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莉卡-莫戈羅瓦的父親身材魁梧,比白恩至少還高一頭,壯得像一頭熊,即使穿着厚厚的衣服也能看出衣服下緊繃的肌肉塊。他的鬍子又長又白,在尾部像矮人一樣變成了一個粗大的辮子,但他的頭髮大部分被剃光了,只剩下一個頂髻。
他的眼睛和他女兒的一樣是令人吃驚的藍色,他的牙齒有些發黃。他身上裹着一件厚厚的皮外衣,領子處則外翻這毛皮,似乎是貂皮。下身裹着粗布長褲,腳上卻套着馬靴,儘管擦的很亮,但是可以看出有些舊了,不過確實很合腳。他的粗皮腰帶上掛着一把長劍和一把短劍,白恩能看出來它們同樣是矮人的工藝鍛造的。至少一打護身符在他脖子上的鐵鏈上叮噹作響。
不過最吸引白恩注意的是他身後兩人合抱的那柄符文巨劍,那柄巨劍和白恩身高差不多長,劍柄很長,足以讓人雙手持握,護手部分則是骨質的,似乎是某種野獸的巨大牙齒,接近一尺長。劍身極寬,幾乎是護手部分的三分之二寬度。劍身中心則是密密麻麻的符文圍繞着一段古代語——‘我會活下來的,我總是能活下來。’
白恩能理解雙持武器作戰的想法,相比一手盾牌一手武器來說,這種方式更偏向進攻,也不會被盾牌擋住視線。但這種作戰方式對個人的敏捷性要求很高,對雙手的掌控力同樣如此,在白恩小時候,利用敏捷來雙持短武器進攻可以最大化他的優勢,畢竟那時候他沒有足夠的力量。
但如此高大的人選擇雙持武器作戰則不多見,除非他本身有什麼特殊的技巧,即使是白恩在成年之後,發現自己的身高和力量變化後,也認真考慮過更換自己使用的武器,如果不是因爲祭刀是他的施法媒介,他或許早就更換一些更方便的武器了。不過考慮到他女兒安吉莉卡腰間也攜帶這雙劍,或者這是他們家族的某種特殊戰技的施展方式。
而那柄符文巨劍,白恩懷疑它並不是真正的武器,而是類似某種儀式性的武器。只是用來展示,而不是用來作戰,畢竟那種體積的武器,很可能和白恩自己的體重差不多,你很難想象有一個人類揮舞另外一個人類作戰,不是嗎?
即使那些馬爾努斯帝國的雙手大劍士的武器重量也不會超過十磅,而大部分武器的重量基本都在兩三磅之間,四磅以上的極爲少見。當然,如果不是那柄巨劍的體型太大的話,也許格雷羅根能揮舞起來。
但那柄巨劍上留下來的痕跡表明白恩的猜測或許是錯誤的,上面有太多明顯有人使用過它的痕跡。
就在白恩思考這柄巨劍所代表的意義時,安吉莉卡的父親大步走到矮人們在塔底等着的地方。在他身後,一排武士以儀式的形式展示他們的武器。他俯身看着安吉莉卡,把她緊緊地抱在懷裡,然後把她甩了出去,像個孩子似的把她轉了一圈又一圈。
“歡迎回家,我的心肝寶貝!”
“回到這裡真好,爸爸。現在把我放下來,向你的客人們問好。”
老人發出一陣低沉的狂笑聲音,然後他跺着腳走到飛艇上的船員們站着等待的地方。他沒有擁抱矮人。相反,他以矮人行禮的姿勢低下身子,顯示出他這個年齡和有着巨大腰圍男人的驚人柔韌性。
“博雷克-福克比爾德!很高興見到你。請相信你會在這裡找到你所要的一切。”
“我相信我會的。“老矮人說着也深深地鞠了一躬。
“格雷羅根-馬哈爾,我也歡迎你。自從您光臨我的大廳以來,已經有很長時間了。我很高興看到你還拿着那把斧頭。”
“我很高興回來,伊萬-彼得諾維奇-莫戈羅瓦。”白恩猜想,格雷羅根見到這位卡斯勒夫人似乎很高興。
“瞧,這是誰?斯諾瑞-刺角嗎?我必須確保你的桌子上還有一桶伏特加。歡迎!”
“斯諾瑞認爲這是個好主意。”矮人們一個接一個地受到歡迎或被介紹,然後安吉莉卡領着她的父親來到白恩和那位前帝國魔法師等候的地方。
“還有,爸爸,這是來自法塔林的白恩-法塔林。”
“很高興認識你,”白恩說着伸出手來。莫戈羅瓦卻沒有理會白恩伸出的手,而是直接走近白恩,擁抱他表示歡迎,然後吻了他的雙頰。“歡迎!歡迎光臨!”他對着白恩的耳朵吼道,聲音之大足以讓耳朵震聾。白恩還沒來得及回答,他就被扔下了,老人也對施耐德做了同樣的事。
“我感謝你熱情的歡迎,先生。”那位魔法師喘勻氣後說。
白恩和安吉莉卡交換了一下眼色,然後驚奇地望着那一排排着隊往大廳走去的勇士。伊萬-彼得諾維奇-莫戈羅瓦的外表和行爲可能像個野蠻人,但毫無疑問,他在自己的國土上是一個強大的軍閥。三百名騎手作爲儀仗隊站在一旁。所有的人都有一張冷酷的臉和一雙冰冷的眼睛,看起來他們都在使用矮人送給他們的那些打磨得很好的武器。
據安吉莉卡說,還有二千多名騎手宣誓效忠於她的父親。波雅爾顯然是一個重要的職位。因爲它指揮着對抗邪惡勢力入侵的第一道防線,至少白恩猜測它應該是。
“現在我們去吃飯吧!”伊萬-莫戈羅瓦大聲宣佈道,“還有喝酒!”
大宅的牆裡已經擺好了幾張大桌子。來自四面八方的官員似乎都被邀請來參加宴會,同時也對這艘矮人飛艇讚歎不已。馴鹿是在大火坑上的烤叉上烤的。盤子裡堆滿了粗糙的黑麪包和奶酪。每隻盤子旁邊都放着大瓶烈性酒,斯諾瑞認爲是伏特加。果然,一桶這種東西被放在了斯諾瑞旁邊。
在主人簡單地介紹了這種酒,說是某種特殊渠道才弄來的稀罕物,在主人熱情的邀請下,白恩學當地人的樣子,把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感覺就像他在吞嚥熔化的金屬。一團酸性的東西似乎燒灼着他的喉嚨,直衝鼻孔,刺激得使他熱淚盈眶。他覺得他應該能噴出火,他所能做的就是不讓自己把酒噴出來。他猜想這種行爲在這裡不太合適。
他慶幸自己沒有這樣做,這時他注意到所有的眼睛都在注視着他,看他對第一次嚐到這種酒的滋味有什麼反應。
“你喝起酒來真像個翼騎兵!”伊萬-莫戈羅瓦吼了一聲,所有的人都把杯子敲在桌子上表示同意。主人堅持讓每個人都斟滿酒杯,然後喊道:“致白恩-法塔林,他來自我們朋友的土地——法塔林島!”
白恩不易察覺地微微皺眉,他從未說過法塔林是座島嶼。然後他突然想到這種酒有一種微妙的熟悉感,於是他趁着人不注意,把斯諾瑞那桶伏特加擡起,查看它的桶底。不出意外地發現桶底有着三座塔的標誌。該死,白恩暗罵道,他早該想到的。
當然,白恩只能爲保證他的同胞和卡斯勒夫的同胞之間的新友誼乾杯。不久,矮人們也加入了進來。白恩注意到他的胃裡有一種愉快的暖意,他的手指感到有點麻木。伏特加酒喝得越多,他就越容易喝下去,很快他就不再覺得它在灼燒他的喉嚨了。不過如果讓白恩來選擇的話,他寧可喝啤酒或者麥酒,哪怕葡萄酒也好,也不願意喝這種和酒精沒什麼區別的酒。
一堆堆的食物被吃光了。在解決掉烤麪包之後。人們發表了熱烈的歡迎和關於友誼的演說,直到夜幕降臨。不過早在下午的某個時候,白恩就忘記了發生的事情。他的頭在伏特加的影響下暈了過去,只是模模糊糊地意識到自己吃得太多了,喝得太多了,還一起唱着他不知道歌詞的歌。晚上有一段時間,他確信他跟安吉莉卡跳了舞,後來安吉莉卡轉身跟艾森海姆-施耐德跳了舞。
在那之後,他的腦子完全一片空白,大量的記憶消失在伏特加酒和卡斯勒夫式的好客中。在他的餘生裡,他都不太確定他當時跟誰說過話,他說了什麼,或者他是如何進入分配給他的房間。然而,從那以後,他一直慶幸自己這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