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兩個安德烈

我盯着那石像仔細看了看,然後在臉上露出了笑意來。呵呵……這種已經近乎絕跡的東西,竟然在這裡見到了。

眼前的石像有一人高,蹲坐在一米高的石臺上。腦袋像是人類——光禿禿的頭頂,尖端略微彎曲的耳朵,鷹鉤一樣的鼻子,露出兩枚反曲獠牙的嘴巴。但它們的身體上覆蓋着羽毛,背後有收起的魔翼,雙手雙腳都有彎曲的尖爪,看起來怪異恐怖,就像是從深淵地獄裡跑出來的可怕魔物。

然而我卻知道這小東西……實際上遠比它們看起來要可愛——這是兩隻石像鬼。

石像鬼這種東西繁盛於巴溫帝國之前更早的時代——它們倒的確是從深淵地獄裡跑出來的生物……不,準確地說,應該是被驅逐出來的生物。

據說當時深淵地獄裡的某位領主試圖製造一些可以飛翔的戰士來對抗一隻盤桓在他的領地裡的骨龍。然而因爲魔法實驗的失敗,被製造出來的戰士們竟然是些體弱膽小的傢伙……而且還很滑稽。

那位領主憤怒地將這些失敗的造物驅逐出了他的領地,驅逐出了深淵地獄,將它們放逐到了“乾淨得令人作嘔”的地上界。

之後這些生物因爲它們其他的習性被法師們收服,並且應用在了某些特殊的方面。但它們並不能夠繁殖,因此在漫長的時間裡不斷地損毀,直到巴溫大帝國時期,人們已經再也不能見到它們了。

它們可以在沉睡的時候化爲實質的雕像,牢記主人的囑託,並且在受到外力的刺激——例如有人試圖破壞由它們所守衛的結界的時候清醒過來,然後……傳達一些信息。

因爲這些傢伙們在清醒以後身體簡直比剛剛出殼的小雞還要脆弱,一個健壯的成年人就可以徒手幹掉兩隻活蹦亂跳的石像鬼。

現在它們出現在了這裡,必定是擁有某種使命。而這使命,也許就是守護通往陵墓的道路。

我轉身那些傭兵們高聲聞道:“誰……是處男?”這些傢伙面面相覷,一時間沒有回答。於是我又問了一遍,這時候那些傢伙們確認了我的話,頓時發出一陣鬨笑聲來。一個年輕人滿臉通紅地被推到了前面,身後的幾個傢伙揉着他的腦袋大笑道:“這個傢伙是處男,我保證,大師!”

我咧嘴笑了笑,伸手將他身後的那個健壯的男人拉了過來:“地獄裡的生物可不喜歡處男純潔的血液。”然後我在他臉上的笑容還沒有凝固的時候用那柄缺了一個刀尖的小匕首在他的手腕上割了淺淺的一刀,接了一捧鮮血,放開了他。

他驚魂未定地問我:“就是……這樣?”

“那麼你希望我把你的血都放乾淨麼?”我笑罵了一句,將他踢回了人羣裡。他趕忙鑽了回去,而我則走到石像鬼的面前,將手中的鮮血塗滿兩隻石像鬼的嘴巴。

這血液很快就被吸收,然後消失不見。這兩個雕像發生了奇特的變化——先是有色彩在它們的身上出現……那種地獄生物常見的火紅色皮膚,然後有長年累月積累起來的灰塵從它們的身上掉落——隨着它們的翅膀慢慢伸展,四肢輕微彎曲。

在衆人驚異的眼神裡,這兩個石像鬼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然後就像是兩隻受了驚的母雞一樣撲騰着翅膀跳了起來,然後一個勁兒地向後身的牆壁上撞,嘴裡還發出某種難聽的尖叫——

“盜墓人!”

“入侵者!”

“小偷!”

“騙子!”

我聳了聳肩膀,退後了一步,好讓自己不被它們的翅膀扇起來的灰塵迷住了眼,然後高聲說道:“安靜下來,石像鬼!”

兩個傢伙立即停止了動作,重新蹲坐回石臺上,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並且開始交替着說話——

“盜墓人。”

“小偷。”

“你們問我們兩個問題……”

“然後你就得離開!”

之後它們兩個就像是患上了某種精神疾病一樣大笑起來,然後陡然收住了笑聲,又用四隻鈴鐺一樣的大眼睛看着我。

我無奈地摸了摸額頭——似乎地獄生物都不大正常。但好在它們不是巴託惡魔的那樣的傢伙——衝動易怒,毫無理智可言。

這種小傢伙雖然膽小,卻固執得可以。它們對我說過只能提問兩個問題……那似乎也就真的只能提問兩個問題。否則即便將它們活活拆散的話,它們也不會再回答半句話——這也是這些小傢伙在西大陸上消失得如此迅速的原因之一。

只是我的心裡此時有了一個疑惑——如果這座陵墓建立的初衷就是爲了確保皇帝的遺骸不被打擾,那麼……爲什麼要在外面那巨大的牆壁上建立那些階梯?爲什麼要在洞穴底端建立可以通向那水銀之海的通道?爲什麼要在此處,放置兩隻石像鬼?

它們更像是在等待着什麼人。我不動聲色地看了看面無表情的安德烈,忽然想起一件事來。

在古魯丁的那個晚上,在我向他提出了要一同進去他祖先的陵墓之後,他先是表現出了極度的憤怒,而後又忽然平靜了下來。我起初認爲是他那種想要重拾家族榮耀的慾望壓過了他內心當中的某種良知。然而之後發生的那些事情——無論是是在刺殺馬克西姆斯之前的猶豫,還是在發現強尼因我而死之後的憤怒,他的表現都不像一個可以在當初那種情況下冷靜地做出那樣的決定的人。一定有什麼原因,一些我不知道的原因使得他接受了我的提議,而他至今沒有告訴我。

但我還是轉過了身,向那兩隻石像鬼問出了第一個問題:“如何才能打開你們身後的這扇門?”

這兩個小傢伙愣了愣,然後你一言我一語地說道:

“需要血液!”

“皇族後裔的血液!”

“塗在門上!”

它們的回答證實了我心中的一個猜想……那位代達羅斯皇帝,的確是在等待着什麼人。如果可以盡情推斷地話,我的結論是——他似乎預見了他死後帝國的崩潰,而後在這墓穴裡爲他的子孫們準備了一些東西……供他們再造一個帝國。

帕薩里安聽到了這回答,立即因爲激動而發出了沉悶的咳嗽聲,而後分開那些傭兵走上前來,低聲對我說道:“不要浪費時間——我們一起擊碎這扇門。”

“擊碎?”我愕然道,“在這樣狹小的空間裡想要擊碎它……我可不保證我們身後的那些人平安無事。”

“鉅額的財富或是那些凡人的生命!”他湊近了我,壓低了聲音,從嘴裡吐露出香料的氣息,“你必須做出選擇!”

他似乎已經實在無法等待下去了。但我笑了笑,退開了兩步:“不,大師……我們還有有一張王牌。現在我向您重新介紹王者之劍傭兵團的團長……同時也是歐瑞皇朝白槿花皇室在世的最後一位成員,安德烈.格爾茲王子殿下!”

我的話引發的不是一片譁然,而是一片沉默——那些傭兵們大約是震驚於他們耳中聽到的消息,因爲他們的確應該瞭解我的爲人——我向來不苟言笑,更不會在這種時候開這樣的玩笑。

一位王子!一位前朝的王子!那位傳奇皇帝代達羅斯的後人!而他們隨着這位王子生活了如此之久!

他們的確應該在這樣的極度震驚之中說不出話來——在這樣一個連覲見一位男爵都如此困難的時代。

帕薩里安皺起了眉頭,失態地指着安德烈:“你是說他……是代達羅斯皇帝的後裔?這不可能!白槿皇室早已不在人間了!”

“事實勝於雄辯,大師。”我笑了笑,然後看着安德烈沉默着走上前去,割裂了自己的手掌,將鮮血塗抹在牆壁上。

我們注視着那平淡無奇的石質牆面,希望它們像剛纔的那兩隻石像鬼一樣發生變化。然而直到過去了將近五分鐘的時間,直到上面的血液都開始乾涸,那牆壁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身後的傭兵們開始竊竊私語,而帕薩里安沉默地看着我與安德烈,一言不發。

安德烈皺了皺眉頭,再次上前將手掌上的傷口撐裂,將更多的鮮血塗抹上去……然而過了五分鐘的時間,那牆面依舊毫無動靜。我攔住了想要再次上前的安德烈,轉向那兩隻石像鬼:“需要多少皇族的血液?”

它們翻了翻鈴鐺似的大眼,然後又愉快地說道——

“一半的血液!”

“會探出尖刺!”

“獻祭一個生命!”

“門就打開!”

我的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不單單是我,還有安德烈和其後的傭兵。任何一個正常的人類在失去一半的血液之後都會死亡,何況還需要獻祭一個生命。如果安德烈真的付出了一半的鮮血,那麼另一個死掉的人就會是這些傭兵當中的一員……我轉身去看他們的時候,他們已經不再竊竊私語,而是開始沉默着後退。

“你真的確定他是代達羅斯的的後代?”一邊的大法師忽然發問。

我在他的聲音裡聽到了些不同尋常的味道,同時我的心裡也閃過了一個令人驚喜的念頭。因爲我想起了另一個魔法——“分身鏡像”。於是我立即點了點頭:“我向您保證,大師。如果這次再失敗了……我們就以您所言,使用另一種方法。”

帕薩里安陰沉着臉,走到了安德烈的身邊。然後他採集了安德烈的毛髮、皮膚、血液、指甲。

接下來的是長達一個小時的準備時間。“分身鏡像”是一個傳奇法術,它可以利用受術者的毛髮在短時間之內製造一個宛若孿生子的分身。這個分身具有受術者的一切生理特點,但神智卻僅僅相當於一個幾歲的孩童。大法師試圖用這個魔法制造另一個安德烈,然後以他的生命獻祭,以他的鮮血開門。

我向等待在一邊的安德烈解釋了這個魔法的效果,然後他的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你是說……要讓我殺死另一個我?”

我沒有回答他的話,因爲這時候帕薩里安的魔法已經接近尾聲。空中出現了一個透明的圓球,像是由水構成。而後這個圓球在代表生命的綠色微光裡逐漸脹大,最終懸浮在了地面上。裡面一團模糊的光亮開始遊動扭曲,並且漸漸凝聚成形……凝聚成了一個人類的形體。在這時候帕薩里安的身體似乎已經無法支撐那個法術。他沉悶地咳嗽了一聲,那圓球陡然落下。

但這個時候魔法正巧完成。構成那圓球的液體散落了一地,甚至濺到了我剛剛乾透的靴子上。然後一個人類的形體在地上抽搐了幾下,呻吟了起來,接着他努力地用手支撐着自己的身體,想要從地上爬起。

帕薩里安無力地靠在牆壁上,向安德烈揮了揮手:“去吧……用他的鮮血打開那門。再過上半個小時,這魔法就失去效果了。”

安德烈遲疑着走到他的身邊,俯身看了看他——就如同一個孩子第一次看到一頭剛剛出生的小羊羔。但那個鏡像立即將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然後依靠着他爬了起來,然後開始喘息——就像是一個第一眼見到母親的嬰兒。

這感覺相當怪異,然而安德烈在遲疑了片刻之後,臉上的神色竟然平靜了下來。他甚至伸出了手去扶住了那個鏡像的肩膀,然後將他放在了另一邊,背靠柔軟的苔蘚牆面。

“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安德烈。”我沉聲提醒了他一句。

但他似乎充耳不聞,而是湊近了與與那個鏡像對視。後者的眼睛乾淨清澈,身上的皮膚白皙滑嫩,就像是那些常年以牛奶沐浴的貴族夫人。他此刻喘息着,咳嗽着,同樣專心地看着安德烈,眼睛裡是那種初到這個世界的好奇與些許的恐慌。

我覺得這景象有點兒彆扭——一個男子與另一個男子如此對視,偏偏後者還一絲不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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