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宮殿裡歡迎巫師。涉足黑暗魔法。串聯邪惡,行爲墮落,浸透在罪惡裡,敗壞在行爲上,是難以形容的邪惡的惡魔。”
艾森海姆-施耐德又犯了一個錯誤。他微微一笑,似乎不能把整個事情看得那麼嚴肅。那個末日教派的狂熱者顯然是在把自己推向狂怒的程度,他還帶着一些人一起。他選擇在這個時刻瞥了一眼艾森海姆-施耐德,就在那一刻,艾森海姆穿着金光閃閃的錦緞長袍,倚靠在他雕刻符文的法杖上。
我們爲他創造了完美的畫面,不是嗎白恩心想。一個邪惡的巫師和一個被墮落的外鄉人玷污了的純潔的卡斯勒夫少女。他在自己的臉上勉強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然後把手移到劍柄上。人羣跟着末日教派的狂熱者的目光,盯着他們看。
白恩可以看見幾張蒼白、驚恐的臉,同時被飢餓折磨着。這些人受到驚嚇,因爲城門外有一個看似不可戰勝的敵人。當然,也會有一些人只是想找些東西來發泄一下他們壓抑的情緒。白恩沒花多少心思就想清楚了最有可能成爲襲擊目標的人是誰。
“在我們中間站着一個邪惡的兄弟,一個墮落的在黑暗中嬉戲的人,他給我們帶來了厄運。看看他是如何對自己邪惡計劃的成功多麼得意洋洋。跟他一起見證這個放蕩女人的邪惡。看看他那充滿慾望的下流——”
“也許你應該少用押韻,”艾森海姆-施耐德說道,“多思考。”
令白恩吃驚的是,艾森海姆的聲音聽起來非常平靜,幾乎有些無聊。他的態度充滿了自信。他似乎對自己駕馭周圍人羣的能力毫不懷疑,這一點從他的臉上就可以看出來。人羣也感覺到這一點,開始紛紛後退。
那位末日教派的狂熱者看起來並不喜歡被嘲笑。他瘦削的臉扭曲着,唾沫從他嘴裡噴涌而出。他朝艾森海姆-施耐德刺去一根指責他的手指,似乎憑他的力量就能在魔法師的胸膛上鑽出一個洞來。
“你竟然敢!你竟然敢這麼說話!你應該雙膝跪地,在這些好人面前卑躬屈膝。你應該爲自己的卑劣行爲低聲下氣地道歉。你應該請求他們的原諒。你和你的狗,還有你那唯利是圖的外鄉人保鏢,應該——”
“我們應該給你一個教訓,因爲你浪費了這些好人的時間!我們應該帶你去見公爵,解釋你的那些奸詐言語。我們唯一的願望就是幫助對抗牆外的黑暗勢力。你們的目的,似乎是要在城中散佈紛爭與不滿。”
白恩又一次被艾森海姆-施耐德話語中的輕蔑和威勢嚇了一跳。魔法師很生氣,但那是一種剋制的憤怒,似乎給他的氣勢提供了燃料。
艾森海姆-施耐德沒有以任何方式改變自己的外貌,卻不知怎的變得更高,身材更大,更有威脅性了。他內心的力量,通常是隱藏着的,突然顯現了出來。他以自己的方式變得相當具有威脅性,就像格雷羅根以他的方式一樣。
白恩對此印象深刻。他也看得出來,周圍的人羣也是這樣。他們向後移動,在艾森海姆-施耐德和狂熱者之間留下了一個空間。
狂熱者從他所站的木臺上爬下來,拉起身上破舊的長袍,大步朝魔法師走去。他他身材矮小,骨瘦如柴,而艾森海姆-施耐德比他高大魁梧得多。白恩認爲,不管這個人還有什麼缺點,懦弱都不是其中之一。
白恩用眼角的餘光看到,曾經和那個獵巫者一起出現在白野豬酒館的幾個惡霸正在向側翼移動。他用手肘推了一下安吉莉卡,讓她警覺起來,但她已經警覺地注視着他們了。
那個小個子男人大步走到艾森海姆-施耐德面前,下巴耷拉着,拳頭緊握着。他的眼睛瘋狂地閃爍着。他在艾森海姆面前停了下來,彎曲着手指,似乎想要掐死他。艾森海姆-施耐德則平靜地凝視着他。
“神會因爲你的罪過而懲罰你的,”那個狂熱者自信地說道。
“如果他們有這種感覺,他們早就這樣做了。”艾森海姆-施耐德不無嘲諷地說道。
狂熱者像蛇一樣敏捷地從長袍裡掏出一把匕首。他做了一個動作,好像要攻擊艾森海姆-施耐德,但他還沒來得及這樣做,就有一股魔力的火花從魔法師身上閃到了刀刃上。它立刻發出熾熱的紅光。當武器從他焦黑的手指中掉落時,狂熱者尖叫起來。
艾森海姆-施耐德體內的能量開始迅速增加。在那嚎叫的狂熱者面前,他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身影,像憤怒的神一樣籠罩着咆哮的狂熱者。他輕輕地伸出手,碰了碰那個人。又一股能量的火花從他身上噴涌而出,推動着那狂熱者向後飛了二十步,最終毫無知覺地躺在泥土裡。
人羣咕噥着,既敬畏又憤怒。白恩能夠理解他們的感受。不管他見過艾森海姆-施耐德多少次使用魔法,他心裡總有一種深深的不安和恐懼。當然,白恩內心的不安和人羣的不安不同,人羣是懼怕魔法本身,是一種出於對未知事物的本能恐懼。
而白恩恐懼的是這種快速施法和魔力的應用方式。按照魔力儲量來說,艾森海姆的魔力儲備遠遠超過白恩,在白恩所見過的所有施法者裡,或許只有阿門加農纔可能超過他。
但這不是關鍵,白恩可以在短時間內爆發所有的魔力用來對付施法者,而大部分的施法者並沒有能夠一次性消耗所有魔力的手段。至少沒有那種可以快速施法的手段。當剛纔艾森海姆做的一切,已經超越了正常的施法手段,而是變成了一種對於魔力運用的徹底掌控。
如果白恩對上他,那麼白恩很可能出了出其不意地偷襲之外,沒有任何手段可以擊敗對方。好在他是自己同伴,至少現在還是,白恩心想着,把目光移向人羣。
這羣人很可能要麼驚慌地逃跑,要麼以壓倒多數向他們進攻。這羣人站着怒視了他們一會兒,似乎拿不定主意該怎麼辦。
“回家去!”安吉莉卡對着人羣喊道。在那一刻,在她的話語中完全可以聽出了屬於卡斯勒夫貴族的威嚴。她的聲音會讓一羣翼騎兵中的槍騎兵立刻服從。
“回家去,爲戰爭做好準備!明天,黑暗勢力將發起攻擊,我們需要每一個身體健全的公民幫助保衛城牆。不要聽信這個像條被鞭打的狗一樣的蠢貨的話,”她指着那個失去知覺的狂熱者說道。
“他們可能是善意的,但他們只會在那些明天需要站在一起的人之間引起恐懼和爭端。我們所有人,甚至是他,都會在黎明到來時被需要。我們需要各種武器,甚至是魔法,來抵擋那些向我們進攻的軍隊!”
人羣對於她本人和她所說的話中的合理性做出了同樣的反應。和安森海姆一樣,她展現了全新的一面,一個他從未真正見過的一面。
當她用這種聲調說話時,她有一種存在感,一種發佈命令的氣場,使人們聽她說話,而且很明顯,願意服從她。人羣開始散開,只有幾個人走上前來向她和艾森海姆鞠躬,並祝他們在即將到來的戰鬥中一切順利。
即使是那些跟隨那個末日教派狂熱者的惡霸們也退縮了,儘管白恩不知道他們是出於害怕還是尊重。說實話,他並不在乎因爲什麼,他只是很高興事情是這樣解決的。
當他們再次向古老的城市中心進發時,沒有人再阻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