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股靈力碰撞的瞬間幾乎讓我看到了宇宙的誕生,那激烈得讓人想買票賺錢的過程在我看來只有“殊死拼搏”、“你死我活”、“緊追不捨”、“有你沒我”四個成語可以形容——且不管在旁邊打醬油當養料的藍色靈氣,綠色靈氣和銀色靈氣根本就是鬥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風起雲涌飛沙走石的類型,有什麼大招發什麼大招,有什麼必殺上什麼必殺,特技援助紛紛上,自身靈力不夠就從藍色那裡奪,直到藍色靈力恢復的速度漸漸及不上消耗的速度,綠色的靈氣和銀色的靈氣才漸漸減緩攻勢,彼此退到一邊,伺機而動地圍着藍色靈力轉。
唔……
沒錯。
這種感覺看上去確實很像狗血言情劇裡白癡女主角被兩個高富帥追的情況,問題是電視裡的三無女主角是被白馬王子深愛着,怎麼到我這裡就變成兩個捕食者在爭奪最終進食權了?
再而且我剛回憶了一下這段時間體內靈力的變化,感覺不像夢境中這麼激烈,真要說的話倒像銀色靈力繞着藍色靈力遊走,不動聲色地尋找綠色靈力與藍色靈力短暫分離的那個階段。
……難道這並不是單純的夢……而是……預知夢?
師兄同我說過預知夢,傳聞季派道士最是擅長預知夢,個個能在夢中穿透時空預知未來,且不做夢則已,一做夢必定實現,100%靈驗。只不過季派道士一旦做夢就會失眠好幾天,把安眠藥當糖豆往嘴裡扔都沒用!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季派道士絕不啓用預知夢,而其他流派的道士縱使偶做預知夢,大多情況也醒來也忘了,絕不會像我這麼意識清晰地站在夢中看着兩股靈力亂鬥。
那夢裡的綠色靈力和銀色靈力一直圍繞着藍色靈力起伏,偶爾出手試探,很快卻又退回來,只餘藍色靈力在不緊不慢地持續流動,待到短短几秒的休息結束後,兩股靈力又突地劇烈碰撞起來。這一次就彷彿最後的對決,雙方都毫無保留地在同一時間選擇向對方發起攻擊,四下綻開的靈力火花中,我隱約能看見銀色靈力變化膨脹,在短短几秒鐘的時間將另兩股靈力包裹起來,還能看見綠色靈力的地方漸漸減少,藍色靈力也開始變得微弱起來,卻在包裹圈即將完成的瞬間,綠色靈力突然化作一把邊緣虛幻的劍,迅猛而毫不留情地刺穿了銀色包裹圈。
銀光開始潰散,殘片化作點點光斑從碎裂的虛空散落下來。
我低下頭,想看清另兩股靈力的流動,卻突然發現左肋下方有血滲出來,一點點變紅,慢慢滲透,一眨眼就染紅了衣服。
而鮮血滲出的地方。
恰好是承影之前刺穿我的地方。
我一身冷汗,瞬間從夢中驚醒。睜眼一看,天色已經變暗,從顏色上看多半是夜晚。這一覺我並沒覺得自己睡去多長時間,現在卻覺得精疲力竭全身痠軟,竟比睡着之前還要疲憊。
我擡手擦擦頭,睡覺竟也睡出一身汗,爬起來就想衝進浴室洗澡,還沒掀開被子就看見師兄朝我看來,見我睜眼後笑了笑,右手擰着一大包燒雞烤鵝土豆串串朝我晃:“吃宵夜嗎?”
我踢開被子瞬間撲了過去:“師兄——!!”
然而翻身農民還沒摸到宵夜的邊兒就看見師兄似有所悟地收回了手:“對了,你在養傷啊……忌生冷油膩和辛辣,還是別吃了。”
我靠師兄!!我快給他跪下了!這麼金風玉露一相逢的時刻,他怎能讓我和飲食忌諱一起便勝卻人間無數!?
我一聲哀嚎,說到做到,當真撲過去抱着師兄大腿跪下:“我給你跪下了師兄!求你讓我吃燒烤吧!就一塊雞翅一坨烤肉一片土豆一葉茄子也行!”
“不行,你在養病。”師兄表情淡定,隨手把口袋往叟枸手上一放:“喏,放冰箱,明早起來當早飯。”
叟枸應了一聲,速度抱着宵夜離去。
我眼淚汪汪看着他離開,目不轉睛地看着他離開房間,調動所有聽覺捕捉他拉開冰箱門、把燒烤放進去、關門,然後才聽見師兄在旁邊問:“墨淵睡了多久?”
“從你們離開到現在……”承影似乎擡眼看了看時間,“超過六個小時了吧。”
“六個小時?!”
我和師兄一起震驚,紛紛擡手看時間,然後我震驚“怎麼都11點了?!”師兄震驚“沒想到在外面喝了這麼長時間!!”
我頓了一下,和承影一起意識到師兄這話中的不對,一起看着師兄,然後由我擔當代表提問:“怎麼?你們還去喝酒了?”
“畢邪提議的。”師兄點了下頭:“送完馬鹿沒什麼事,大家心情也很好,他提議喝一杯,我們就去了……沒想到一喝就喝了這麼久。”
我立刻將譴責的目光投向畢邪,暗罵這貨是在高興他終於擺脫馬甲了吧。誰知畢邪卻一本正經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我十分嚴肅地開口:“墨淵小姐,你喜歡唱歌嗎?”
我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本能地“呃”了一聲。
只聽畢邪繼續說:“如果你不喜歡唱歌,那麼,你喜歡聽歌嗎?”
我還是沒反應過來,繼續在旁邊呆着:“啊?”
畢邪自顧自地點了點頭,然後十分認真地看着我問:“那麼墨淵小姐,我能冒昧問一句,你都喜歡聽哪些歌嗎?”
“……突然問到這個我也……”我愣了一下,本能地回答,“SH的所有歌都喜歡,其他的聽得斷斷續續,梶浦由紀和KOKIA都有聽,RURUTIA的LOOP過幾次就忍無可忍地刪了……我有點受不了那個所謂的治癒系氣音……中國風裡河圖的歌有聽……其他的大概就是搖滾曲了吧……”
“我明白了。”畢邪點點頭,正襟危坐,“那麼現在就讓我爲你唱一首《第三十八年夏至》吧……衰草連橫向晚晴~半城柳色半生笛……”
我先驚!接着囧,而後黑線,然後Orz!畢僞娘這女腔高得都快突破天元了!
我回頭看着師兄,指着畢邪的手都在抖:“這傢伙……該不會是在發酒瘋吧?!!”
師兄撫額,也是一臉黑線的表情:“怎麼這傢伙還沒醒……剛纔打車回來就在路上唱了一晚上的《栄光の移動王國TheGloryKingdom》了……難道讓叟枸灌他三大瓶醋還不夠嗎……沒辦法了……現在都不醒就只能這樣了……”
他嘆了口氣,招招手讓剛打開門的叟枸進來:“把畢邪扛回去扔牀上,捆着他別讓他動!嘴也給他堵上!他要能睡着就等他睡着!睡不着就等他自己在那裡掙扎!”
我黑線,看着叟枸扛麻袋一樣扛着畢邪跑出房間,擦了擦汗纔對師兄說:“我也準備睡了……您老人家早點洗洗也睡了吧,明天后天接下來幾天都很忙,你早早休息保證身體繼續革命……”
說完就想一溜煙滾回牀上,纔剛轉身就被師兄擰着衣服扯了過去:“回來,別裝死,我話還沒說完,你接下來幾天都有什麼計劃安排?”
“我……”就想知道你們怎麼一個兩個都對我的計劃安排這麼感興趣!
不過對着師兄,我遠比對着承影更油嘴滑舌,一轉身,稍息立正站好,立刻就是一串拍馬屁的話送上:“瞻仰你偉岸的英姿,聆聽你睿智的教導,跟隨您前進的步伐,完成您吩咐的事項。”
“……”承影和師兄的表情都很精彩。
半秒鐘後,師兄率先回過神來,無可奈何地笑着搖了搖頭:“你個滑頭嘴還是那麼猾。也罷,交給我負責吧,你在家裡好好養傷就行。”
說完又笑了笑,伸手摸摸我的頭,一轉身走了。
我站在原地畢恭畢敬地看着師兄離開,門一關就準備爬上牀,餘光看見承影還在牀邊站着,本能地一愣:“承影你還不睡?”
他看我一眼,想了想,似乎覺得時間確實有點晚,嗯了一聲就合上電腦,起身朝我走來。
我躺在牀上看着他慢慢走近慢慢走近,腦子裡充滿十萬個“他在做什麼?”和“他要幹什麼?”,LOOP了一百遍後終於在承影俯下身掀被子時用手壓住了被子:“唉?你準備睡覺扯我被子幹嘛?你不回房間睡?”
承影看我一眼,表情平淡:“我就在這裡睡。”
“什麼??”我懷疑自己幻覺加幻聽。
結果卻看見承影十分平淡地掀開被子,把我爪子打到一邊後淡定地躺了下來:“我就在這裡睡。”
我大驚:“這可是我和馬甲的房間!”
“現在也是我的房間了。”承影回答得十分淡定,然後在我尚未想好下一個句子時伸出手按掉檯燈,接着把我往他懷裡一帶,淡淡道:“睡吧。”
我瞬間僵硬了一下。
卻不知道是否錯覺,只覺得那一瞬間,夢境中被綠色靈力刺穿的地方與承影之前貫穿我的地方似乎重合起來,與逐漸侵襲過來的黑暗中,緩緩地、冉冉地……
再度綻出一朵鮮紅色的花朵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