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若輕趕緊化出一道靈障來,將身體虛弱不堪的孤獨秀幾人護在身後:“大家小心,快些護陣!”
冰羽一劍劈開身側三名士兵,將手中冰羽劍執於眼前,化出一道劍陣來。
琥珀也隨即將一手舉過頭頂,飛來的弓箭遇到那些黑色霧氣,全部化成了火焰。
一卷竹簡從司命言君手中攤開,黃色靈光加持着那些閃動的字符,將那些飛箭全部擋在了空中。
如癡如夢姐妹兩人也合身在一起,兩把彎刀碰撞在空中,一日一月映輝罩於兩人頭頂。
萬紫千紅舞出無數碎劍,和那些朝自己身體射來的飛箭對撞上去,那些飛箭在萬紫千紅劍光靈力的催打下,紛紛斷裂成了幾節。
“五哥,小心!”
尚若輕看着護着李燁的阿如汗,大聲喊道。
就在那些飛箭快要接近阿如汗身體的時候,他扶起李燁,躲在了那把大斬臺架的後面。
場中那些江湖人士,也被這突如其來的飛箭射死無數,人們混亂揮舞着手中武器,試圖將那些毒箭擋在身體之外。
功法修爲高者,依然會用靈障將自己保護起來,但那些修爲尚淺的人,要麼被飛箭直接斃了命,要麼被箭身上的毒液毒瞎了眼睛,腐蝕了肌體。
整整持續了一刻鐘之後,那些毒箭才停止了攻擊。
當尚若輕幾人撤下週身靈障的時候,又一幕讓他們不可置信的事情發生了……
那些奪過洗劫沒被毒箭射死的江湖門派中人,看着街道口列陣踏步而來的金甲士兵,眼睛都嚇得大了一圈,他們捏了捏手中兵器,朝着斬頭臺後退而去。
“他奶奶的!這長公主是要將我們全都殺死在這菜市場啊!”
“真是個蛇蠍毒婦,我們冒着生命危險,給她李家保住了皇位,沒想到,她居然要恩將仇報,將我們這羣江湖人士逼殺在這菜市場中!”
“各位英雄們,看來今日我們只能奮力一搏了!”
看着那些慢着整齊步伐,列隊有序的金甲士兵學來越接近這邊。
斧頭幫幫主于右任大喊了一聲道:“斧頭幫的弟兄們,給我衝,殺了這幫忘恩負義的傢伙,能殺幾個是幾個,能拉他們幾個給我們墊背的,即使是死,我們也值了!”
說着,斧頭幫的衆人已經朝街口走來的金甲士兵衝了過去!
“於幫主,不要……”尚若輕喊了一聲道,“大家先不要衝動,快上斬頭臺來!”
“謝夢羅姑娘大恩,斬頭臺是留給死人和罪人的,我們這些江湖碩士就不去了,那斬頭架就留給長公主殿下吧!等我們死了,還望夢羅姑娘能爲我們這些曾經毒罵過你的人報仇!”
說罷,那人一聲令下,所有江湖人士都朝那看不到邊的金甲士兵嘶吼着衝了過去!
尚若輕看了一眼那些英勇衝向金甲士兵的江湖武士,又將目光轉向對面垂簾前站着的長公主。
在長公主李傾華那張看似年輕的臉上,尚若輕突然看到這個女人內心深處的報復,又彷彿洞穿了她那邪魅一笑背後的毒辣與狠心。
但同時,尚若輕又覺得這個女人好陌生,她從來沒有懷疑過,超控這一切的居然是長公主李傾華,即使她曾經有過片刻的懷疑她,但尚若輕內心的感覺告訴她,那個用籌帷幄,站在衆人背後,將所有人玩弄於鼓掌之間的人,一定不是眼前這麼一個看似單純可愛的女孩該幹出來的事。
她甚至一度認爲,做了這一切的人,就是孤獨秀,可直到今日,她才明白過來,原來,她和孤獨秀一樣,都是被李傾華算計了的傻子而已。
“尚若輕,你不用用這種眼前看着我?很吃驚嗎?”李傾華甩袖咧嘴笑了笑,“沒關係,你先看着吧,看着你身邊的人是怎麼一個個死掉的!等會兒會有讓你更意外、更驚喜的事發生的!”
說罷,李傾華坐在了靠椅上,自顧自地喝起茶來。
尚若果走到李傾華面前,用難以接受的表情質問她道:“爲什麼?傾華妹妹,這到底是爲什麼?你在做什麼!”
“放肆!你一個敗落的毒門家族子弟,竟敢這樣對長公主說話!你還真當你尚府是三年前那個與皇家平起平坐的尚府嗎?”一旁的公公說道。
“魏公公,不可對尚少主這般說話!”李傾華看了一眼身旁的那位公公說道。
“是,長公主殿下。”那名公公瞅了一眼尚若果,朝身側的長公主彎腰行禮道。
“若果哥哥,你不必問我爲什麼!日後有機會,我一定會向你解釋清楚的!”說着,李傾華又將目光轉向一旁的尚凱榮道,“尚門主不也是一心想讓你家六姑娘死嗎?不如今日我就成全了你們!”
尚凱榮看了看癱坐在地上哭哭啼啼無所作爲的尚若果,又看看那個爲了心狠手辣、爲報母親之仇不惜一切的尚若雲,頓時感到一陣心寒!
“是啊,長公主李傾華說的沒錯,如今的尚府,怎可與三年前那個在平襄城風生水起,有頭有臉,到處得人敬仰的毒門相比呢。相比之下,那個被家族遺棄,被江湖中人成爲妖女的六姑娘尚若輕,要比他疼愛的這幾個兒女都要強上百倍千倍,可惜,她已經與他斷絕了父女關係……”
一想到這些,尚凱榮滿心悽楚,眼中不由露出一股悲傷神色來!
“尚門主,既然你不願出手親自殺了尚若輕,那麼,您就坐在這裡,細細看着這場好戲吧,看你那六女兒,是這樣死在我手中的!”
李傾華放下手中茶杯,朝身側的侍女喊道:“來人,上座,給尚門主上茶!”
“是。”一名侍女回了一聲後,退了下去。
看着那些紛紛掉在金甲士兵圍攻下的江湖人士,尚若輕朝身後衆人喊了一聲道:“萬紫千紅,開道,我們衝出去!”
說着,衆人便從斬頭臺上走了下來。
小巒、小蜀忙幫阿如汗扶着暈了過去的定北王李燁,也朝斬頭臺下走去。
“你猜,你家六姑娘能走出這菜市口嗎?”李傾華看着衝向金甲士兵的尚若輕衆人,問尚凱榮道。
尚凱榮一臉愁容,他也不知道長公主居然是這樣一個有城府的人,他也不知道長公主李傾華與尚若輕到底有何怨仇,所以,面對長公主李傾華的問題,尚凱榮也回不上來個所以然來。
尚凱榮頓了許久之後,纔將手中茶杯擋在桌前,緩緩開口道:“我不知道長公主到底有何底牌,但看到此刻長公主坐在這裡飲茶,氣定神凝,便直到長公主有九成的底牌已經握在手中了!”
“尚門主過獎了,你也是知道的,你那好女兒,可是有一隻上古神獸火鳳護體的,我這三千金甲士兵,雖然都是經過十年訓練,吃着隱市靈石長大的,可他們始終不是什麼得道修仙的大成者,與霰霧林這些人比起來,那可是遜色遠了!”
正說是,一聲鳳鳴突然從臺下街口傳來。
隨着一陣烈風吹過,那隻火鳳從尚若輕頭頂破體而出,在空中飛旋了幾圈後,朝街道那三千金甲士兵衝去,紅色的火焰烤灼着大地,凡所到之處,那些金甲士兵皆化成了一抹碳灰。
“火鳳,神鳥,我看到了神鳥!”李繼源從護着他的幾名士兵身旁脫開,朝着尚若輕那邊走去。
“哎呦!快,快,快,快跟上!若是皇上出了事,你們的腦袋也別想留了!”張公公指着身旁那些護衛,忙罵罵咧咧說道。
“是,張公公。”那幾名護衛忙跑下觀斬臺去,將小皇帝李繼源拉了回來。
尚凱榮看着那些被火鳳口中突出的烈焰燒成灰燼的士兵,身體一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上一次,在尚府毒門,他只見的那隻火鳳在尚若輕臨危之際,將她伏出了尚府大宅,並未見到它竟有如此威力!
今日一見,果真讓尚凱榮吃驚不已!
那些江湖人士,能在毒箭下活下來,定是各個身手不凡,可當他們遇到從小吃着隱市靈石,被長公主餵養成隱客的金甲戰士時,都成了他們手下的亡魂!
可當這些所向披靡的金甲士兵遇到那隻火鳳的時候,他們又變成是那麼的弱小無力!
看着驚座而起的尚凱榮,李傾華緩聲說道:“尚門主,不必驚慌,這火鳳啊,雖然厲害但一樣有剋制她的法子!先別急,好好看着吧!”
尚凱榮坐了下來。
“對了,尚門主,你這六個兒女中,至今活着的人中,就這位六姑娘是個可用的人才,若不是她擋了我的道,也許我們可以成爲最好的朋友的!但你不同啊,尚門主,你是她的親爹,爲何將這麼優秀的女兒趕出家門去呢!?”
面對長公主李傾華的話,尚凱榮一時竟然不知道怎麼回答,他看着與金甲士兵廝殺在一起的尚若輕,半晌後,對李傾華回道:“她是妖女,她是死而復生的涅火紅蓮鬼魅,我尚府毒門幾世忠良,從未害過他人,也未欺壓過那些小門小派,即使是在我毒門聲望權利日漸膨脹強大之時,也從未做過對不起中林皇家的事!”
“尚門主,您這話倒是不錯,只可惜啊,你卻對自己的女兒做了這樣的事!”李傾華看了看將受了重傷的定北王李燁護在身後的阿如汗,“哦,對了,那位手持錘針的白衣公子,也是您的兒子吧!”
這一次,尚凱榮居然回答的異常堅決:“不是,他是漠北人!與我尚府毒門沒有半點關係!”
“是嗎?”李傾華喝了一口茶道,“我聽說,他可是你與漠北某國的繡衣使者所生的孩子!”
“那都是些不可信的謠傳,長公主就當是閒話,聽聽罷了,不必當真!”
“我也說呢,毒門的尚門主,怎會和一個漠北的繡衣生孩子呢,哪可是要殺頭的大罪啊,說不準還會連累整個家族其他人呢!”
“請長公主明鑑……”尚凱榮忙拱手行禮說道。
“爹爹,你怎可這樣說呢,他們分明是您的子女,我的親兄妹,你爲何要將他們逐出家族,不可認他們呢!”
“住嘴,混賬東西,我和長公主說話,哪又你把嘴的份!”尚凱榮一把拍在桌在上,怒斥尚若果道。
李傾華看了一眼尚凱榮後,起身走到尚若果身邊,彎腰擦了擦他臉上掛着的淚水,看着他的眼睛說道:“若果哥哥,你累了!”
“不,我不累!”尚若果見李傾華與自己說話,忙跪起身,扯住她的胳膊說道,“傾華妹妹,快,不要打了,讓那些金甲士兵停下來,不然他們都會沒命的,若是惹了六妹妹,她一定不會放過你的!你現在就收手,我去求她,求她放過你,看在我們兄妹一場的份上,她一定不會爲難你的!”
李傾華脫開尚若輕拉着自己胳膊的手,站起身,看着不遠處的尚若輕,嘴臉露出一股輕蔑的笑容來:“哼!放過我?求她!”
李傾華甩袖轉身,冷聲說道:“既然你這麼不相信我,那我就讓你看看,到底是誰放過誰!”
說着,李傾華伸手便將愣在眼前的尚若果的雪道點了住。
“來人,爲尚府少門主也準備一把椅子,讓他看看,今日到底是我求她尚若輕,還是她求我?!”
“是,長公主殿下。”
隨着一聲迴應,兩名士兵便擡着一把木椅走了過來。將動不了身,也說不了話的尚若果放在了那把椅子上。
無數的火焰從火鳳口中噴出,擡頭間,那些金甲士兵已經化成了灰燼,只留得一顆顆微微散着黃光的靈石在那些灰燼中閃爍着!
隨着最後一名金甲倒在尚若輕眼前,那三千金甲已無一人生還,就在觀斬臺上的雲南王李晟、尚凱榮吃驚一片的時候。那些原本散落在灰燼中的黃色石金,居然聚集成了一隻身形龐大的石妖來。
就在尚若輕衆人準備一鼓作氣離開平襄城菜市口的時候,眼前突然發生的這一切,又將她們剎那的欣喜之色覆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