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爲母則強,恢復身份
那家丁想來是被嚇得狠了,連禮數都忘記了,他匆忙奔進來之後連禮都沒行,只是顫顫巍巍的一副哭腔站在當地高聲喊着,納蘭康正和老夫人有些爭執,突然被他打斷,又見他大白天的發瘋,跑到老夫人的屋子中撒野,還連禮都不行,頓時氣得滿腔怒火,一腳便揣在了那家丁的身上,將他踹倒在地。
“不長眼的奴才,這裡是什麼地方,由得你撒野?你規矩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誰教你直接就跑進老夫人的屋子衝撞內院女眷還連禮都不行?”
納蘭康聽了他的話並沒有在意,裴芊芊被人救走,她如今逃跑都來不及,怎麼還會回來?
“侯爺,奴才該死,奴才……奴才實在是太害怕了,所以才失了禮數,還望侯爺和老夫人恕罪啊。”
那家丁此時仍沒從驚恐中回過神來,卻也被納蘭康踹醒了,也知道自己這番模樣太唐突了,他“噗通”一聲跪了下去,磕頭求饒。
“你方纔說什麼?什麼二姨娘回來了?你再說一遍。”
納蘭康沒在意那家丁的話,老夫人和屋子裡的其他人可是聽得一清二楚的,老夫人心中驚怒,雖然不信,但還是問了一遍那家丁,讓他把話說清楚。
“老夫人,確實是八年前死了的二姨娘回來了,此時正在大門上。”
那家丁驚魂未定,卻也是慢慢的安靜下來了,他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大聲的說道。
“胡說,二姨娘生了雲飛之後當日便大出血而死,我親眼看着她被放進棺材的,怎麼會回來?你這奴才是作死麼?”
老夫人聽他又說了一遍後終於確認她確實是沒聽錯,他確實是說二姨娘回來了,她聽了後頓時勃然大怒,將納蘭康沒和她商量就決定讓納蘭云溪將生意交接給納蘭雲塵這事而生出的怒氣都撒到了他頭上。
況且二姨娘早就死了那麼多年,如今屍骨恐怕也早就化成灰,他說一個死人回來了,這不是晦氣麼?
“老夫人,奴才真的沒有說謊啊,老夫人若是不信,可以親自出去看看,她如今就在門上等着奴才來稟報呢。”
那家丁雖然被老夫人和納蘭康同時喝叱,但仍然戰戰兢兢的一口咬定是二姨娘回來了。
“李嬤嬤,你去看看,若是這奴才信口雌黃,立即將他拖出去亂棍打死?這還了得?”
老夫人見這奴才這般情況下還敢胡說,盛怒之下喝道。
“是。”李嬤嬤忙答應了一聲匆匆出去了,那家丁此時卻癱坐在地上,神色萎頓,已經比嚇傻了。
納蘭云溪此時心中翻起了驚濤駭浪,雖然屋子裡衆人都不信是裴芊芊回來了,但是她知道一定是她回來了,只是她不明白她爲什麼要回來,如今她的身子早被掏空,需要好好保養,哪裡還能經得起侯府這些人的折騰?
光是納蘭康一個人她就對付不了,她就這麼光明正大的回來,豈不是自投羅網?
她的心神一下子被擾亂了,她對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有些措手不及,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了,是該裝作失憶不認識她,還是要上演一場很久未見的苦情戲?
她心中正思慮不下的時候,只見李嬤嬤也面色大變急匆匆的走了進來,她一進屋子便幾步跑到老夫人面前跪了下去,口中驚懼的大聲呼道:“老夫人,真的是二姨娘回來了。”
“什麼?李嬤嬤,你……你沒看錯?真的是青柔回來了?”老夫人聽見這一句話頓時大驚,連李嬤嬤都確認過了,那這事便不會有假了。
“老夫人,千真萬確,老奴絕對沒看錯,的確是當年的二姨娘,只是她人比以前纖弱了些,臉色也蒼白些。”
李嬤嬤連連點頭向老夫人說着方纔見到的二姨娘的模樣。
“那……那她如今在何處?怎麼沒跟着你來?”老夫人心中團團疑問縈繞着,不知道當年是怎麼回事,她爲何會死而復生,而且如今這又是從哪裡回來的?
“二姨娘說她不敢私自進來,要老爺和老夫人同意後纔敢進來。”
李嬤嬤將方纔二姨娘的話轉告給老夫人。
“快讓她進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她怎麼會死而復?而且,如今這又是從何而來?”
老夫人站起身急急的吩咐李嬤嬤。
“是。”李嬤嬤答應了一聲又出去了。
此時屋子裡的衆人都是又緊張又害怕,這好端端的死了已經又八年的二姨娘突然又活了過來,這是怎麼回事?
只有納蘭康聽了老夫人的話站在原地沒動,他心中隱約覺得,這次裴芊芊被人救走,卻又回來自投羅網,這事並沒那麼簡單,難道她就不怕再被他囚禁,逼她說出那寶藏的秘密麼?
在侯府衆人的期盼下,李嬤嬤終於帶着二姨娘緩緩的走了進來,她一進屋子便先將在座的人都看了一遍,然後慢慢的將視線定格在你納蘭云溪的身上。
她身穿一身。乳。白色的團蝶百花煙霧鳳尾裙,頭上簡簡單單的插着一支碧玉釵,頭髮全部綰了起來,乾淨利落卻又不減當年明媚的顏色,因她身子瘦弱更貼了些我見猶憐的風情,見過她的人都在心中暗道她和八年前想必根本就什麼變化,好像那逝去的八年只是昨日而已,在座的侯夫人和幾位姨娘中,連四姨娘似乎都比她還顯老些。
“老夫人,侯爺,我回來了。”
裴芊芊進來後便平平靜靜的走到老夫人的面前跪了下去向她行大禮,口中也只是簡簡單單的說道。
“姨娘……”納蘭云溪方纔和她對視一眼,已經明白了裴芊芊眼中的神色,她眼中有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然,她知道她回來是要面對這一切,是要和她站在一起,不讓她一個人在這侯府中苦苦掙扎,身陷囫圇,她知道,她是來陪她的,她方纔傳遞給她的眼神已經說明了這一切,她要在她剩下的生命裡每日都和她一起度過,她不願再藏頭露尾。
她看懂了她眼中的神色,心中既是難過又是感動,所以此時真情流露,幾步奔過來也在她的對面跪了下去,這番作態真實不做假,倒像是久別重逢的一對母女般該有的樣子。
“云溪,我的女兒,你受苦了。”
裴芊芊一把拉過納蘭云溪抱着她的肩膀便哭了起來,母女相見這一場面十分真實感人,令屋子裡在座的其他人也忍不住潸然淚下,只是其他的人更多的還是疑惑和不解。
“青柔,你先起來,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當年你生了雲飛之後大出血而逝,我是親眼看着你入棺的,怎麼如今八年之後你卻又死而復生?”
老夫人見裴芊芊一回來便和納蘭云溪抱頭痛哭,心中更加焦急,忍不住好奇的問道。
裴芊芊和納蘭云溪抱着哭了好久才漸漸的放開,納蘭云溪用帕子給她拭着淚,低低的安撫她,才慢慢的將她哄勸好了。
“老夫人,我今兒回來,就是想要將當年的事全部說出來,還請老夫人爲我做主。”
裴芊芊此次回來唯一的目的便是爲納蘭云溪撐腰,她再也不要被納蘭康威脅,被侯夫人欺壓,如今她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死了,就剩下納蘭云溪一個了,她絕不容她再有什麼閃失,而且,她就要出嫁了,出嫁的時候,她還要親自送她上花轎呢,她的女兒,輪不到別人來送。
她此次回來也沒打算要隱瞞將軍府嫡女的身份,她已經和容鈺商量好了,不僅要重回侯府和納蘭云溪相伴,還要重回將軍府,容鈺答應她會全力助她,有了他的幫助她要做這些事便容易多了。
她在將軍府的時候全家人最寵愛的便是她,就連哥哥裴徵也是對吧百般疼愛的,實在是她當年做的那件事太驚天動地,而且老將軍和將軍夫人也是因爲着了自己的氣才纏綿病榻,最終離世,如今這麼多年過去了,她不相信裴徵還在忌恨着她,況且當男將軍府的事也不是那麼簡單的,背後曾有人推波助瀾過。
“青柔,你有什麼事,你快說吧,如今這裡的人都好奇着呢,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都糊塗了。”
老夫人心中焦急,當年在府中的時候她就看出着二姨娘雖然性子溫軟,卻是個有城府的女子,沒想到竟然會大出血而去,可是如今……她竟奇蹟般的又活過來,這其中原因真是讓人無論如何都想不透。
“老夫人,其實當年的我並不是大出血而死的,只是被侯爺下了藥暫時沒了氣息而已,入棺的時候也是我,但是後來下葬的其實只是一副空棺而已,這些年我一直被侯爺囚禁着,整整八年,真是生不如死……”
裴芊芊這話一出,滿屋子的人都吃了一驚,她們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好端端的納蘭康爲什麼要囚禁她?還要她假死?
“青柔,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老夫人聽她提到納蘭康,心下猶疑,嘴上便問了出來。
“老夫人,我的真實名字本不叫青柔,我叫裴芊芊。”
“什麼?裴芊芊?”此時不僅老夫人吃了一驚,連屋子裡的其他人都吃了一驚。
裴芊芊三個字當年名震京城,她是將軍府的嫡女,她的名聲大不是因爲她的才名和美名,而是她以女子之身外出遊學,歷經天聖大陸上的幾個國家,幾乎哪個國家都留下了她的足跡,也因爲她一直在外面,京中見過她面的人甚少,所以當年她入侯府做姨娘的時候纔沒人認得出她來。
當年的她是裴老將軍的掌上明珠,集萬千寵愛於一身,行事古怪,身爲女子卻拒不學女戒女訓,而是按照自己的意志去遊學,這一舉動羨煞了京中的一羣貴女們,本朝中只有老太傅的女兒跟着老太傅外出遊學過,其餘的都沒有那個運氣,而裴芊芊卻打破了女子該遵守女戒女訓學習德容言功的慣例,於少女時代便遊走江湖,外出歷練,這件事在當時被傳爲一段佳話,她也成爲了人人羨慕的貴族少女。
只是後來她回京之後突然就銷聲匿跡,緊接着裴老將軍和陪老夫人便相繼離世,人們那時候還猜測過,可能是裴芊芊突然出了什麼事,所以裴家二老受不住打擊去了,而將軍府當年對這些事都守口如瓶,並沒有對外宣佈,人們雖然打聽過,卻並沒有打聽出半點蛛絲馬跡來,久而久之人們也漸漸的就將這件事淡忘了。
可是,誰能想到,她居然會在侯府做了納蘭康的小妾?
“是的,老夫人,當年我外出遊學之時便嫁了人,我和相公是在遊學途中認識,但他那時得了很嚴重的病,成親不到半年他便去了,我獨自一人在外面生下了云溪,帶着她回到將軍府,可是我爹孃誤會了我,以爲我是私定終身,逼問我云溪的親爹是誰,因那人情形比較特殊,我不便告訴她們他的事,所以我爹一氣之下便將我囚禁起來,後來我在大嫂的幫助下逃了出來,我爹孃也被氣病,後來便雙雙離世,我大哥心痛這件事,便將我趕出了裴家……”
裴芊芊說到這裡之後,又將那日和納蘭云溪說的話,她是如何帶着納蘭云溪暈倒在路旁,如何被納蘭康所救,趁她酒醉之下強佔了她,之後又威脅她進侯府做了妾室,生下雲飛後偷樑換柱將她囚禁起來的事說了一遍。
她一邊說一邊看着納蘭康,這其中只隱去了藏寶圖的事,畢竟那個東西事關重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納蘭康站在當地,聽着裴芊芊的話臉色由紅轉白,又由白轉晴。
如今衆目睽睽之下,一屋子人都是他的兒女母親和姨娘小妾,裴芊芊卻將這些事說了出來,他一直在侯府衆人心中道貌岸然的形象便毀於一旦了。
裴芊芊一邊說一邊垂淚,說完後恨恨的看着納蘭康,心中十分解氣,這下讓他再道貌岸然的裝僞君子,她早就等着這一天了,等着他顏面掃地的一天。
“這……怎麼會這樣?你既說你被康兒囚禁,那你是如何逃出去的?”
老夫人聽完裴芊芊的話之後心裡很不是滋味,自己的兒子做了這樣的事,人家還當着她的面說了出來,若是個普通人也就罷了,可是好歹她是將軍府的嫡女,這若是讓將軍府的人知道了,如何會罷休?裴徵現在是當朝的大將軍,天下三軍他就掌管着其中之一,權勢直逼國師和廬陵王,若是裴徵追究起來,侯府該怎樣解釋?
“自然是被人救出去的,侯爺雖然瞞着天下人將我囚禁,但百密終有一疏,他在偷偷的來見我時,被府中的小丫環跟蹤,那小丫環發現了我,我將頭上的碧玉釵給了她讓她將這釵子交給我以前的屬下,他們將我救了出去,可是那丫環卻被侯爺發現了,想來,她也早就送了小命。”
裴芊芊此時完全和以前柔弱內向的樣子不同了,她站在當地身子力得筆直,如一顆青松,雖然經歷了風雨的侵蝕,卻屹立不倒,蒼翠挺拔。
衆人聽了這話後便明白了,她說的那丫環十成十便是鶯歌了,沒想到納蘭康殺了那丫環是另有原因,並不是他說的是因爲那丫環勾引他被他憤怒之下殺死,而是因爲那丫環撞破了他的秘密,只是納蘭康雖然殺了鶯歌,她還是將裴芊芊的消息傳遞出去了,還讓她被人救走。
納蘭康最近一直派人暗中尋找裴芊芊卻沒有半點音訊,此時聽了裴芊芊的話,才恍然大悟,原來她是給了那丫環信物纔將消息傳遞出去的,若非如此,那些人怎麼會知道她還活着?
只是,裴芊芊到底隱瞞了什麼秘密?她到底是和什麼人有聯繫?又是什麼人這麼多年了讓未放棄找她,她一傳遞出去消息便被人找到並救走了?鶯歌當時被他發現後他便追到了她並將她殺死了,她又是如何傳遞出去消息的?
納蘭康此時心中的疑惑越發大了,他感覺到裴芊芊背後有一股強大的勢力,這麼多年一直在暗中活動,也許是她那夫家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否則她的勢力最多也就限於將軍府,怎麼會有人這麼多年來還在苦苦尋找她?
“哎,前些日子府中的確有一個丫環被康兒殺死了,看來,你所言句句屬實,並沒有撒謊啊,只是,當年康兒又爲何要囚禁你?”
老夫人也覺得裴芊芊的身份不簡單了,既然納蘭康瞞天過海讓她假死囚禁她八年,那必然是有什麼重大的原因,若沒有任何緣由他爲何會做那樣的事?
“這老夫人便要問侯爺了,還是讓侯爺告訴您吧,說不說決定權在於他,反正我是不會說的。”
裴芊芊說着便眼神憤怒的看向納蘭康,此刻她將真相揭穿,她就不信他還敢囚禁她。
“你這個賤人,既然走了,又何必再回來?你這是自投羅網。”
納蘭康此時已經被她激怒了,臉色不停的變幻,若不是此時屋子裡有一屋子的人,他早就將她一掌劈死了,哪裡還容她在這裡說話?
“康兒,你究竟爲什麼要這麼做?爲何要將她接進府中還要囚禁她,你將實情告訴我。”
老夫人聽了這件事之後心中有些哀慼,納蘭康以前並不是這樣的,他一向孝順,爲人也算正直,她是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他能做出這種事的,他究竟是如何變成如今這般模樣的?這實在是令她痛心,卻又沒法子責怪他。
“母親,這件事兒子會向您解釋清楚的,這些年確實是我囚禁了她,因爲她口中有我想要知道的秘密。”
納蘭康畢竟有孝順的名聲,面對老夫人的質問,他還是不敢不說,只是沒有說得太明白。
“她一個弱女子,能有什麼秘密?康兒,你父親在世的時候,是如何教導你的?這些年你的性子越發的乖張,與府中的人都不親近,整日裡獨來獨往,連我也是能哄便哄,能瞞便瞞,你爲何會變成這個樣子?”
老夫人語速緩慢的說着,同時她也痛心疾首,有種深深的無奈。
“母親莫要動怒,都是兒子的錯。”
納蘭康聽老夫人說得嚴厲,不由得心下着急,急急的說道。
“罷了,罷了,如今二姨娘回府,你還想將她繼續囚禁麼?”
老夫人想到裴芊芊既然回來了,必然是有準備的,一定不會再讓納蘭康將她囚禁,如今,要怎麼做纔好?
“母親,兒子知道錯了,兒子再也不敢了。”
納蘭康見老夫人眼角有淚意泛起,頓時垂頭認錯。
“老夫人,我這次回來也不是要繼續做侯府的姨娘的,我只是爲了云溪回來的,我和侯爺生的孩子也沒了,如今就云溪這一個女兒,她自小在侯府長大,如今就要出嫁了,我怎麼也要親自送她上花轎才甘心,所以,還請老夫人做主,讓我暫住府中,等云溪出嫁之後,我便會離開,到時候,請侯爺賜我一紙休書。”
裴芊芊早就想好了自己這次回來的名目,她既然亮出自己將軍府嫡女的身份,那自然不會再給納蘭康做妾,只是如今云溪在這裡,那她肯定也要在這裡陪着她,侯府對云溪畢竟有養育之恩,想來她們也不會揭穿云溪的身份吧,畢竟,云溪嫁給國師後,侯府還能跟着沾光,利益權衡之下誰都會選擇對自己有利的事。
“云溪畢竟是在我侯府長大的,我侯府怎麼都對她有養育之恩,而且康兒做了這樣的事,侯府也算對不起你們母子,只要我在一日,云溪便是我侯府的孫女,你的要求,爲可以答應。”
老夫人考慮了半晌,畢竟是納蘭康做得不對,毀了裴芊芊,如今納蘭雲飛也被侯夫人害死,想來侯府虧欠她們的真的很多,況且她如今對納蘭云溪是真的有了感情,她欣賞她的聰明靈慧,萬事都掌握在胸中的氣度,而且,這件事若是傳出去了,那侯府必然顏面掃地,從此淪爲京中人的笑柄,所以,她答應了裴芊芊的要求。
“多謝老夫人,還望侯爺也能夠遵從老夫人的話,不再逼迫我。”
裴芊芊得到老夫人的承諾之後又轉頭對納蘭康說道。
納蘭康恨恨的瞪了她兩眼,冷哼了一聲,算是同意了她的要求,反正藏寶圖他已經到手,也許她自己都不知道如何破解呢,他只要慢慢研究,總有一日會破解那秘密,那寶藏最終還得歸他所有。
裴芊芊以這種強悍的方式出場,又面對重重危機在侯府中住了下來,老夫人命人給在靠近納蘭云溪的地方收拾出一處院子來,讓她就近居住。
府中對於二姨娘重新歸來這件事反應各不一樣,雖然四姨娘已經約束下人們主子的事不可隨便亂說,但二姨娘在老夫人屋子裡說的話還是被傳了出去,下人們這才知道原來二姨娘當年沒死,而是不知什麼原因被囚禁了起來。
這些議論一直持續了三四天才悄悄的平息了下來。
當日納蘭云溪一出老夫人的屋子便將裴芊芊暫時帶到自己的院子裡,等着下人們收拾出來別的院落,她一進門就迫不及待的將裴芊芊按在軟榻上,什麼都沒問她,先給她把脈。
“云溪,我沒事了,我在國師府的這幾日調養得很好。”
裴芊芊見她如此,並沒有先問她爲何要回來得事,不由得心中一暖,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輕輕的說道。
“娘,你既逃了出去,何不在國師府安心調養,過幾天清靜日子?如今侯府羣狼環伺,蠢蠢欲動,十分危險,你來了若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叫我可怎麼辦?”
納蘭云溪給她把脈之後覺得她的身子果然比前幾日好了點,纔將自己的擔憂告訴了她。
“云溪,你走了之後,國師和我說了好長時間的話,他的一些話將我點醒了,如今這個時候,我要陪在你的身邊,無論有什麼事,都和你在一起,只等着你出嫁後,娘便回將軍府去,替你外祖母和外祖父守孝,之後我便或者離開,雲遊四海,或者青燈古佛,了斷後半生,如今,娘只想要你好。”
裴芊芊說了自己以後的打算,納蘭云溪不由得感到心酸。
“娘,你還沒告訴我,我爹是誰,你究竟還有什麼事瞞着我?就不能都告訴我麼?”
納蘭云溪難過了半晌,才擡起頭重新問她生父的事。
“你父親的事,總有一日你會知道的,如今,我不能告訴你,還不到時候。”
裴芊芊搖了搖頭,態度堅決,納蘭云溪見她這般模樣,是無論如何都不肯說了,不由得心中有些焦躁。
“娘,你這次回來,若是侯爺還逼你告訴他那寶藏的秘密,你怎麼辦?現在你和他可是將話都挑明瞭,以他的爲人城府,我想他不會善罷甘休的。”
“沒事,有國師在,他不敢再對我如何,國師會暗中給他施加壓力的。”
裴芊芊豎起了手掌,緩緩的道。
“國師?他的手能伸到侯府內院中來?”納蘭云溪不是質疑國師的能力,而是這事算是侯府的家事,他一個國師能管得了這個麼?
“他雖然伸不到內院中來,但他手中握着納蘭康的把柄,他已經命清泉將那把柄告訴他了,他若是敢對我如何,國師會第一時間將那把柄交給皇上,我如今在侯府中,反而是安全的,因爲國師讓清泉對他說,我但凡在侯府出點什麼事,那都是他造成的,他必然嚴懲不貸,他如今不僅不敢對我怎麼樣,還得盡心盡力的保護我。”
裴芊芊提起國師滿意的點了點頭,拍着她的手背說道。
“再說,你就要出嫁了,我怎麼能不爲你繡嫁衣,給你準備嫁妝?當年你外祖母可是給我備了一份厚厚的嫁妝呢,如今還在將軍府中,我要將那個嫁妝從將軍府要出來,都給你。”
“啊,多謝娘,只是,你就這麼突然回去了,裴將軍會不會答應?”
納蘭云溪聽了她的話後不由得擔心的問道。
“這件事也要多謝國師幫忙,他已經將我在侯府的事寫了一封書信告訴你舅舅了,明日你先帶我去見你舅母和你表哥,等我見了她們,我們一起回將軍府,那個女人霸佔着將軍府主母的位置這麼久了,也該打回原形了。”
裴芊芊拉着納蘭云溪的手說道。
“娘,你是說,你要幫舅母奪回將軍府夫人的位子?如今的裴夫人是舅舅親自扶正的,他肯嗎?”
納蘭云溪聽說容鈺連這件事都替裴芊芊辦了,心中不由得有些高興,這就像是女婿爲了討好丈母孃大獻殷勤似的,感覺還不錯。
“哼,以前他自然不肯,但是明天等那妖精現了原形後,他便肯了,而且,他不僅得讓你舅母重回將軍府,連我的嫁妝也得一分不少的給我。”
裴芊芊胸有成竹的說道。
“娘,既然如此,今日天色也不早了,您早點休息吧,明兒一早我就帶你去見舅母和表哥,想來舅母臉上的疤痕也應該快好了,而且,我如今撂了挑子,侯府的生意也不用我管了,我是無事一身輕了。”
納蘭云溪也沒問究竟如何讓裴夫人現原形,反正到時候她也是要跟了去的,總有機會看到的。
“好。”
母女倆又在屋子裡說了半晌話後,納蘭云溪便讓綠意又去找了一套牀褥,讓裴芊芊和她一起睡。
今日的事對老夫人的刺激很大,落幽居中,她在自己的房中枯坐了一宿,第二日便病倒了,人上了年紀,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天還沒亮,老夫人的院子中下人們便忙忙碌碌的,請大夫的,給她熬粥燉燕窩的,用水擦身子的忙成一團。
納蘭云溪早上剛起來便聽到李嬤嬤急急來報,說老夫人病倒了,讓她去看看,納蘭云溪聞言忙忙的洗漱完,辭別裴芊芊便往老夫人的院子中來了。
到了之後,只見她躺在暖閣的炕上眼睛緊閉,呼吸微弱,臉色通紅,看樣子是着了風,發起了高熱。
高熱在這個時代也算是重病了,無論什麼病就怕發熱,一旦發熱這裡是沒什麼有效的將熱法子的,納蘭云溪見了她這般,用酒和物理降溫的方法給她慢慢的降溫,並親自開了湯藥讓人一日分三次煎服,每次都要在燒退了的時候喝,因爲高燒會反覆。
用物理降溫來得慢,降下去沒多久便又會升起來,她將那法子交給李嬤嬤,囑咐她親自給老夫人降溫,安頓好後纔回到院子,套上馬車和裴芊芊直奔齊逸的別院。
待她走了之後,侯夫人和納蘭雲若的身影慢慢的從廊亭後走了出來。
“怎麼樣?那老東西病得怎麼樣了?”侯夫人問納蘭雲若道。
“母親,聽說祖母着了風,反覆高熱,那丫頭給開了藥,還教了下人們降溫的法子,不過,祖母這次的病可是很重呢,怕是不是她能看好的了。”
納蘭雲若冷笑一聲,對侯夫人說道。
“哼,這老東西早就活得夠數了,你去……如此這般……今日便讓她一命歸西,這下那丫頭和她那早就該死了的娘死定了,我已經等不及了,剛好今兒碰到她生病,要怪就怪她管閒事管得太多了。”
侯夫人得意得冷笑一聲。
“母親放心,我自會安排妥當的。”
納蘭雲若聽了侯夫人的話點頭說道。
“你別親自動手,一定要讓別人動手纔好,否事成之後,給她五百兩銀子,連夜送她出城,讓她走得遠遠的,再也不要回來。”
頓了頓侯夫人又道。
“我知道了,母親,放心。”
納蘭雲若看着納蘭云溪離開的背影,眼中滿是惡毒的光芒,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買通了廬陵王府裡在燕翎的奶孃跟前辦事的一個婆子,才得知燕翎是爲了救她受了傷,她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心中簡直氣瘋了,憑什麼,她一個唄退了婚的賤丫頭還和他糾纏不清,見一個勾引一個。
若不是她知道了這件事,那她可能此時還不能下定決心除掉老夫人,畢竟,她對自己和雲煙還是十分疼愛的,她絕對不允許有人來破壞她和燕翎的親事。
裴芊芊坐在馬車上,一路上心情真是酸甜苦辣鹹都在心中過了一遍,她像是要見到久別重逢的戀人般不時的伸手整理她的衣衫和頭髮以緩解他心中的激動和焦躁,並不時的問納蘭云溪她這樣可好,那樣行不行?
“娘,您就放心吧,又不是去見公婆,哪裡用得着這樣?況且,舅母即使當年遭遇了那麼悲慘的事,但她也從來沒怪過,她親口對我說過的,您不必覺得心裡愧疚。”
納蘭云溪坐在馬車上將舅母蘇瑾被舅舅休棄以及後來的遭遇都詳細的告訴了她,裴芊芊聽得越發得緊張不安和愧疚,不時的伸手整理衣裳,擺弄頭髮,納蘭云溪知道她這是心裡愧疚到了極致的表現,所以拉過她的手輕輕的安撫她。
“真的麼?你舅母那樣說過麼?當年我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我沒想到將她害成了那樣,真是心裡過意不去。”
裴芊芊不停的反覆說着這句話,可見她心裡是有多愧疚了。
“娘,若是舅母計較的話怎麼會對我這麼好?你比她的遭遇也好不了多少啊,若是她知道你還活着,而且遭遇連她都不如,心疼都來不及,更加不會怪你了。”
納蘭云溪和她說着話,馬車便到了齊逸的別院,她攙着裴芊芊下了馬車,熟門熟路的敲開院門,那開門的下人見是她,頓時一臉喜氣的說道:“喲,表小姐來了,快請進,我家公子和夫人都在呢。”
一回生二回熟,如今那下人已經知道納蘭云溪和齊逸的關係了,所以和她說話也隨意了些,這裡的人都是齊逸的心腹,所以她和齊逸的關係齊逸也沒瞞着他們,這次來那下人便稱她表小姐了。
“好,我今兒就是專程來找他們的。”
納蘭云溪說着拉着裴芊芊的手徑自去了蘇瑾住的小木屋裡。
一進屋子,便聞到一股濃郁的藥香,納蘭云溪聞了聞,正是自己給舅母開的藥,她問那丫環道;“舅母和表哥在做什麼?”
“表小姐來了,他們在屋裡呢,您快進去吧,公子在和夫人商量事情呢。”
那丫環笑着答了一句,便自顧自的繼續熬藥去了,納蘭云溪心中想着不知他們在商量什麼事,然後穿過廊亭,一把推開舅母房間的門,拉着裴芊芊走了進去。
齊逸正在和蘇瑾說着話,聽到動靜齊齊擡頭向二人看來,蘇瑾正坐在榻上手中拿着針線在綴東西,一見裴芊芊頓時渾身一震,手中的東西掉在了地上,她緩緩的從榻上站了起來,然後伸出手顫抖着指着裴芊芊道:“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