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個人愣住了,看着倒下的同夥。夜梟推開那個受傷的敵人,將他的長劍進了第三個人的肚子。接着口中唸誦咒語,長劍周圍的空氣開始波動,他斜揮長劍,卸下攻向他的長矛。第四個人被附着在長劍周圍的旋風弄傷了眼睛。
他在最後兩個人中間旋轉着,他的長劍模糊不清,就像揮舞着颶風一樣。有那麼一會兒,瑞恩覺得他可以看到有什麼東西圍繞着夜梟,他全身被什麼東西所籠罩着。那感覺就像一股被折射扭曲的氣流,或者說就像風有了形狀。
我失血過多。它流得太快了……
夜梟轉過身來,擊退了敵人的進攻,最後兩名長矛兵轟然倒下,他們的喉嚨發出咯咯聲。解決完了所有的敵人後,夜梟轉身跪在瑞恩身邊。夜梟把他的長劍放在一邊,從口袋裡抽出一塊白色的布條,把它緊緊地裹在瑞恩的腿上。夜梟的從事這項工作的動作極爲流暢,就像一個以前處理過幾十次傷的人一樣。
“指揮官,夜梟大人!”瑞恩指着夜梟砍傷的一名士兵說。敵人蹣跚地站起來,緊緊地抓住了他的傷腿。然而,轉眼間,莫里斯出現了,用法杖推開敵人。莫里斯沒有殺死那個受傷的人,而是讓他帶着武器蹣跚而去。
接着出現的是指揮官白恩,他看到莫里斯放過了那個人,眉頭皺了起來,卻沒有說什麼。
隨後法師團的其他隊員到達後,圍繞着夜梟、白恩和瑞恩組成了一個大圈。夜梟站了起來,把長劍舉到肩上。
“大人,我剛纔還在擔心呢。”莫里斯說。“您就這樣跑掉了。”
“我知道你們會跟着來的,”夜梟說。
“至此一次而已,”白恩生氣地說道,“我不會再冒險爲了一個人而帶着全團人到處亂跑。”
“說實話,我真心期望你下一次不會這麼做。”夜梟笑着對白恩說道。
白恩無奈地搖了搖頭,轉頭看向敵人的方向。“現在呢?我們要怎麼辦?”
“展現一下我們的實力,”夜梟說完,轉頭面對法師團。“舉起旗幟。紅狐狸,哈維,你要跟那孩子一起回去。莫里斯,你帶人去把周圍的散兵收攏過來。白恩,你安排人守在這裡。瑪格瑞塔聯軍的前鋒戰線正朝着這邊前進。我們只要再堅持一下,很快就安全了。”
“你呢,大人?”莫里斯問道。
夜梟看了看戰場。敵軍的包圍過來的口袋被放開了一個缺口,一個人騎着一匹白馬從那裡出現,手裡揮舞着一支兇狠的狼牙棒。他穿着全套鎧甲,擦得鋥亮,銀光閃閃。
“是布爾坦尼亞的騎士團嗎?”莫里斯問道。
白恩輕蔑地哼了一聲。“不,只是一個愚蠢的獨行騎士。騎士團的騎士太寶貴了,不能浪費在一場小小的試探戰鬥中。”
在白恩沒注意到的地方,夜梟用帶着沸騰的仇恨目光注視着那名騎士。
“大人?”注意到夜梟表情的莫里斯猶豫地問道。
“去調動二隊和三隊,像鉗子一樣包圍他。”夜梟冷冷地說道,他的聲音很嚴厲。“我們要把一個‘聰明’的領主拉下馬來。”
“你確定這樣做是明智的嗎,大人?”莫里斯再次問道。“我們有傷員。”
莫里斯的話引起了白恩的注意,他轉過頭來看着夜梟。
夜梟轉向白恩,試圖解釋道。“那個騎士肯定是布爾坦尼亞的一個軍官。他可能就是那個負責這場戰鬥指揮的人。”
“你不知道他是不是,大人。”莫里斯仍然試圖阻止夜梟。
“我也這麼認爲,”白恩補充道。
“不管怎麼說,他都是一個貴族。如果我們殺了這麼高階的長官,我們就一定會被科爾多瓦伯爵和瑪格瑞塔國王重視,成爲下一場戰鬥中可以選擇自己位置的隊伍。我們必須要解決他。”他的目光變得深邃了。“白恩,想象一下。真正的士兵,有紀律的部隊。一個絕佳的戰利品,或者有價值的戰俘。讓我們的戰鬥有意義。”
白恩一點都不相信夜梟所說的話,但他嘆了口氣,但點點頭,認可了他的想法。夜梟向一羣圍繞在法塔林的法師團周圍的士兵揮手,然後他們跑過戰場。
包括莫里斯在內的一小羣士兵帶着傷員在後面等候。其中一個瘦弱的男人,長着提爾亞人的黑色頭髮,裡面有幾根金色的頭髮混血兒,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條長長的紅絲帶,系在他的法杖上。他高舉法杖,讓絲帶隨風飄動。
莫里斯對瑞恩說:“這是一個信號,讓戰場上的救援人員把我們的傷員擡出戰場。我們很快就會把你弄出去的。你很勇敢,獨自對抗那六個人。”
“逃跑似乎很愚蠢,”瑞恩說,試圖把自己的注意力從不斷傳來陣陣疼痛的腿上移開。“場上受傷的人那麼多,我們怎麼能相信你說的救援人員會來找我們呢?”
“白恩大人向他們行賄,”莫里斯說。“他們通常只帶走地位高的人,比如貴族,但救援人員比受傷的貴族要多。白恩大人花了很大一筆錢用來行賄他們。”
“這支隊伍似乎很不一樣,”瑞恩說完,感覺頭暈。“很多東西都跟學院裡學到的不一樣。”
“這是一部分。不過最重要的是我們知道如果我們受傷了,白恩和夜梟大人會把我們帶離戰場。”他停下來,回頭看了看。正如夜梟所預測的那樣,瑪格瑞塔聯軍重整了隊伍,他們的戰線正在回推,開始緩慢恢復到最初的狀態。
騎在馬上的那名騎士正亢奮地揮舞着他的狼牙棒。他的一羣騎士侍從則向一邊移動,與夜梟率領的隊伍交戰。騎士注意到夜梟的隊伍,他調轉馬頭。他戴着一頂敞開的頭盔,頭盔兩側像屋檐般傾斜,頂部有一大片羽毛。有着精心修剪過的短鬍鬚,眼睛是藍色的。他是一個光彩照人的貴族,盾牌上的紋章證明這個人在出生時就被挑選出來的,註定統治衆人。
他對在附近作戰的人漠不關心,似乎把夜梟的隊伍當成一般的散兵遊勇。然後夜梟揮舞他手中的‘風魄’,從劍刃上飛出的旋風擊中了他的右眼。
這位騎士尖叫着,向後倒在馬鞍上,夜梟不知怎麼地從隊列中溜了出來,像蝴蝶一般穿過層層防禦,朝他跳了過去,長劍舉了起來。
“你知道嗎?人們總是稱夜梟大人是被風祝福的人,”莫里斯繼續說道,“但他並不是因爲運氣好,而是因爲訓練的好。”
“是啊,這不是學院裡訓練的一部分。”莫里斯嘆了口氣,搖着頭說。“但主要是因爲他。他像風暴一樣戰鬥,他的思維比別人快兩倍。他有時戰鬥起來的樣子……”
“他綁了我的腿,”瑞恩說,意識到由於失血過多,他開始胡言亂語。爲什麼要指出那條被綁住的腿?這不是一件重要的事。
莫里斯只是點了點頭,再次檢查了瑞恩的傷腿。“他知道很多關於傷口的事。他也能使用很多神奇的魔法。他是一個奇怪的人,作爲一個法師,我們的這位指揮官是個奇怪的人。”他轉向瑞恩。“但是你應該省省力氣,孩子。好好休息一下。如果你就這樣死了,夜梟大人是不會高興的,何況他是花錢才把你弄來的。”
“爲什麼?”瑞恩問道。他似乎覺得戰場上越來越安靜,好像許多垂死的人已經把嗓子喊啞了。他們周圍的士兵幾乎每個人都是盟友,但莫里斯仍在監視,以確保沒有敵軍試圖襲擊法塔林的傷兵。
“爲什麼,莫里斯?”瑞恩重複了一遍,覺得這個問題很緊急。“爲什麼把我帶進這支隊伍?爲什麼是我?”
莫里斯搖了搖頭。“他就是這樣。討厭像你這樣沒受過訓練的小孩子去打仗。時不時地,他會抓住一個機會,把他帶進這支隊伍。我們這裡至少有六個人都曾像你一樣。“莫里斯的眼睛看向遠方的戰場。“我覺得你們都讓他想起了某個人。”
瑞恩瞥了一眼他的腿。疼痛像一雙長着長長的手指的小手,在他的傷口周圍蠕動,這是對他的痛苦的反應。接着疼痛開始離開,向其他方向跑去,似乎在尋找其他傷口。他的疼痛消失了,他的腿——他的整個身體——都麻木了。
他往後一靠,擡頭望着天空。他能聽到微弱的雷聲。這是奇怪的。天空萬里無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