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這就是你說的,你家哥哥不認識那位白衣公子?”琥珀將一口月餅塞到尚若輕嘴中,接着說道,“我看啊,他兩人親密的緊!”
幾人正要起身去阿如汗身邊時,來福酒館的店小二跑了過來,將一塊紅布交到冰羽手中道:“姑娘,二樓隔板間有爲客官說將此物交給姑娘。”
冰羽打開那塊紅布,看着裡面包着的東西,眼色微驚,心中念道:“白玉虎符?”
看着冰羽有些難堪的表情,尚若輕輕聲問道:“冰羽,你沒事吧?”
“沒事,主子,你們先去看看阿如汗公子和巴倫他們吧!我去去就來。”
“嗯。”尚若輕點了點頭,便與孤獨秀和琥珀三人朝阿如汗走去。
說時,白雪也跟了冰羽去了二樓隔板間。
那幾名馬匪得了一包銀子後,竟高興的忘了那白衣公子臨走時告訴他們的話,那幾人將銀兩倒在地上,開始貪分起來,就連尚若輕三人是什麼時候走到他們身後的,他們都沒有發現。
“送你鈴鐺,一步……一響,一步……一想……”
“送你鈴鐺……一步一響……一步一想……嘻嘻……”
“送你……鈴鐺……”
“送你……”
說着說着,阿如汗也睡了過去。
“小姐,什麼鈴鐺,什麼一想的?你家哥哥莫不是魔怔了吧?”琥珀看着爬在桌子上的阿如汗說道。
尚若輕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來:“五哥這般,定是有自己的心事,只要此事與尚府毒門沒有關係,多半也是幸福之事。”
此時,孤獨秀也將巴倫和刀光影兩人喚醒過來。
“刀光影,巴倫,你倆人將阿如汗公子扶到馬車上去……”
孤獨秀剛一開口,就聽到圍着一小堆銀子分撥不均的那羣馬匪中的一人說道:“老大,阿什麼汗,要被人截走了,他們要搶老大的男人!”
馬匪大鬍子回頭看了一眼尚若輕幾人,又將頭轉了過來,一把掌打在那名說話的馬匪頭上:“什麼老大!我纔是老大!”
馬匪大鬍子又一巴掌打在那名馬匪頭像:“什麼要截人,他們是來與阿什麼汗來喝酒的!”
“對了,什麼汗?”
“我不知道啊,老大!”
又是一巴掌拍在了那名馬匪小弟頭上:“連一個名字都記不下,要是阿什麼汗被人截走了,我們上哪裡去找?”
“老……老……老大,他……他……叫,叫……阿……阿如……”一名口吃小弟說了半天,也沒將“阿如汗”三個字說出來。
“好了,不用說了……阿什麼汗,我知道。”馬匪大鬍子又將一個巴掌拍在口吃小弟的頭上。
“要不要讓我幫你們分呢?”琥珀叉腰走了過來,彎腰伸出小指說道:“這呢,是三十七塊碎銀,你們五人分的話,怎麼分,都會多出兩塊來。”
琥珀邊說邊將地上銀兩分成了五分。
那幾名馬匪驚訝地看着琥珀道:“姑娘真乃神人啊,這麼難的題,就你這麼隨手一挑,就分的明明白白了!”
說話的那名馬匪轉念一想,又說道:“唉,不對啊,那這多出來的兩塊怎麼辦?”
馬匪大鬍子接話道:“這個我有辦法。”
說着,他一手劈下,將那塊最大的銀兩劈成了粉末,馬匪大鬍子伏身將眼睛湊到那些被拍碎的銀子粉末上,兩隻手指撮起一撮粉末來:“唉,這不就可以了。”
大鬍子將那撮銀子粉末放到自己手中,其他幾人湊眼看着大鬍子手心的那一小撮粉末,嚇得大氣也不敢出一聲,幾人皆屏住了呼吸,突然一人打了一聲噴嚏,剛好將那一小撮銀粉吹飛!
“啊!”
幾人驚呼一聲後,一掌接一掌拍打在那名打了噴嚏的麻匪頭上。
“停!”琥珀喊了一聲。
“停,停,停。噓……”馬匪大鬍子伸出雙手道,“聽神人說,我們不要說話,不要說話……”
“這個好辦,你們將自己手中的銀兩放到地上。”
馬匪面面相視後,將目光停在了馬匪大鬍子眼上。
“看我幹嘛,快,將手中銀兩放下,聽神人的話!”馬匪大鬍子說道。
“老大,你爲何不將自己的銀兩拿出來呢?”
“我拿,我怎麼不拿了!”說罷,馬匪大鬍子很不情願地將自己那七塊碎銀放在了琥珀眼前,“放,都放下……”
見自己老大將銀兩放在了琥珀眼前,其他幾人也將自己那一份放了出來。
琥珀伸出右手小指,將那些碎銀分成五份,每份三塊:“吶,這樣不就好了?”
“嘻嘻……”那幾名馬匪笑着將三塊碎銀放在了自己口袋中。
而後才發現,眼前還放着一堆更多的銀兩:“神人,那這些……”
“這些呢,自然是我的了!”說着,琥珀就將那二十一塊碎銀裝到自己錢袋中去了。
“啊?”
“這……”
馬匪們有些詫異地看着琥珀將那比他們所有人加起來還要多的銀兩收入囊中,他們總覺得那裡出了問題,但又說不出問題的根源到底在何處。
“老大……”馬匪們看着大鬍子,“是不是那裡不對?”
“有什麼不對的,神人分的銀兩,自然是對的,要不你來分?”
“哦……”
“老大,你快看,阿什麼汗這會真的不見了。”
“嗯?”馬匪大鬍子回過頭時,巴倫和刀光影已經將阿如汗扶出了來福酒館的大門,“快追啊,若是將人弄丟的話,那遮帽公子定會要了我們的命的!”
“是,老大……”說着,那幾人就要追出酒館去。
“唉,大鬍子,我可是聽見那名公子說,讓你們暗中保護好這位醉酒的公子,並未讓你們攜了他不讓他走啊!”
“是啊,老大,那位爺爺好像是這麼說的。”一名馬匪思索一會後說道。
“也是啊。”馬匪大鬍子拖着腮幫想了想問道,“你們是阿什麼汗的什麼人?爲何要將他接走。”
“哎呀,大鬍子,你煩不煩啊!這位醉酒的公子是我家小姐的哥哥,我家小姐是這位醉酒公子的哥哥,那他自然也是我的朋友了。”說着,琥珀轉身剝開眼前圍着自己的兩名馬匪,朝酒館門口走去,“反正啊,我們是不會傷害他的,只要他沒事,你們也不會有事的!”
看着朝酒館門口走去的琥珀,一名馬匪說道:“老大,好像神人說的對啊?”
“神人說了我們沒事就沒事的,她也說了阿什麼汗是她家小姐的哥哥,那就是她的朋友了。我們整日混跡在平襄城和周邊地域,若是阿什麼汗出了事,我們就騎着快馬去幫他!這樣一來,我們也不必整日跟着他,還可以暗中保護他,也能得了那位爺爺的銀兩。”
“對,老大說的對……”
“哈哈哈,老大說的自然是對的,除了神人的話,我可是你們的老大,那句話不比你們說的有涵養?”
“對了,老大,既然阿什麼汗被他的朋友接走了,那我們該去哪裡呢?”
“你是不是笨啊!”一個巴掌打在那名說話馬匪的頭頂,“我們自然是要去城外劫富濟貧了!”
“對,劫富濟貧……”
“那還愣着幹嘛?抄傢伙走人啊!”
“好,走……”
說着,那幾名馬匪拿了自己的鐵錘鐵錐鐵鏈和大刀,漫着大步朝來福酒館的外面走去……
二樓隔板間,冰羽站在遮簾外,她的腿邊是吐着舌頭的白雪。
遮簾內,突然傳來一聲蒼老但不失剛勁的聲音來:“老奴見過小姐!”
說着,遮簾內那位有些佝僂的身影跪了下來。
冰羽並未因爲他的年齡,向前去扶起他,冰羽轉過身,看着樓下來來往往,吃酒划拳,叫喊嬉笑的人羣,冷聲說道:“林伯,你快起來吧!戰神家族早已覆滅,我也不再是什麼小姐,以後你還是不要這樣叫我了吧。”
那名老者拄着柺杖顫顫巍巍站了起來道:“小姐不可如此言語,想當初,我戰神家族是何等的威名,怕是今日的尚府毒門和那隱市,都不能與我戰神家族相提並論,寒莫將軍更是讓各國聞風喪膽的武神,那個人聽了寒莫將軍的名號,不向上行禮一番的?”
老者嘆了一口氣道:“所以啊,小姐,你不可像如今這般墮落啊,你可是將軍府的大小姐,怎可爲他毒門趕出門的小姐如當丫鬟呢?”
“林伯,不要說了……”冰羽打斷老者的話道,“如今整個中林國,我們戰神家族的人已不到幾人,他們也有了新的主人,我們何必去打擾他們新的生活呢?”
“小姐,我已暗中聯絡了幾人,都是寒莫將軍昔日的手下舊部,只要您肯一鼓作氣,撐起光復戰神家族的重任,他們定是會回來爲您效力的啊,小姐!”
“林伯,此事不必再提!”
“小姐……”說着,老者又跪在了冰羽對面,“若是今日小姐不允了老奴的話,我就長跪不起了啊……”
看着那老者行動有些遲鈍的身體,冰羽終是不忍心看着他那樣一直跪下去的,她轉過身,隔着簾子說道:“林伯,你先起來吧……”
“小姐,你要答應老奴啊!”
冰羽見自己老奴還是不肯起身,掀起簾子,直接有了進去,扶起了那位看着後,又漫步走出門來,問那老者道:“林伯,我讓你查的事查得怎麼樣了?”
老人捏起袖子,沾了沾眼角的老淚,開口道:“和小姐想的並無差錯,寒莫將軍的死,並不是御親王的過錯,而是有人爲了自己利益,私通大宛將領,寒莫將軍這才被敵人抓捕了去的!”
“可查出了那私通敵軍的人是何人了?”
看着拱手道:“恕老奴無能,還未能查清那私通敵軍的人是誰,不過我已經派人混入皇宮去了,想是過不了多久,那通敵之人朝會有眉目的!”
“林伯,此事我已知曉,若是沒有其他事的話,您先回去吧,我家主子還在門外等着我呢……”
“小姐,那老奴先告退了!”
聽林伯這麼一說,白雪突然從簾外跑了進去,吐着舌頭小聲哼叫了一聲,蹲着後退直直看着那位老人,彷彿有意在引起那位老人對它的注意一樣。
林伯伏身摸了摸白雪的頭,笑着說道:“都長真麼大了……”
說罷,林伯便一個躍身跳出窗子去,剛好落在了尚若輕她們那架馬車的後面,但因爲此處來來往往的人羣甚多,加上那老人的功法修爲高深,孤獨秀和尚若輕幾人根本沒有發現有一人居然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走了過去。
冰羽走到窗前,看着遠去的那個背影,心中突然有了些許傷感,但在的的臉上,仍然看不出有任何的波動。
“冰羽,你怎麼在上面?快下來,我們晚會霰霧林了。”站在馬路上準備車馬的巴倫朝酒館二樓的冰羽招了招手道。
冰羽看了看那輛整裝待發的馬車,隨手關上窗戶,從二樓隔板間走了下來,朝來福酒館的門外走去。
“冰羽,天已經黑了,我們快回去吧!”看着冰羽遠遠走來,琥珀朝她大喊了幾聲。
冰羽急步走到車前,一步跨入馬車,對車外架馬的巴倫和刀光影說道:“我們走吧!”
“好嘞,姑娘們,坐好了!我們要回家了!”
“駕,哈哈哈……”所有人臉上露出一股難以掩飾的高興來。
可冰羽的笑彷彿有了幾份諷刺,她捏了捏手中那塊白玉虎符,心中默默唸道:“家?我還有家嗎?我還能回去嗎?”
可她又想到了今日與林伯的對話,林伯說過:“只要她肯回來,爹爹的舊部就會從各地集結而來,他們戰神家族重出江湖就是之日可待的事了。”
可當冰羽看着對面那個經歷人事滄桑,仍然一臉微笑的尚若輕時,她默默將那塊白玉虎符裝進衣服中去了。
飛馳的馬車跑過黑石鎮,直奔霰霧林山中,一輪明月掛於天邊,這是此年的中秋節,他們大夥喝了酒,也吃了月餅。
在這個咫尺車廂裡,他們來自不同的家族,有着不同的身份,可當他們看到天上那輪月亮的時候,他們自己將這羣共同經歷過生死的人,當成了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