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靈鈴再次經歷了那種疼痛,沒有了周身棍棒的夾擊,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更加清晰。她痛苦的嘶喊着,在丈夫的臂彎裡扭曲着身體。
而穆子君一時未反應過來,無助惶恐的看着懷中如此痛苦的妻子。他的眼眸四處察覺着,直到看見那一攤血跡。
那一瞬間,他的心跌到寒冰谷底,雙臂顫抖的放下鈴兒,慌亂之下不知如何去救,只能一聲聲的喚着她的名字。
“鈴兒,鈴兒……”
這樣的疼痛已經給了柳靈鈴某種預示,她的眼角流出淚水,雙手緊緊的拽着丈夫的衣袖,“子君,我痛……”
“我在,沒事的,沒事的。”穆子君擡指就要點她的穴位,正要下手時突然不知道該點在何處,他的額頭滲出冷汗,突然向外嘶吼起來,“大夫!大夫!”
無名醫者聽到如此驚慌的呼喚,連忙拋開手上的東西趕了過來。
不遠處的穆文詩聽了哥哥的嘶吼也嚇了一跳,不知何故發出如此可怕的呼喊,連忙衝了過去。
“太子殿下。”穆文詩撩開帳簾,一把撲向了穆子君,急切的訊問,“太子殿下,怎麼了?你怎麼了?”
穆子君神情頹廢,握住她的手,目光轉向屏風之後。
“太子妃?”穆文詩微皺了皺眉,想着就算她身體太差,也不至於這麼快就死啊。
此刻軍醫從裡面跑了出去,驚恐的跪在地上,“太子殿下贖罪,太子妃已經確定爲中毒,而腹中的孩子……已經沒了。”
穆子君痛苦的閉上了眼,甚至有些不敢訊問,“那太子妃的情況……”
軍醫擡起頭,“暫時昏迷了,還好沒有大出血,如果能醒過來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
“那還不快去救!”穆子君失控的一腳踢翻了旁邊的桌凳,軍醫連忙起身招呼婢女幫忙。
“孩子……”穆文詩的心頭好像被什麼狠狠扎痛,一時驚訝的叫起,用手捂住張開的嘴巴,眼眸惶恐不定,“孩子……她有孩子了,是太子殿下的孩子……”
穆子君瞳孔一緊,一把拉過九公主,
兇狠的質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什麼,快說,到底是誰下的毒?是誰毒死了我的孩子?”
面對太子放大而兇悍的臉,看清晰的看到他眸子的怒火,和更深處的悲傷。一種刺入骨髓的罪惡感緊緊包裹了穆文詩,她瞪着驚恐萬分的眼睛,顫抖得話語不全,“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太子妃是懷孕的,我不是有意要謀害太子殿下的孩子……”
“你說什麼!”穆子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憤恨的將九妹甩爬在案几上,案几上的東西灑了一地,“你給我清楚的說一遍,是誰給太子妃下的毒?”
“是我……是我下的毒。”手腕上的疼痛不足已謝她的罪,穆文詩悲痛的埋下頭顱,羞愧的承認,“我來到這裡……第一次參加太子哥哥的慶功宴上,她的酒裡。”
短短的幾個字讓穆子君有一種窒息的感覺,他記得那一晚。那是也是他很開心的一晚,鈴兒告訴他自己有了生孕,正式通知他可以做父親了。沒想到厄運早在好事之前已經降臨了。“爲什麼?爲什麼會是你?難道你已經是東陽的走狗了?”
“不,不是的,我不是走狗。”穆文詩忽然激動起來,擡頭望向太子,眼裡滿是疼痛,“太子殿下,你知不知道當年太子妃擅自和娥皇定下協議,將北古國三分之一的領土劃給東陽。我本以爲這種事太子不會答應,可是……可是你卻答應了。你那麼厲害,連巫山都打下來了,怎麼會收不回這片小小的失地。我知道,太子妃是東陽人,北古和東陽開戰,她必是存有私心的。太子殿下,是她蠱惑了你,她是個禍國妖女,禍我們北古國的妖女。”
穆文詩失態的嘶吼着,拉住太子哥哥的手臂,希望自己的罪孽能夠喚醒沉迷女色的王者。
“賤人——”盛怒的太子狠狠甩了親妹一個耳光,一腳踢在她的心口,將她踢出老遠,又走過去狠狠的揪住她的衣領,怒吼道,“解藥了,解藥了!”
穆文詩擡起頭,見到哥哥如此沉迷於柳靈鈴,不經流下眼淚,“這毒是我自己無意間配製而成的,沒有解藥。從中毒到死亡……不會超過三十天。”
三十天!?
難道還要來個死亡倒計時嗎?
穆子君用力拉進了他們的距離,眼眸裡流淌着毒火,恨不得將她掐死,“把毒藥的配方寫出來,否則我讓你活得比死還難受。”嘶吼一聲,重重的將九妹推了出去。從地上撿起灑落的筆紙,狠狠的丟在她的臉上,“快寫。”
穆文詩從沒見過如此瘋狂的統治者,爲了一個女人大動干戈,本以爲太子哥哥是個完美的人,沒想到竟被柳靈鈴所惑。被女人左右的江山是可悲的,穆文詩心中無限傷感,提筆沾了地上的溼墨,寫下了毒藥的配方。
穆子君接過方子,瞟了一眼,又陰鷙的看向地上的穆文詩。
穆文詩知道太子在想着怎麼處置她,只是曾經的十多年她的腦袋都沒好好放在脖子上,她怎會害怕死亡,“這個毒的解藥我研究了很久都未成功,你們也不會成功的。我穆文詩能爲北古除去禍害,爲太子除去魔障死而無憾。”
穆子君冷冷一哼,揮手厲聲道,“來人啊,將穆文詩壓下去,聽候發落。”
守護的侍衛隨即進來帶人,粗魯的將剛剛纔衝着行禮的九公主架起,向外拖去。
她穆文詩沒死在東陽娥皇的手裡,反倒死於一直傾慕的太子之手,她的人生是這般的狼狽,不由得心酸難耐。再想想自己的死因,不由得猙獰的嘶吼起來,“之前試毒的人都不是因藥而死,他們都是自殺的,往後的日子中毒的人會很難熬。柳靈鈴,你給我等着吧……”
穆子君從未有的憤怒,雙手握得泛青。
此刻五位大夫相繼走出屏風,軍醫上前小心翼翼的說道,“暫時已經妥當了,先讓偏妃睡一晚,等明天醒了再來診脈。”
穆子君閉了閉眼深深吸了口氣,將毒藥的配方交給了軍醫,“務必在二十天內配出解藥!”
軍醫結果配方,五位大夫誠惶誠恐的退出帳篷。
帳篷內還有一股未散的血腥味,婢女們將帶着血污的衣物牀單一一收拾,穆子君走進屏風內,望着毫無血色,昏迷中依然皺着眉頭的妻子,痛楚難耐。
(本章完)