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艾森海姆-施耐德對現場的表現感到尷尬,他也沒有表現出來。白恩以爲他現在已經習慣了這種冷遇了。艾森海姆-施耐德不停地說話,好像他的每句話都讓他的聽衆着了迷,從某種程度上說,白恩也認爲他們確實是這樣。
“空氣中的魔力被那片邪惡廢土蔓延過來的邪惡力量污染得更強也更黑暗了。許多超自然生物,比如安吉莉卡所說的那些,需要空氣中有強大魔力的存在,才能在任何一段時間內顯現自己。空氣中的魔力,尤其是那些與邪惡力量有關的魔力,在裡那片廢土這麼遠的南方要弱得多。”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現在至少是安全的,不會受到惡魔的攻擊。”胖商人說道。他的話幾乎是咆哮而出。
“不。”
“那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你看不到他們的原因是因爲他們還沒有被召喚出來。充滿邪惡力量的魔力如今在這裡很強大,但只能在很短的時間內支持這些生物存在,比如說一場戰鬥。我毫不懷疑,在那支軍隊裡有強大的邪惡巫師,足以召喚他們。”
“年輕人,你似乎對這些事情很有見識,”一位貴婦人一邊說,一面儘量往後退,似乎覺得離艾森海姆-施耐德斯越遠越好。
“確實很可疑,”胖商人繼續說道。
白恩不喜歡商人們盯着艾森海姆-施耐德看的樣子。他意識到,用不了多久,這些人就會選擇暴力。這對他們也沒什麼好處。如果說有什麼區別的話,那就是艾森海姆-施耐德比安吉莉卡更危險。況且,白恩不確定,如果這些人攻擊艾森海姆-施耐德的話,他會不會選擇出手,畢竟,如果這些人對施法者抱有如此的敵意的話,當白恩在戰場上釋放過魔法後,再面對如此敵意,不如現在就面對。
“我在奧萊多夫的帝國魔法學院接受過魔法師的訓練,”艾森海姆-施耐德解釋道。“而且我只是告訴你,任何一個有能力的魔法師都能告訴你這些事情。如果你對這種技藝如此懷疑,以至於相信我可能是邪惡諸神的追隨者,那你就太蠢了。”
很好,艾森海姆,白恩心想。作爲一個施法者來說,你真是處理的非常老練。這將有助於解決一切問題,不是嗎白恩想知道艾森海姆-施耐德是怎麼了,爲什麼在這時候選擇挑釁。
安吉莉卡的出現真的對他有這麼大的影響嗎他真的那麼拼命地想給她留下好印象嗎當她在身邊時,他似乎無法清晰地思考。通常他是一個非常溫和的彬彬有禮、善於交際的人。
瞭望塔上的人羣發出了嘀咕聲。白恩想知道艾森海姆-施耐德是否知道他是多麼接近於煽動這些人走向暴力。他們很害怕,他們只是想找個人來發泄他們的恐懼。
白恩意識到,他們完全有理由害怕。外面的那支軍隊足以把任何神志清醒的人都嚇壞了。白恩以前也見過這樣的力量,當他飛過那片邪惡廢土時,但這兩者之間有很大的區別,因爲現在他知道他當在這支邪神大軍前進的道路上,而且沒有辦法逃脫。
當他站在那裡時,他感到一種越來越強烈的恐懼。直到那一刻,整個情況都顯得有點不真實。在他心裡,他知道他們面臨着什麼,但在感情上,他還沒有完全意識到。現在,他彷彿感覺到一個巨大的陷阱在他周圍猛然關上了嘴巴。就在他注視着人羣的時候,越來越多的邪神戰士涌入了城市周圍的各個位置。在他們身後是無窮無盡的角獸人和畸變體組成的大軍。
他現在知道他被困住了。待在布拉格是逃不掉的,除非‘格倫尼爾的意志’號回來,即使那樣,也不可能逃脫。除非這股強大的邪惡勢力被擊敗,否則他是無法離開布拉格的,這就意味着,極有可能,他們無法活着離開布拉格。從周圍人羣中瀰漫的寂靜來判斷,他不是唯一一個得出這個結論的人。
那個胖商人和他的保鏢盯着艾森海姆-施耐德,好像在考慮該怎麼辦。他們可能想把他綁在木樁上燒死,但他是個魔法師,他們誰也不知道他能做什麼。他也許可以一揮手就把它們炸成灰燼,也可以隨心所欲地把它們變成某種討厭的野獸。白恩知道艾森海姆-施耐德至少可以做到前者。
“我應該用馬鞭抽你,”胖商人最後說道。
“當你那胖胖的腦袋和肩膀分開了,你要怎麼做到這點呢”格雷羅根問道。他的語氣很和氣,但表情很嚴肅。顯然,他和白恩一樣,對自己的一個同伴受到威脅並不感到高興。商人的保鏢們現在看起來明顯地感到不安。
“你爲什麼站在這個邪惡崇拜者一邊”胖子商人結結巴巴地說道。
“你是說我會站在黑暗力量的任何追隨者一邊嗎”格雷羅根質問道。他現在的語氣很危險。商人臉上的表情表明他知道自己離死亡只有一步之遙。
白恩把手放在劍柄上。他一點都不懷疑,如果格雷羅根決定殺了那個人,他一定會做到的,而商人的保鏢們將無法阻止他。在那之後,一場屠殺將在塔頂爆發。保鏢們顯然也明白這一點。他們開始後退。那商人向他們投去一瞥,表示他們的僱傭關係剛剛結束。這時格雷羅根的咆哮引起了他的注意。
“當然不是。年長的種族中沒有人會做這樣的事。”胖商人連忙解釋道。
格雷羅根對他冷笑了一下,露出了發黑的殘牙。商人看上去好像想從格雷羅根身邊擠過去,匆匆走下樓梯,但又鼓不起勇氣。
就在這時,一陣喇叭聲和雷鳴般的鼓聲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一個騎士從那支邪惡大軍之中出現了。他身材魁梧,騎着一匹白恩從未見過的體型最大的戰馬。
他的盔甲異常華麗,閃耀着魔法符文,其發出的光照甚至傷害了盯着他看的眼睛。他的出現,如同沙漠中的海市蜃樓,幾乎閃耀着微光,然而他的存在卻有一種實實在在的致命的感覺,這使他顯得太真實了。
他一手拿着一支巨大的長矛,上面是一面旗子,上面畫着一隻巨大的鷹爪,手裡握着一個發光的球體。另一方面,他揮舞着一柄強大的符文劍。他的馬鞍上掛着一把很大的戰斧。那匹兇惡的駿馬,看來一點也沒有給騎手帶來什麼麻煩。騎馬人突然停了下來,張開雙臂,身後的一大羣人都沉默了。
“他會告訴我們,如果我們投降,他就饒了我們的命,”胖子開口說道。他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嘲笑,但在那一刻,他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感激對方提出這樣的提議,並且非常願意接受它。白恩也有同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