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詩端着雞湯邊走邊給自己做好了心裡建設,到了韓瀟的房門口,推門就走了進去。
看到房間的情景立時就愣住了,心裡像是被誰踹了一腳似的悶痛了一下,後悔自己不該來。
只見房間內,韓瀟站在那裡,一個末等的小丫鬟,正在給他纏紗布,看樣子應該是剛換完藥。
因爲傷在腹部,小丫鬟纏了一圈,只能用手環過韓瀟的腰才能夠到紗布的一端。小丫鬟胳膊短,這就像抱住了韓瀟似的,臉都貼在了韓瀟的胸膛上。
小丫鬟臉蛋通紅,韓瀟微眯着眼睛,看樣子二人都很享受這個過程。
一切都是這麼美好和諧,她的出現只能是破壞了氣氛,感到心口一陣悶痛,連手心都痠痛起來,雞湯幾乎都要端不住了,咬了一下脣角,轉身離開……
可是,小丫鬟發現了她,“采詩姐姐!”
“哦!是王妃讓我來給韓護衛送雞湯,”她聽出自己的聲音有些乾澀發抖,暗罵自己不爭氣。
小丫鬟還在繼續纏繃帶,不好意思的道:“采詩姐姐,對不住,我不能空出手來去接,您能放到桌子上嗎?”
“好!”采詩自己回答的這個字很滿意,恢復了平靜和漠然。
韓瀟站在那裡任憑小丫鬟摟來抱去,沒有動也沒有說話。以他的耳力應該早就聽到她的腳步聲,這是向她無聲的示威嗎?
你采詩不稀罕,你采詩強了不要的,也會有人盡心伺候、投懷送抱。
桌子就在他手邊,采詩想快步走過去把雞湯放下,然後跑出去,逃離這裡。
可是自尊讓她異常的冷靜,一步一步的走到桌前,將托盤放下,平靜淡定的道:“趁熱喝吧。”
然後淡然轉身,走出了屋子。
可是,酸澀的眼眶是怎麼回事?那晴朗的天空怎麼就變得朦朧起來?
她不想上樓,只想找個沒人的地方,找回自己的心。於是,她略一運氣,就飛上了屋頂。
屋頂上,木九久爲了乘涼,已經叫人用大木箱子裝了土,在裡面栽了一排樹,樹下放着石桌、石凳,供乘涼觀賞海景用。
采詩坐到一個石凳上,手肘撐在石桌上,雙手捂住臉,有淚水從指縫裡流出來……
石階的拐角處,韓瀟收回要邁上石階的腳。頹然的靠在石牆上,後腦靠着石牆,微微擡頭,空洞無神的眼睛“望”着天空,靜靜的聽着樓頂上隱隱傳來采詩的抽泣。
是的,采詩猜的沒錯,在她走進房門的時候他就聽出是她的腳步聲。他沒有像往常一樣自己來纏繃帶,他想知道采詩的反應,想知道她心裡是不是有他。更想讓采詩發現她自己的心意。
事實證明了,采詩心裡有他,但是,她並不想承認,也不想讓這感情繼續下去。她依然不想嫁給他,或者說她依然不想嫁人!
既然她不想嫁,如今他眼睛瞎了,還有什麼資格像原來一樣纏着她呢?
許久,采詩止住了抽泣,擡起頭,摸着自己的心口,那裡還隱隱作痛。
太痛了!這種感覺真的不好!她不想體會第二次,動情真的很麻煩。
男人都是沒有心的,他們會三妻四妾、左擁右抱,而女人只能從那裡分得少的可憐的那麼一點寵愛,看着自己的夫君與別的女子恩愛,自己獨守空房,還得做出賢惠大度的樣子。
去他孃的!她采詩纔不會做那樣的女子!她要把自己保護起來,不要受那樣的傷害!不值得!
韓瀟喜歡小丫鬟還是大丫鬟,管她采詩屁事?跟她有半點關係嗎?你想過嫁給他嗎?
沒有!
沒有你傷心個屁啊!
采詩忽地站起來,滿血復活般的擦去了淚痕。
若無其事的轉身想下樓頂,但無意間瞥到遠處,雷滿倉拉着梅兒從樹林裡鑽出來,還貼心的爲她整理衣服。看梅兒那走路的彆扭姿勢,就知道被折騰的不輕。
采詩疑惑蹙眉,那種事真的這麼讓人慾罷不能嗎?當初她怎麼沒感覺到?那天只是覺得痛,然後心裡一直盤算着怎麼爲王妃逃走爭取更長的時間,只覺得進進出出的不適。
不屑的輕嗤一聲,采詩轉身去樓下,卻在樓梯轉角處停住。
蹙了蹙鼻子,這裡有一種藥味兒,是在韓瀟屋裡聞到的那種傷藥味兒。
許是自己被擾了心神,產生錯覺了吧,韓瀟現在應該和那小丫鬟你儂我儂,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采詩自嘲的搖搖頭,收拾心情,去木九久跟前伺候。
窗簾還沒有拉開,房間內傳出煜哥兒的哭聲、木九久哄孩子的聲音,還有云沐風隱忍着怒氣的抱怨聲。
陸乘風依然在那裡扣着牆縫笑個不停,與剛纔不同,這次有點幸災樂禍的意味。
這是二人的好事被小主子給攪合了?
煜哥兒本來餓醒了,想吃飽就睡,可這次糧倉裡的糧食都被老爹給喝光了,嘬了半天也沒喝到幾口奶,還累的額頭上出了一層汗。
心裡能不急嗎?餓肚子的滋味不好受啊!於是哭鬧起來。
陳氏在外頭聽到小主子的哭聲,也是捂着發脹的糧倉乾着急,主子們現在肯定是衣衫不整呢,不叫她,她可不敢進去啊!
木九久好不容易把煜哥兒給哄睡着了,也沒了做那事的興致,與雲沐風哭笑不得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撲哧”一聲都笑出聲來。
木九久捶了一下雲沐風道:“你看你!把兒子餓的!”
雲沐風倒是一副吃飽喝足的樣子,道:“以後睡着讓奶孃抱走。”
木九久坐起來整理衣衫,白了懶洋洋的他一眼,“誰知你大白天發神經!”
雲沐風那深邃明亮的眸子裡又竄起了兩簇小火苗,木九久一看情況不好,立刻想躲,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雲沐風長臂一撈,把木九久抱起來,直接去了淨房。
大大的浴桶內,立刻水花四濺,落在石磚地面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最後雲沐風饜足的長嘆一聲,然後洗乾淨了,精神氣爽的去書房處理事情。
而木九久扶着腰從淨房裡出來,招呼采詩進來爲她梳頭,卻見采詩的神色有異。
於是問道:“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