”
但安德烈注視了他一會,提出了另一個問題:“你是……代達羅斯.格爾茲皇帝?”
這位復活的君王這時纔將注意力集中到滿臉血污的安德烈身上,然後皺了皺眉頭:“潔淨你的面孔,年輕人。”
安德烈愣了愣,然後才撕裂了一片衣角,用地擦了擦臉,露出他的面孔來。
臺上的君王看了看他,然後用冰冷又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你姓格爾茲。”
“是的,我姓格爾茲。”
“那麼,白槿花皇朝已經滅亡了?”他的臉上看不出半點兒悲傷或是懷念,反而仍舊是那種冷冰到極致的氣息。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大廳裡迴盪,就好像仍是那個百多年前皇帝,在他寬闊的宮殿裡質問臣下。
“在一百五十多年前,被叛逆者謀篡了……陛下。”安德烈低下了頭,聲音已經越發恭敬。
“而你卻來到這裡,試圖盜竊我的陵墓。”代達羅斯緩緩地坐到了水晶棺上,就好像坐在曾經的王座之上。而他身邊的兩個半人馬戰士恭順地屈起前腿跪下又擡起了前臂,充當那王座的護手。
“不,我是遵循您的遺命而來。”安德烈不安地看了我一眼,然後似乎打定了主意,“家族當中一直流傳,您在去世之前留下了陵墓的構造圖,暗示在白槿花皇朝滅亡之後,後代的子孫們可以進入您的墓穴獲得強大的力量與財富,然後復興帝國……”
原來如此……原來這就是在古魯丁的那天,安德烈的態度轉變得如此迅速的原因。
“而你們弄丟了它。”那位皇帝再一次發話。他似乎對這種語氣情有獨鍾——不願發問,不願推測,而是以肯定的語氣說出他認定的事情,容不下半點兒質疑。
“是的……我們弄丟了他。”安德烈低聲迴應。
“呵呵……失落皇權之人的後代,怎配再次復興格爾茲的徽章。”那位君王第一次笑了起來,只是意味嚴酷寒冷,“要你們在帝國衰亡之後進入我的墓穴,不是爲了給予你們力量……而是爲了以你們的身軀,令我復甦。”
他的聲音又變得凌厲起來:“而此刻,我已經在這片土地上重新復活——那麼白槿花皇朝的旗幟,就將插遍西大陸的每一寸土地,直至世界的盡頭!”
此刻安德烈聽清了他的話語,驚訝地擡起了頭:“陛下,您……”
“你不配擁有格爾茲這個偉大的姓氏!”那皇帝厲聲說道,“失落皇權之人的後代,將不再被我承認。而你們——”他掃視其他的十幾個人,“都將成爲我征服這個世界的第一批祭品!”
“但……當你的父皇,威廉皇帝對你說出同樣一番話的時候,你是何反應?”師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他手持魔杖維持着這個結界,怒視着代達羅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